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去了温州面试

小说:我的平常人生 作者:Leigongcao
    想当年,我所在的单位,虽然是大国企的一部分,但厂房只是个职工们自行搭建的一个大棚子,大风一吹,片片玻璃钢瓦就飘得不知去向了,总是被吹走了盖,盖好了又被吹走了;行车等机具设备大都也是自制的,简陋而粗糙。所谓的“工艺落后,设备陈旧,年年亏损”。

    自1996年12月,周董来了将好几个亏损单位合并成一个新公司,其实也就将一个个工地关停了,将那些棚式厂房拆了,将那些旧设备旧机具变卖了,然后减员增效。

    失去工作岗位的职工去劳资科要求安排新岗位,劳资官员问:

    “你是哪的?”

    然后要求岗位的失业人员就告诉劳资官员:

    “我是下面工地的。”

    劳资官员就答复道:

    “你连单位都没了,叫我怎么安排?!”

    求职人员惊呼:“工地是没了,但公司不还在吗?!”

    劳资官员:“公司只认你们的承包头,哪管得了下面的那么多人?!”

    下面那么多人吵也没用,骂也没用,你就是把周董杀了也没用,只能“从头再来”。

    刘欢用他优美的歌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告诉我们《从头再来》!

    不《从头再来》,那还能怎样?是时候,不得不为自己今后的生活好好考虑考虑了!

    自我去股份公司应聘造价工程师失败后,市特检中心在我厂的驻厂代表路工对我的处境很同情,介绍我去了温州一家压力容器厂打工:

    “我有一个叫金鑫的朋友是那容器厂的探伤责任人,委托我替他物色个工程师,年收入在7万以上,你愿不愿意去?”

    我一听,小心脏差点就蹦出胸膛了:天哪!我当时内退工资每月只能领到300元,就连伙食费都不够,即使我赖在公司天天上班,一个月也只能勉强达到2000元左右。假如,我去了温州打工不成高薪阶层了?!

    我从驻厂代表路工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刻对温州这家压力容器进行了360。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哇噻!我看到了一幢雄伟的鲲鹏展翅造型翡翠色的办公大楼,简直是太漂亮太迷人了,我从来都不曾看到过如此吸引眼球的建筑!

    我们公司的办公大楼只三层,裸砖墙木框窗,可温州这家压力容器厂高达七层,玻璃墙面落地窗,现代气息十足。

    我们容器厂年产值也就几千万,而温州这家压力容器厂产值已过亿。

    我们容器厂“工艺落后,设备陈旧,年年亏损”,而温州这家压力容器厂是国家级现代化科技产业基地示范企业。

    我们容器厂是来图加工,而温州这家压力容器厂拥有发明、新型专利多达几十项。

    我们容器厂工程技术人员现在已不足20人,而温州这家压力容器厂工程技术人员多达68人,还有教授1人,高级工程师8人。

    我们容器厂产品出省都很难,而温州这家压力容器厂产品出口欧美、美国、日本和东南亚等国家地区。

    我有点郁闷:为什么我们国企容器厂与温州这家私营压力容器厂相比,竟然就外观上就有如此之大的区别?而且我们容器厂,还刚刚才配备了电脑,人家都已全面网络化管理了!

    我在网上对温州这家私营压力容器厂有了大概的了解后,刻不容缓地冲进驻厂代表办公室告诉驻厂代表路工:

    “我愿意!愿意去温州这家压力容器厂!”

    “好的,我立刻与金鑫联系,安排个时间,先约好去他们厂看看再定。”

    与温州压力容器厂约好洽谈时间,我就踏上温州之行。

    我的上一次温州之行,还是我在俞头手下苦干的上世纪90年代初,我曾跟着金奎的双排座车,把袜子定型锅送往温州瑞安的用户。从巨化到温州,那时只有一条砂石国道,很多路段路况极差,布满了坑坑洼洼,一路都颠簸着跳跃着向前的,加上路上堵车,早晨迎着初升的太阳出发,抵达目的地已是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一身都是黄尘,头发也被扬尘染成黄色的了。

    时至2011年,已是高铁、高速公路时代,我从衢州乘大巴出发去温州只3个小时就抵达了,金鑫乘着温州容器厂的小车,早在那等着接站了。

    当我和金鑫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不免感到了惊讶:

    我50多点,但头发全白了,连眉毛也是白白的,金鑫看我一定觉得我是70岁的模样。

    金鑫过70多岁了,但看上去也只50的模样。

    我发现容器行业的人,有两种人显得特别的年青。一个是探伤工,再一个是铆工,其外在相貌比实际年龄起码要年青20岁以上,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上了温州容器厂的专车,大约2小时后才抵达该厂。

    坐在金鑫边上,彼此间都没说什么,我就将面临一场面试了,独自幻想着那些场景:

    有些象挤公交车,一群年青人鱼贯而入,就在电梯门就将关上时,我也挤了进去,电梯间满满当当了,当数字显示跳至“18”时,又一拥而出,顿时,就有一种平步青云高高在上的非常感觉,面对玻璃墙鸟瞰,整个繁华的都市都踩在了脚下。

    宽敞的会议厅里,正中上座是一排大大小小的考官正襟危坐,下面一群刚刚迈出大学校门的莘莘学子交头接耳互套近乎,我在边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

    考官念到一个名字,就从群里站起一个大学生来,带着几分紧张急匆匆地走向前去,接受考官们这样那样的提问。

    我为了这一刻显得特别的不容易,从山娃成长为一个工程师,仿佛是一位伤痕累累死里逃生的战士,爬着拄着树枝去找大部队,不知昏倒过几次,又醒来顽强地爬起,拄着树枝继续一步一步地向前向前……

    “Leigongcao。”考官终于念到了我的名字。我心里一阵兴奋,腾地从众人里站起来,朝考官席步步维艰地走去。当我终于走到考官面前,准备坐到那位置上时,突然,我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一个趔趄就昏倒在了考官们面前。

    随即,主考官宣布,今日的面试因故暂停,何时继续另行通知。参加面试的众人就相继离场散去了,只有几个同学留了下来,与考官一起,把我送进了医院抢救。

    120救命车一路灯光闪烁警笛长鸣,争分夺秒向医院风驰电掣。

    急诊室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医生护士全力投入到了抢救的工作中。

    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可我仍未醒来,主治医师面对我的疑难杂症貌似一筹莫展,想啊想啊,脑袋都要想炸了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病人一直昏迷不醒呢?”

    主治医师手拿着一本塑料壳病历夹又走进了病房,神思恍惚中,那本塑料夹从其手中滑落,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啪”的脆亮一响。这时,主治医师惊奇地发现我开始不停地抽搐起来。这下,凭着多年的临床经验,主治医师一下有了头绪。

    他知道,只有感染破伤风病菌的患者才会产生这种症状。经查,我手臂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红红的刀疤。主治医师对症下药后,我就醒来了。

    我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永远都醒不来了,当重见光明的那一刹那,眼泪成串成串地从眼眶里犹如山泉那样涌出来。

    我告诉主治医师:

    “这道伤疤是我小时候上山砍柴时受的伤,当时也没去医院医治,其实想去医院也没那条件,即去了医院也拿不出钱来,所以就糊里糊涂随它去了,虽然旧伤日后常常会发作,但一次次都挺过来了,真不知这次发作会这么严重。”

    我面对前来看自己的考官,还有几个同时参加面试才相识却守着自己的朋友,心里的感激淌了出来:

    “要不是遇上你们,我恐怕已去见阎王了……”

    我被救过来后,主考官向总裁请示:

    “这次招聘面试何时恢复进行?”

    总裁说:“我们不是已经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人了吗?那个Leigongcao虽然不是英雄,但有着英雄才有的顽强意志!还有那几个天天守着他的同学,则有着一颗颗难能可贵的爱心……”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车已至厂门前了,司机按了一下喇叭,自动门就徐徐开启了,门岗穿着保安服毕恭毕敬地站在那举手敬礼,直至小车驶向雄伟的鲲鹏展翅造型翡翠色的办公大楼停下。

    办公楼宽大的玻璃门是温控的,当我走近它时它就自动打开了,前台的礼仪小姐立刻上前为我指点引路,告诉我:

    “黄经理和张主任已在三楼等着你了。”

    电梯间并没我想像的那样,有一群年青人鱼贯而入,事实上只有我一个人前来面试。

    从进入该公司由封闭打开的自动门,到进入温控的办公楼大面玻璃门开始更上一层楼,我体验到了自己从未见识过的十足仪式感。

    上了三楼后,首先是张主任接待了我,当时面试时都问了我一些什么问题已想不起来了,只记他问我薪资上有什么要求?我就按驻厂代表路工给我透的底说了:

    “月薪6000。”

    “好的,那就6000!”张主任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然后,张主任告诉了我正式上班的日期,就这样,没谈多少话就谈妥了。

    然后,公司的当家人黄经理,才过来与我握了握手说:

    “欢迎你来加盟我公司!”

    遂后,金鑫意思,安排我去旅馆住一夜,第二天再回巨化。

    张主任说:“不用住旅馆,当晚有开往衢州的火车,可以赶回去的。”

    就这样,我当天去温州当天就赶回了巨化,这就是新世纪的中国速度,这在上世纪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奇迹。

    回巨化后,我打点好行装后,在约定的上班时间前,我就正式去温州打工了。

    当我再走进这家温州容器厂后,我才识得《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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