我的一生患有恐官症,小时候尤其周重,随着年龄的增长,脸皮厚了,胆也慢慢大起来,此病也渐渐痊愈了。
人有病症千百种,有恐官症吗?我怎么会有这种足以对我美好前途产生不良影响的怪病?
这首先与我父亲的硬脾气相关?在我印象中,我父亲最恨的就是他的工长,事情的起因也许跟信号旗丢失事件相关。
红黄两面信号旗是巡道时必不可少的,火车奔驰在万里铁道线上,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如道钉松动需要紧定,或山上有大石头滚落,或是洪水冲垮了路基,那么巡道工就要向路过的火车第一时间挥动信号旗,发出信号通报司机或停车或慢行。
可事关重大的信号旗竟然丢失了,这事可非同小可,是谁丢的呢?
工长没经调查研究,就武断地把这责任归究到了我父亲头上。是工长欺软怕硬,觉得我父亲比较好欺负?是我父亲没拍他马屁,早就想整整我父亲了?
我也猜不透这工长为什么如此的武断,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就怕这责任强加给了我的父亲?
父亲气愤地责问:“你有什么凭据说是我丢了信号旗?”
工长很威风地示威:“我说的,是谁就是谁!你狡辩也没用,等着处分!”
难道当官都喜欢说“我说的”?我工作期间,那俞头就把“我说的”挂在嘴边。
父亲的巡道路线东西各延伸各5公里,与邻站巡道工交接。那天,父亲当班是在西头,而信号旗是在东头找到的,铁的事实证明信号旗丢失的确不是父亲的责任,可工长还是把奖金扣在了父亲头上。
父亲觉得工长不是个人,再没与他说过半句话,从此再不理会这个人,路上碰到戆个头视而不见。工长见父亲对他不服,就处处为难父亲,甚至为难我家。
工区养路职工每月的奖金,都是工长乘火车去县城领工区领取的。他有一个怪脾气,奖金领回来后,每个职工都得开口向他要,你若不问他要,他就当你主动放弃归他所有了。
父亲不愿与他说话,就连辛辛苦苦赚的奖金也不肯开口向他要。
每个月到发奖金的时候,母亲总会问:“你向工长要奖金了吗?!”
父亲就会愤愤戆戆地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人我会理他吗?随他去!看他好不好意思独吞了。”
每次拖得实在拖不下去了,母亲只好替父亲去向工长要来本就是父亲那份血汗钱。
工长不仅刁难父亲,还殃及我家。
修铁路换下的旧枕木堆里会有很多碎木片片,人人都可去捡拾回家当柴烧,我姐姐也跟着捡了些枕木掉落的碎片。工长对任何一个人都不追究,随他们拎着满满的篮子拿回家去,唯独抓住我姐不放,说要处分我姐。
工区有公房空出来,工长宁可空在那里也不肯分给我家住,我家就一直租住在当地农民的屋里。
父亲退休那年,我初中毕业,四个面向里有二个支工名额,学校根据我家的实际困难想分配一个名额给我,可工长就是不同意,说我爸是国民党时期的集体党员,说我的叔叔当过国民党军队的副连长,说我大哥从上海铁路局下放到黑龙江是因为犯了错误。
工长是能加罪我家多少问题就添油加醋地加罪多少问题。结果,我就错过了就业机会,还让拿微薄退休工资的父亲继续赡养我。
其实,我父亲除了跟工长关系不好,跟同事跟邻居都处得蛮好的。邻居有位老人看到门前大树上有一棵枯枝,就叫我父亲上树把那枯枝砍下来给他。父亲就真的爬上树去砍下了那枯枝给他当柴烧。
我看到父亲从树上下来,就很着急的父亲说:“你都已是过花甲之年的人了,爬那么高多危险啊!人家叫你爬树你就爬树啊?”
父亲对我憨憨地笑道:“人家叫我帮忙,我总不能不帮?”
我想,父亲假如有这个姿态跟领导相处,也许我们家就不会受那么多窝囊气了?
可俗话说得好,泰山易移本性难改,脾气禀性是天生的,哪能说改就改的呢?
俗话还说,性格决定命运。父亲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避免地要受那么多窝囊气,也影响着他的家,影响着他的子女。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我不仅胆小,脾气也像我父亲那样硬崩崩的。
我患有恐官症,最周重的后果就是被建设公司的忝副经理吓着了。
我若是没有恐官症,怎么可能离开病危中的父亲,跑到那么远煤尘漫天的地方帮忝老板卖命?!
当然,天下当官的也并非都像工长和忝老板那么可恶,让人起敬的官也是客观存在的,我也曾经遇上过。
我在建设公司工作的初始,在办公大楼的一楼经营科当预算员,就遇上了一位帮我修自行车的官。
在这座办公楼旁,有一间小小的自行车修理房。
明朝?刘基《五月十九日大雨》:
风驱急雨洒高城,
云压轻雷殷地声。
雨过不知龙去处,
一池草色万蛙鸣。
1983年5月19日,我推着自行车,进了这间小小的自行车修理房给车打气。
小房子里的一位老师傅走了过来,他细细察看着我的自行车,并用手这动动那动动地检查了起来。
当我给车子打好气,准备离去时,这为了检查车子的师傅对我说:
“你的车轮轴、踏脚轴的夹头太松了,踏脚拐插销装反了。”
他说着,就拿起工具帮我修起车子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的车子被他修好了。他那双手被油垢沾得黑漆漆的。
我到办公楼上班不久,对这里的人员不很熟悉,我急切地想知道这位乐于助人的老师傅的名字 。
经打听,我才知道他是公司刚刚退居二线的童副经理,顿时就有一股暖流涌遍我的周身。
当时,刚完成生活工程处与建设公司的合并,办公楼内共有八个退居二线的经理级领导,因都还不到退休年龄,仍还在办公楼内上着班。
童副经理退居二线后,仍闲不住,除了积极当好公司发展的参谋外,还经常深入工地和机修、铆焊等车间指导工作。
公司办公楼后面有个小花园,他也常常去做花草培育管理工作。
那个时候,常听得“当领导的要与群众打成一片”,“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童副经理是真正这样做的官员之一。
童副经理是81高寿那年病倒的,职工医院老干部病房内,202室住着童副经理,隔壁204室住着詹副经理。
俩老领导,一同“百万雄师过大江”,一同从省委机关出来,融入“五湖四海”人员组成的创业大军,开赴“地荒虫旺人烟少”的千塘畈,一起上山背毛竹搭竹棚,一起金刚刺当饭搞创业,风里来雨里去历尽千辛万苦,像赶走日冠国民党那样赶走贫穷落后荒凉。
当十里化工城奇迹般矗起,日新月异发展着的时候,他们的血汗渐渐化作不夜城的光和热,最后的一根黑发白了,最后一颗牙也摇了,再不能在家欣赏闭路电视的好节目,再不能品尝煤气灶上烹调出的美味佳肴,再不能徜徉于中央大道边的未名河公园,看那五彩喷泉飞珠溅玉,感受那工人文化宫的雄伟气势,听那三曲桥下瀑布的歌唱……
医院发出了俩老的病危通知单,亲人好朋同事都带一腔沉重接蹱而至了。
童副经理有三儿一女,平均文化程度高中以上。儿子个个工人,有倒班的不倒班的,有操作工的和铆焊钳的。女儿最小,浙西分校刚毕业,见父亲就伏倒他病床上泣不成声。
童副经理慈爱地抚摸着女儿那柔美秀发断断续续道:
“傻…傻孩子,爸爸可不…不喜欢听哭…哭声,你跳拉丁…丁舞真美…美……”
童副经理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光艰难移向一个个儿子,告诉他们:
“爸爸年轻时,除了挨冻受饿就是枪林弹雨……我的职位是血汗建立的,你们想职位也要靠血汗靠真才实学去争取!所以我没靠自己的职权为你们开后门,为你们安排坐办公室的好工作。小妞的分配定了吗?去氟化工!去最需要的地方去!”
202室挤满了为童副经理送行的人。
隔壁204室住着的詹副经理,也三儿一女,平均文化程度也就初中,儿子个个有职位,一律都占着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张报纸一支烟。最小女儿也浙西分校刚毕业,见了爸爸就伏倒在父亲床前泣不成声,詹副经理心疼地抚摸着女儿那柔美秀发断断续续道:
“别别哭,爸爸早跟人打…打过招呼,不让你去…去苦的岗位,爸爸爸吃太多苦了,不能再让你们吃苦……”
204室除了三儿一女哭哭啼啼,再没更多的人来为詹副经理送行了。
工人文化宫舞厅,伦巴桑巴拉丁恰恰舞步正欢,俩老领导悄无声息地升上了冥冥天堂。
今有五湖四海人汇聚烂柯山下,创造了千塘畈的神话。
古有“冲天大将军”黄巢,在公元878年率起义军直趋江南,在仙霞山区转战数月,打通仙霞岭,仙霞古道的开辟。
自唐末黄巢义军“刊山七百趋建州”开辟仙霞古道,成为京城通往福建沿海等地重要陆上通道以来,《廿八都》逐为古代商贸、军事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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