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4
夏洛克离开医生办公室来到病房外的时候，迎面正对上了迈克罗夫特。
他站在林维妮的病房外，似乎正在对身边的一位手下吩咐着什么。
“倒是难得，还能劳烦你纡尊降贵来这种小地方。”夏洛克的语气并不友善，显然他还在为刚才维妮突发心脏病的事责怪对方。
要不是迈克罗夫特的步步紧逼，维妮也不至于会被刺激到发病。
迈克罗夫特依然气定神闲，仿佛不把夏洛克的敌意放在眼里，只是微笑着回答：“我总是需要来处理一些善后事宜。”
林维妮的身份成谜，她又是从军情六处的秘密基地送来的医院。
从这一点上来说迈克罗夫特要来处理一些保密工作倒也无可厚非，不过这点小伎俩却骗不了他那个精明的弟弟。
“军情六处的特工都是吃闲饭的？还是你要失业了？”这种小事什么时候也需要大英政府亲自出面了。
迈克罗夫特只是笑笑没有再回答，倒是把话题引向了别处，“药效还没过，林小姐还在昏睡，这时间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抽空回去给她准备一些生活用品？”
“！？”夏洛克还想嘲讽迈克罗夫特的话当时就被噎了回去，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对方，有一瞬间他都要怀疑自己这个哥哥是不是也在什么时候被人掉包了。
这个向来只会把国家利益和自己权势放在首位的男人，在他的口中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建议？
他还会关心一个在他眼中充满着疑问和危险的，来历不明的姑娘的日常生活？
或者——
夏洛克似乎想起了很久之前那段让他不愿意再被提起的时光。
看出了夏洛克对自己的怀疑，迈克罗夫特的语气仍是不紧不慢，“不过是一个友好的建议而已。我听手下说，林小姐可能还需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做进一步的身体检查。我想她这次突然出现，身边应该也没什么随身行李吧？”
“哪又怎样？”作为一个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处理不来的男人，从前是华生还有哈德森太太，否则夏洛克恐怕连自己每天要穿的衣服被丢在了哪里抖未必找得出来，现在要他去照顾一个小姑娘的生活起居吗？
“在给林小姐做急救的时候，我特别要求了脑科专家为她做了会诊，虽然检查报告还没有最后结论，不过根据下午在审讯室的情况。如果排除了是有什么神秘的敌对势力做的精心策划的话，我有理由相信，林小姐可能是完全忘记了曾经在伦敦的经历，当然也包括你、我还有其他曾经与她有过交集的人。”
“失忆症？”夏洛克简直不能相信这种老套的电影桥段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目前为止，这是对她现在的情况最合理的解释了。”
根据迈克罗夫特的猜测，就如同这个女孩第一次出现在大英帝国带来的那些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一样，林维妮在上一次的枪击事件中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奇遇，进而起死回生又回到了伦敦，可对于曾经来到这里的记忆却失去了。
“那和你刚才给我的建议又有什么关系？”她是失忆，又不是失智，需要自己来安排她的日常生活？
“夏洛克，如果推测成立，林维妮并不是伪装，而是真的忘记了你这个人，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名字也可能是在其他途径听说的。你难道不希望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和她建立友好的关系？”
有一点迈克罗夫特不会看错，就是夏洛克对林维妮的感情，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光，这丝毫并不会影响夏洛克对她的爱意，甚至迈克罗夫特还曾经因为担心夏洛克走不出与林维妮的这段感情，而想过要销毁所有她留在夏洛克家里的遗物，好彻底抹掉林维妮残留在夏洛克生活中的一切影响。
看夏洛克依然有些犹豫，迈克罗夫特继续道：“别忘了，那一次林小姐是为何中|枪的，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她想起来那段往事？”
“那一次——”
夏洛克在迈克罗夫特的提醒中微皱了眉头。
那段时间他和莫里亚蒂的斗智斗勇因为多了一个林维妮的参与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成功瓦解了莫里亚蒂太多的计划，甚至几乎将他逼上绝路。
本来后续简单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迈克罗夫特的手下或者是雷斯垂德警长去处理就可以了。
可因为一个偶然得到的线索，他得知了莫里亚蒂最后的藏身之所，而被引去了郊外的一仓库与他见面。
但他忘了，那一天是林维妮的生日，他们约好了在贝克街211B，他的公寓内庆祝。他甚至计划在那天向林维妮表白，为了二人世界，他还支走了哈德森太太和迈克罗夫特暗中派来监视或者是保护林维妮的特工。
最后，在他和莫里亚蒂的交谈中，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中了计，那个人早就计划好了将他引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派人去对付林维妮。
等他赶回家，看到的是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她穿着新买的红色衣裙，倒在同样被鲜血染红的地毯上，那刺目的画面，还有女孩带着期盼又失望的眼神……
那几乎是夏洛克永远无法忘却的一个噩梦。
他还能记得在他甩开莫里亚蒂疯狂的赶回家前，对方无比自信又得意的说着的那段话：“夏洛克，我对你的自信与骄傲了如指掌，所以即便就算知道这是个圈套，知道这里危险重重，你也一定会来，因为你想要站在我面前，证明你可以打败我，证明你的推理永远比我犯罪更高明，但是很多时候，打败一个人并非是一定要站在他的面前光明正大的赢了这一局，很多时候，打败一个人只是要夺走他身边最在意的东西就可以了……”
“夏洛克，最后还是我赢了……”
沉浸在在过往那最痛苦的回忆中，夏洛克闭起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迈克罗夫特的意思，既然林维妮已经忘了当初的一切，那么不再让她想起来那些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他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趁着现在，林维妮还对自己眼下的处境一无所知，又因为生病而在医院休养，这确实是他接近她，为两人未来关系打好基础的最佳时机。
“我知道了。”夏洛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接近夜晚十点。
如果现在回去给维妮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生活用品，还能赶得及在明天早晨给她带一份哈德森太太特制的，她从前最喜欢吃的三文鱼火腿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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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夏洛克转身离开的背景，迈克罗夫特转了转手中的黑色雨伞，嘴角挂着的微笑似乎更深了些，伸手打开了林维妮病房的大门……
病房内林维妮还在沉睡着，屋子里的窗帘紧闭，只开了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
其实他可以动用关系将这个女孩送去隶属于英国皇室或是政府的私立医院，不过到最后他还是不想给林维妮太过于特殊的对待，毕竟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进来之前他已经在护士那儿问清楚了，按照药剂的分量，林维妮恐怕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会苏醒。
于是迈克罗夫特拉开床头的椅子放心的坐在了这里，看着这个总是让他陷入两难境地的女孩。
他还能记得她第一次来到伦敦的时候，就是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作为一次谋杀案的目击者而与夏洛克相识在某个犯罪现场，也是在那一次她也向他们展示了那足以让人惊讶的与众不同的能力。
随后她便很自然的成为了夏洛克的工作伙伴，时常参与到各种罪案现场的调查中，也成功的得到了自己的关注。
他曾经也调查过她，加派人手监视她，想要找寻到她神秘身份与能力的来源，却始终一无所获。
最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女孩可能来自于异世界这样完全不科学的说法，甚至渐渐默许了她和夏洛克愈渐暧昧的关系。
尤其是，她虽然看似冷漠、不太会与人相处，却始终单纯又直率的个性，也曾让他……
迈克罗夫特看着林维妮在睡梦中略带苍白的脸色与微微蹙起的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来轻抚上她的额头。
“我的小姑娘，能见到你回来，真好。”
…………
林维妮在这个晚上睡得并不算好，突然心悸昏迷，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在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她似乎隐约也听到了有人说她是突发心脏病之类的话。
开玩笑，她从来身体都那么健康，连个小感冒都不会得怎么会突然有了心脏病？
她想要反驳，可身体早就不受控制，在注射了急救药物之后更是陷入了睡眠……
而后她开始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梦里她仿佛看到了查尔斯在和那个小女孩凯尔交谈着什么。
看查尔斯的语气、神态，似乎很着急又苦恼的样子，而凯尔却一再摇着头。
维妮很想走近他们，去听一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只能站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他看着查尔斯与凯尔从交谈几乎要变成了争吵，查尔斯紧握着拳头，眉头几乎拧在了一骑，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她想要叫他，想劝凯尔不要和查尔斯争吵，可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直到她忽然感觉到脸上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气息传来，她才猛地大喊出声——
“查尔斯——”林维妮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面孔，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似乎是在梦里。
她眨了眨眼，看清自己是在一间病房，联想到之前自己的昏迷，再一次意识到她现在还在夏洛克的世界中。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
她努力搜寻了各种从凯尔那儿得到情报，仿佛得到了一点线索。
“你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夏洛克的哥哥？”
迈克罗夫特上一秒还在思考着维妮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查尔斯”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看到小姑娘已经彻底清醒，又一次露出那温柔的浅笑。
“是我！怎么样，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我……还好。”维妮这会儿胸口已经不疼也不感觉呼吸困难了，只不过还微微有点乏力。
她开始打量着这个在资料中被列为二号目标的人物，他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的有亲和力，似乎比夏洛克那个脾气古怪的家伙要友善的多。
可为什么凯尔给她的资料里，这个男人的难易指数却比夏洛克要高上好几个等级？
迈克罗夫特却被林维妮那样直白的目光看的有点不自然，伸手在桌上为她倒了半杯温水，“需要喝点水吗？”
不提到也罢，被迈克罗夫特这么一说，维妮只觉得这会儿嗓子干得发疼。
“好，好啊。”
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和声音明明也很温柔的样子。
于是迈克罗夫特为维妮调高了床头的高度，将水杯递了过去，“还有什么其他需要？”
“我——”林维妮被迫来到这个世界其实还不到24个小时，眼下她自己都还一头雾水。
一开始夏洛克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后来又冒出来个迈克罗夫特，一言不合就拉她去审问，这会儿又对她态度如此客气？
这是怎么个情况？
然而并不等林维妮搞清楚状况，她的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咕——咕——”抗议的声音。
不算昨天她还在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日子，她毕竟也有24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迈克罗夫特忽略了维妮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表情，给了她一个浅浅的笑意，说着，“稍等我一下。”就转身走到房门口。
然后林维妮似乎听到了一些小声的交谈，好像是迈克罗夫特在对着房门外的人吩咐着什么，很快他就接过了一个餐盘，又再次将房门合上，走到病床边。
“你身体还没有复原，不适合吃太刺激的食物，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些热粥加了些鸡肉进去，味道应该不错。”
迈克罗夫特说着先是将餐盘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然后开始继续为维妮调整病床的高度，以及铺上餐巾。
最后他才将饭勺和鸡肉粥端到林维妮面前。
维妮其实在鸡肉粥被端进房间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诱人的香气，尤其是在她饿的不行的时候，更觉得这香味勾人的狠。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就想先喝它一大口。
“哇——”
“小心！”
鸡肉粥是迈克罗夫特在得知林维妮转危为安之后就特地命人准备下的，一直用保温桶温着，这时候温度刚刚好并不会烫口。
只是维妮大病一场这会儿四肢无力，这会儿猛地端起一大碗粥，直接手一抖差点就翻了一身。
幸好迈克罗夫特早有准备，先一步将它接住。
迈克罗夫特这会儿又拿过她另一只手握着的饭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吧！”
他是如此温和有礼，将绅士的风度发挥到了极致，就连这个时候也不忘了先征寻她的意见。
于是最后的画面就变成了林维妮靠在迈克罗夫特的肩头，一勺一勺吃着那个男人喂过来的鸡肉粥。
甚至到最后，当迈克罗夫特放下粥碗，转身要为女孩去拿干净的纸巾擦一擦嘴角沾到的米粒时，女孩就这样靠着他又一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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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夏洛克回到贝克街211B的住所时，正看到雷斯垂德警长坐在自家客厅里喝着咖啡。
夏洛克这一整天满脑子都是有关于林维妮死而复生的事情，这会儿看到这个麻烦精更是没有好脸，“苏格兰场已经穷得连咖啡都负担不起了？”
雷斯垂德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表现的十分客气，立即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噢……这是哈德森太太的款待，你知道对于老人家总是不太好拒绝的。”
“喝完你可以走了。”夏洛克并没心思听他那些无聊的案件，开始翻箱倒柜找着从前维妮遗留在他家里的衣物。
“夏洛克，这次的案件有些棘手，我也是不得不——”
“NO，现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想听。”在夏洛克眼里，以伦敦警局槽糕的办事效率，随便死几个人都能算得上是棘手的案件，自从那位传说中的咨询罪犯莫里亚蒂死后，他几乎已经找不到能让自己的精神为之振奋的案件了。
“不，你必须要听我说，我非常需要你的建议，我专程来这儿等你，就是想在明早之前——”雷斯垂德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忙想要转到其他话题糊弄过去。
可夏洛克已经机敏的听到了其中的关键，“你知道我今晚会回来？你和迈克罗夫特那家伙有联系？”
“不，不是这样只是——”雷斯垂德一时词穷，他知道盲目的编造借口肯定是骗不过眼前这个思维敏捷的大侦探。
而事实上，并不是他有案件要向迈克罗夫特汇报，只是自从夏洛克喜欢的那根姑娘离开之后，夏洛克就一蹶不振，每天都要靠着毒|品度日。
这让作为哥哥的迈克罗夫特十分忧心，不得不联络雷斯垂德警长，想要给夏洛克找一个能让他提起精神点的案件。
夏洛克这会儿才有点心情开始上下打量起雷斯垂德，他想起刚才自己进屋时候，雷斯垂德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的样子。
虽说哈德森太太自从自己颓废之后就变得比以往更加好客，经常想着招待一些夏洛克昔日的好友来这里坐坐，开导开导他。
可雷斯垂德刚才的神情也似乎太淡定了一些，一点都不像是在有求于人又焦急等待的样子，他的眼神里明明写着他早就知道了夏洛克会在这时候回家，所以才可以这样安然的坐在自己的沙发上喝着咖啡。
这只能说明，他是得到了迈克罗夫特的指示的。
当然，以迈克罗夫特这多管闲事的性子，他会找雷斯垂德来给自己安排一个有意思的案件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会让雷斯垂德在这个时候跑来等自己……
“OH！Shit！那个家伙！”夏洛克这才意识到了，从一开始迈克罗夫特根本就是故意在使计谋让他离开医院，好人自己有机会和林维妮独处！
果然，当初迈克罗夫特那家伙和林维妮之间，一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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