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第一个暑假了,可以陪陪年事已高的爸爸妈妈了!但我妈坚决不让我三哥和我一起回家度假,给他安排了一个光荣而坚巨的任务。
天黑了,工大教学楼从五楼一直黑到二楼。只有一楼的一间单身宿舍里亮着灯,三哥和一女默默相对着。
俗话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男女授受不清,况且大热的天,双方都衣着极其简单,又都是未婚青年,他和她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其实,三哥想回家呢,他不想谈这个恋爱。可我妈对他的婚事急得不行,特别为他安排了这个暑假恋爱任务,明确表面:不把婚事定下来,就别再回来了!
第二任媒人把三哥带进了一座女工宿舍。三哥仿佛飘进了一个满园春色的百花园,真是芳香四溢,鸟语啾啾,害得他两眼只敢看自己的脚尖。女工们则一下活跃起来,窃窃私语:
"好俊一个帅哥,是谁那么运气啊?”
那女的与三哥见了面后,很明确的告诉媒人,她愿意谈。三哥也明确告诉媒人,他也愿意谈。
女方于是每天守在寝室里,等三哥来约。可是等过一天又一天,总也不见三哥的踪影。
女方就问媒人:“他不是说愿意谈的吗?怎么就失踪了?”
媒人也很奇怪:“真的吗?我去问问他,怎么回事!”
媒人就责问三哥:“你明明答应人家的,怎么又不谈了?”
三哥立即表现出一脸的委屈:“谁说我不谈了!你又没带我去她那啊!”
媒人傻了:“是谁谈恋爱啊?”
女的失望了:“竟是个书呆子!”
老娘知道这事后只能唉声叹气:
“看来英俊小伙加大学生找对象还是不行,还得有缘份啊!”但老娘并不气馁,不失时机地为三哥策划了又一场恋爱。
第三任媒人把女的带进三哥的寝室,三哥和女的同时惊了一下:原来她和他三年前就在深山老岭媒面了。
三哥跟老娘说:“既然当初就不愿谈,再谈也没啥意思!”
老娘说:“人家愿意回头跟你谈就很不错了,你还嫌三道四,你必须在暑假里把这恋爱谈好!否则就别回家了!”
三哥就这样被老娘绑在了学校里。
那女的就找到学校宿舍想跟三哥谈。可三哥僵着个脸不答理她。
女的对三哥三拳头砸不出个屁的对侍,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这个态度,那就算了!”
“算了?”三哥一听就感到了一种压力,哪我怎们向老娘交待?老娘能让我进家门吗?老娘还不伤心透了……“哪怎么办呢?”
“我去死了算了!”女的眼圈红红的,似乎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以死相许!
没想到,她的这句话就象冬天里的一把火,点燃了三哥胸中冰冻三尺的爱恋本能,促成他完成了老娘刻意为他安排的“恋爱任务”。
不久,她就成了我的三嫂。
无疑三哥是很幸运的,他不仅在大学期间结婚成了家,厂里还给他加了薪呢!这不是因为他学习成绩优秀或是其它特别的主观原因,而完全是瞎猫撞死鼠——运气!
有一天,三哥跟我说:“厂里要加工资了!”
我说:“那你还不赶紧回一趟班组看看?”
他笑笑说:“没戏的,不是普加,只有百分之十的人有份。”
我说:“你没去活动过,怎么就知道没戏了?一呢,毕竟出来有些时间了,回班组看看哥儿们;二呢,碰一碰运气!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投入百分之百的努力!这样做了,也没什么损失的,可避免日后抱憾。”
三哥采纳了我的意见,就买了些水果糖和瓜子之类的食品,回到他那位于深山老林的维修班。全班人是一边嗑着三哥的瓜子,嚼着三哥的糖,一边民主商议这加薪指标给谁的。
貌似中国人都有讲面子的习性,碍于三哥出去了还能不忘哥儿们,更有那瓜子和甜甜的糖果,他们就异口同声地提议将这加薪指标给三哥,报了上去。
他们的心里差不多都是这样想的:“你都去上大学了,这加薪的好事怎么可能轮上你呢?还不是让你空高兴一场?”
事后就有很多人联手去上面说,:“读书去的人又不干活,凭什么给他加工资?!”
三哥从深山老林那班回工大后,并没对加薪一事抱多大希望。他的想法与班里那些哥们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没料想他工大班的许多同学很看重这一级工资,因在班组评议中落选,便耿耿于怀,联手去了总厂要求同等的加薪资格。
总厂考虑到不影响娇娇学子的学习积极性,就下达了一个紧急文件,重申“去上工大的职工具有同等的加薪资格”,并力保已被报上来工大学员。就这样,三哥比所有班里的工大学员多了一级工资。
比之三哥,我就惨了,每月只有分校发的13元生活费,勉强能维持伙食和抽烟的开资,就连一身运动衣也买不起,记得开运动会时我是厚着脸皮向人家借的,我的穿衣只能靠三哥施舍了。我天天穿着的外衣,就是三哥曾在那深山老林水渠维修穿过的工作衣。
我在大学里的形象跟“上山下乡”时没什么大的区别,说老实话,就是一副穷光蛋的样子。这算不上什么致命的,只是伤了我的皮毛伤了我的自尊,最多暗自神伤而已。
我深深忧虑的是自己的学业,这才是致命的,不可等闲视之的,万一有几门功课考试过不了关,就不能毕业,就拿不到大学文凭,就分配不到工作,就会“哪里来回到哪里去”,重新回到荞麦坞去当农民。
我连英语单词都背不住,英语考试能通过吗?物理化学,我更是学得云里雾里的,考试能通过?还有很多很多专业课,我能弄通弄懂吗?我发现,学得不轻松具有一定程度的广泛性。
在《电工学》这门功课考试前的那个晚上,老师来到了班里,看看我们复习准备的情况。他一来就被全班同学团团围住了,大家并非请他问答解疑,而是让他说出考试的确切题目。他不说,同学们就坚决不让他回家,最后老师屈服了,说出了第二天将要考的题目,并在黑板上演示了解法和正确答案。随后,老师尚有些不放心似的说,你们可一定要记牢哦!
其实,我们的每门功课考试,基本上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说,这样的读大学,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可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理素质竟会这般脆弱,一直等到《大学文凭》发到我的手里,我的心里仍然一点也不踏实。
从此,我的魂灵不仅落在了荞麦坞,还落在了我的大学里。我可怜的灵魂,一会去了荞麦,想去迁出农业户口,让它变成城市户口;一会又去了我的大学,想它发给我大学文凭,分配给我工作。然后,我的灵魂总是无功而返,一辈子都处于游荡之中。
我读大学时已经是个快过三十的人了,经历了许多坎坷,心灵中游弋着阴影,不比那些正处青春韶华的《我的大学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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