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路门现门主厉尘澜和长老白浅要成亲的事,再次给很久没有什么八卦的江湖投入一块巨石,轰起巨浪。
茶楼里说书先生的说书内容也即时更新,围绕着二人,编撰出亦真亦假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万路门热闹的像过年一样,上上下下开始为我和墨青的婚事做准备,采买婚礼的物资,装点万路门,张灯结彩。大片大片的红色不觉得刺眼,反而心头被塞了蜜糖,甜得呼吸间都是甜丝丝的。
身为待嫁新娘的我很闲,墨青说不用我操心,他都会准备好的。濯尘殿的阵法被我暂时关了,出嫁那日,总不能让其他人被阵法拦在殿外。
招摇拖着我去无恶殿,说有重要的事。围着鹤发长须的老者转了一圈,折扇抵着下巴,我看向坐在桌前的那一群人。
“重要的事就是合八字?让他走。”
招摇摇了摇头,把我拽过去坐着,“浅浅,若不是芷嫣提到这一环,我们都给忘了,就让他给算算。”
长者一摸长须,悠悠道:“白长老,婚嫁之事里合八字可是非常重要的。不是小老儿自吹,我头上宗师乃是算出当初万钧剑出世之日的那位半仙之人,比起先师祖,天下国运我算不出,可这嫁娶之事,小老儿还是有能力测算的。”
“我是为了你好,老先生。”我接过墨青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懒洋洋道,“招摇,我的八字他算不起。”
算我的八字,这算命先生怕是要当场丧命了。
招摇一拍脑门,“哎哟,忘了忘了。阿大,把他带下去。”
阿大把算命先生请走,司马容看看墨青,又看看我,兀自笑开:“我看呐,不算八字,你们也是天作之合。”
这话说得墨青耳根开始红了,我大大方方地谢谢司马容的祝福。难道不是天作之合,这亲就不结了吗。
不过,这个时候,是姜武他们搞事的好时机呀。拿扇子轻敲了下墨青肩膀,“那天的守备不能松懈了,不能给姜武他们可乘之机。”
“放心,”墨青将我的手拢入他的掌中,“早就都部署好了。”
万路门几个高层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敢在大婚这天来搞事,那就以命贺喜。
我一直都没怎么想明白,那日墨青对我说的此界天道不足为惧是为何意。可是夜深人静时,天道又将墨青被重重铁链加身的场景塞入了我的梦中。我从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干脆穿好外衫坐在房顶上夜观星象发呆。
难道是墨青在此界凡间的历劫是此界天道的部署,它有所图?稍稍这么想了一想,心脏便有刺痛感,我忍住没哼出声,不能惊醒墨青。
那日的大婚肯定不平静,姜武是一波,是不是还有第二波?我看了看天,不敢点名道姓的想,怕它又降天罚。
身上倏地被披上一个薄毯,墨青在我身边坐下,将我揽入怀中,“可是又做梦了?”
依偎在墨青的怀中,原本有些起伏不定的心绪瞬间平复下来。眼神中闪过厉色,“它说服不了我的,我不信天命,能奈我何。”
墨青知道我说的它是谁,浅笑一下,轻声回我。
“别怕,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四个字把我说得一激灵,抬头瞧他,不是赤瞳?我的眼神可能傻呆呆的,把墨青看笑了,“浅浅你年岁还小,有些事情参不透也是正常。”
我在墨青口中听到我年岁还小?真惊悚。
吞了吞口水,我听见我的声音都是飘忽的:“墨青?”
“嗯。”揽在肩上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声音温柔:“我不能透露太多,浅浅,合一合八字吧。”
他报出来的生辰八字真是把我惊呆了,我楞了半晌,喃喃道:“原来年岁大的是你……”
墨青的年岁居然和师父墨渊,折颜差不多了,我倏地想到一件事,威胁他:“你可不能觉得娶了我吃亏,辈分变低了。”
能活这么大岁数的,多半地位也是和折颜他们差不多。我辈分虽高,但在他们面前也是小辈。可什么时候有地位辈分堪比折颜他们的人下凡历劫了,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这话把墨青逗笑了,胸膛轻微颤动。
“不吃亏。此生有你,何其有幸。”
一夜在房顶上看星星,我看着看着便在墨青怀里安稳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濯尘殿,定是墨青将我抱回的,我一点也不介意他直接把我抱回他的清波殿。
合八字这事我当然回,两人的八字一合,天作之合,美满良缘,最美好的词汇都想全部堆砌在我和他身上。我一个人在濯尘殿撑着下巴,笑得傻兮兮的。
我有预感,墨青的劫快渡完了,我观这两次他忽地对我说的话,可能是他的记忆在融合。记忆完全融合之时,兴许就是他渡完劫之时。
不过,我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他在四海八荒的记忆会在他仍在历劫时就有所苏醒?难道真的是被东华帝君给刺激的?等以后回四海八荒了,我要不给东华帝君备一份厚礼?谢谢他?
打断别人的想法,真的是件很不礼貌的事。起身走出看向院子里的一群人,不管你们所图什么,全部给我憋回去!
“上神。”
所有人全部对我拱手以礼。为首的天界大皇子巳商现在还端着他的温润,“先前上神托缘机带的话,巳商已经收到。此番是想请上神去我天界作客,如此礼数可还周全?”
“带天兵天将请人作客?”嘴角一挑,冷笑声抑制不住,“本上神一向偏爱小仙机警灵敏,但机警灵敏过了头,在我面前自作聪明,本上神就不大喜欢了。”
巳商微眯双眸,直言不讳道:“神魔之别犹如天堑,自古正邪不两立。上神何必自甘堕落与魔为伍!”
“自甘堕落?”
心头涌起冲天怒火,与你这种道貌岸然的神仙为伍就是正道?你哪来这么大脸端着正义的大旗,掩盖自己的虚荣心!
玉清昆仑扇抵在唇边,轻笑:“一直委屈你了,今日就尝尝血气吧。”
无恶殿上,厉尘澜看着门徒用红绸装点无恶殿,满心欢喜,笑容挂在脸上是下不去了。司马容拍了拍厉尘澜的肩:“尘澜,这里不用你操心。”
“是啊,”顾晗光都从他的药阁出来帮忙了,“什么事都要你亲自盯着,白浅怕是要找我们好好聊聊了。”
厉尘澜目不转睛地盯着红绸,却是想到那日白浅一袭红衣翩翩起舞。她的衣衫一向素色居多,仙气飘然,原来穿红色会是这般艳丽,她穿上嫁衣定当更加耀眼夺目,万物都为她失色。
“我想给她最好的。”厉尘澜眼中光彩明亮,星辰都为之逊色。
只有十日时间准备婚礼,他都觉得仓促了些。世上所有的珍宝他都想为她寻来,只为她一展笑颜。
司马容和顾晗光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对有情人而言,最好的就是对方啊。
只要是他,便是最好。
一声惊雷将所有人的思绪惊醒,半空里雷声轰鸣,乌云滚滚,所有人不自禁停下了手上的活,晴天白日这雷声来得不同寻常啊。
司马容怔怔地看着此时身上魔气四溢的厉尘澜,他双目紧闭,拳头握紧,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像极了先前魔气暴动的模样。
“尘澜……”
这……怎会被惊雷扰得魔气暴动?
“怎么出不去了。”无恶殿明明大门敞开,顾晗光却对着空气敲了敲,“谁设了结界?”
司马容忙唤顾晗光:“晗光,你先给尘澜看看。”
头疼欲裂,脑中闪过的画面多且破碎,这次厉尘澜却看得清楚,这些画面里的都是他,甚至还有他见过的折颜。
他负手站在黑压压的兵将前头,号角吹响,率领兵将与一白发男子和他带队的兵将打得昏天地暗,血流成河。若水河畔,伏尸百万。漫天血腥让他笑容猖狂,杀戮让他疯狂。
白发男子执剑刺入他的胸口,将他镇压在一山洞中。他和另外一人手结法印,念动法诀,金色的封印缓缓融入,封住洞口。他听见他对白发男子不屑地叫嚣,让他服输,休想!
他开始伪装自己,伪装自己已经有悔改之心,封印是封印恶意之心,只要他不动恶意,便不会抑制他的法力。整整七万年,终于被他找到机会破开封印,逃离牢笼。
他知晓现在他定当敌不过,他需要休养生息。为了不被他们找到,他干脆开了空间屏障躲入异世凡间。却不料被此界天道算计,妄想以轮回削弱他的力量,将他彻底诛之,获得万千功德,升为大道。
在天道的操控下,他的劫数在一点点磨去他的记忆,磨去他的本心。
而他这样的人,居然也可以获得大道的一丝垂青。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他在缺失四海八荒记忆的时候,遇上了来自四海八荒的她。
他和她都是从不相信天命的人,却在冥冥之中,相遇,相救,相识,相爱。
那日翻书的无意之举,搅乱了天道的部署,也让他短暂恢复了记忆。
浅浅,我本是热爱杀戮之人。我不爱四海八荒,我只想主宰它。可我愿意为你放下手上利剑,保四海八荒永世安宁。
别怕此界天道,我会护你安好无虞。
厉尘澜睁开双眸,已是赤瞳。
召出万钧剑,感受许久未体会到的法力上的充盈。
大道的垂青让他的法力只是被封存,没有被削弱。甚至在他的劫数中,法力也在随他历练,有所增长。
“尘澜……”
厉尘澜微微轻笑,安慰一脸担忧之色的司马容,“没事的,阿容。”
手上凝聚魔气击碎结界,厉尘澜站在殿外,风将黑袍吹得猎猎作响。
厉尘澜眸光冷凝:“我去去便回。”
果然,他还是不喜欢天界啊。
不论哪一个,他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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