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八珍来送药的时候,苏灵韵就察觉到了不太对劲,感觉这个女人的气势,在某个瞬间突然像是黑化了似的。
“给我吧。”苏灵韵多留了个心眼儿,笑着看向她,“谢谢你了。”
金八珍却不肯放手,她心里有个执念,一定要把要亲手交到练峨眉手里才行。
苏灵韵抽了两下没抽出来,便也就放了手,心里更加确定了,这大概就是让练峨眉出事的那瓶药了。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苏灵韵又说:“看来是很重要的药物,那八珍姐姐先坐一会儿吧,练姐姐在给小宝上课,一会儿就出来了。”
金八珍被她的笑容一晃,立刻从控制中回过神来,将那瓶药放在了桌子上,说道:“的确很重要,眉姐的体质不太适合在这浊世运功,便托药师慕少艾帮忙炼制了药物,若是眉姐感到内力不济之时,服下即可缓解症状。因这药的材料极其难寻,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第二份,所以剩下的这最后一颗,十分珍贵。”
苏灵韵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的确要亲手交到练姐姐手里才行。”
看到练峨眉收下了药,金八珍才放心地走了。
苏灵韵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将一个手链戴在了练峨眉手腕上。
“这是……”练峨眉微微讶异,抬起眼来看向她。
苏灵韵笑眯眯地看着她:“好看吗?”
练峨眉点了点头:“阿韵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喜欢就好。这是我从外境带来的,据说上面有守护的力量,可以在关键时刻让人保得一命。我总觉得最近心里不太安宁,便让身边所有熟识的人都带上好了,就几天。若是不习惯,等过了一定的时间,再摘下来。”
练峨眉本想说自己用不到这种东西,还是在她身上更让人放心一些,但是看到她期盼的目光,又不忍心让她失望,便点了点头:“好。”
小宝也伸出小胳膊给她看:“我也有呢。”
练峨眉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脸,跟苏灵韵说道:“小宝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或许,应该给他请个大儒来授课了。既然你与素还真相识,不妨问问他?”
苏灵韵眨了眨眼:“那,素还真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练峨眉摇摇头:“听说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与慕少艾交情匪浅,你可以问问。”
苏灵韵点点头:“也好,那下次我问问。”
小宝也眨巴着大眼睛,老老实实吃着零食,也不插话,乖得不得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宝才问道:“娘,爹爹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啊?连三爹爹都不来了。”说着,小宝有模有样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晃着小短腿。
苏灵韵问他:“小宝不喜欢这里吗?”
小宝摇摇头:“这里很好呀,空气好吃得好,姨姨也很好。但是,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呀。”
苏灵韵一向随波逐流,对于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是以也就不太明白儿子的心思:“那,之前在二爹爹家里的时候,小宝不是很习惯吗?”
小宝理直气壮:“二爹爹也是爹爹呀,也是一家人呀!”
苏灵韵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家人会觉得生疏呢。再加上,练峨眉也不是热情的人,除了练功,就是思考怎么对付异度魔君,每天也只能空出一个时辰给小宝教课。而且,她为人正直,作为人师要求也颇为严格,难免会让小宝不自在。
想了想,苏灵韵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好吧,那明天开始,咱们就先回自己家去,等着爹爹忙完了事情回家。”
小宝笑眯了眼,立刻点了点头:“嗯!”
然而第二天,他们母子并未能跟练峨眉告别。——谈无欲带来消息,羽人非獍在鬼梁少主与言倾城的婚礼上,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间发狂,毫无预兆地杀死了鬼梁少主,然后逃之夭夭了……
然后,羽人非獍在逃跑的路上,又看到了师父月不全的尸首,气急攻心,一路向着罪恶坑奔了过去,找罪首狂龙一声笑报仇去了。
苏灵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之前的提醒,合着是白说了啊!慕少艾怎么这么不靠谱?!算了,不管素还真现在在干嘛,她却是必须下山去捡尸体了,总不能让慕少艾代替羽人非獍去死啊,到时候素还真还不得内疚一辈子?
草草交代了一下小宝,好好待在萍山,不要乱跑,苏灵韵又去跟练峨眉简单说了一下:“我下山去办点私事,麻烦练姐姐帮我照顾一下小宝,很快我就回来。”
练峨眉却是更加担心她:“何事如此慌张?佛剑大师正在萍山做客,让他照顾小宝即可,我陪你去吧。”
苏灵韵摇摇头:“别人我不放心,只能劳烦练姐姐了。小宝是我的命,万一出了什么出错,我也活不了。”
练峨眉叹了一口气,只好放弃:“我懂了,你尽管去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尚在,就绝不会让小宝受到任何伤害。”
苏灵韵好不容易找到水晶湖时,鬼梁天下刚好离开,只余残林之主和泊寒波抱着慕少艾的尸体,凄凄切切。
“把他给我吧。”苏灵韵一出现,两人倒是意外地惊讶。
残林之主看着她:“你是何人?”
“能救他的人。”
残林之主极为不悦:“胡言乱语!就算你是一位姑娘家,面对挚友尸体,如此妄言,我也是会生气的!”
苏灵韵皱了皱眉:“难道你真的打算跟我继续聊一下,让慕少艾一命归西?”
残林之主还想说什么,泊寒波却是制止了他,说道:“姑娘既然说能够救慕少艾一命,那就请姑娘一试吧。”
苏灵韵知道,一时半刻也无法取信于他们,便又说道:“好说,我可以让他恢复生机,但是能不能醒来,还需要后续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他的牺牲是为了什么,你们也心知肚明,所以无论如何,请务必保守秘密。”
泊寒波心下一惊,跟残林之主对视一眼,再次追问道:“姑娘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苏灵韵再次看他一眼:“你觉得是先跟我谈秘密重要,还是慕少艾的命重要?”
泊寒波立刻将慕少艾的尸体放在了地上,紧张地问道:“可还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不用,靠边就行。”苏灵韵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的确很严重,全身重要器官,包括腿脚胳膊,几乎都没有完好之处了。不过这也正好,省的她再重新制造伤势,阻止慕少艾继续掺和这些事。
苏灵韵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处,缓缓汇聚治疗能力,不一会儿,慕少艾再次咳了一口血。
残林之主和泊寒波立刻上前,惊喜过望:“药师!”
然而慕少艾并没有醒过来,再次继续睡了过去,鼻息处却隐约听得到呼吸声,两个人也忍不住喜极而泣,顿时放下了心:“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现在我可以带走他了吧?”
残林之主仍是不放心:“谁知道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之势?”
苏灵韵也没脾气了:“行吧,那就劳烦你们,将慕少艾送回岘匿迷谷吧,我会抽空去看他,进行后续治疗。现在,我还有别的要事,先离开了。”
“请问姑娘芳名?”
苏灵韵摆了摆手:“以后总会知道。”
匆匆回到萍山,佛剑正站在入口处等她:“苏姑娘回来了,前辈十分挂念,是以让我在此等待姑娘。”
“劳烦大师,辛苦了。”苏灵韵也懒得笑了,反正带着幕离,又没人看得到,她也有点累,不如省点力气。
看到她完好归来,练峨眉便又继续去练功了。
苏灵韵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小宝正乖乖坐在桌子边上温习功课,偶尔遇到不太懂的地方,就会问练峨眉,两人相处倒也其乐融融。
小宝听到动静立刻转过头来:“阿娘!”
练峨眉也看了过来:“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喊你,饿了吧?”
苏灵韵由衷地笑了起来:“谢谢。”
练峨眉又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苏灵韵倒也没有隐瞒,将救治慕少艾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又说道:“无论如何,是素还真将他忽悠来的,理应也该让他平安退隐。”
练峨眉倒是听出点别的意思来:“你跟素还真的关系,好似不一般。”
苏灵韵拍了一下脑门:“哦,我好像一直没有说过,小宝他爹,就是素还真。”
练峨眉又问了一句:“亲爹?你确定?”
“亲爹,百分百,毫无疑问。”苏灵韵点了点头。
练峨眉顿时脸色复杂,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问。她的确久居萍山,不问世事多年,但并不代表她不通世事。这个武林中,女子本就活的艰难,何况这还是一个没什么武力值却美貌惊人的少女。
第二天,苏灵韵依旧没能下山。因为她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小宝回琉璃仙境的时候,就看到练峨眉收到一封信,很快气呼呼地踏云而出。
练峨眉一走,苏灵韵就快步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碎纸片,看到了几个字:姐姐、珍、生日……顿时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心里一声“卧槽”!
但是今天佛剑和谈无欲刚好都不在,萍山空空如也,苏灵韵就很犹豫要不要将小宝带在身边。
小宝抓着她的手,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她:“阿娘,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苏灵韵便背起了他:“那好吧,咱们一块儿去,千万不要离开阿娘身边哦。”说着,将阿空阿无和修罗一并唤了出来。
这段时间在萍山,她怕打扰别人,一直让三个人安安分分待在武器里面。
修罗看到小宝十分高兴:“啊啊啊,我们儿子回来了!”说着,就去拽苏灵韵,“我来抱我来抱!”
苏灵韵只好交给她:“小宝七岁了,还是背着吧,你走前面,我断后。”
小宝对修罗是有印象的,也知道她跟母亲长得如此相像必然是有原因的,便笑眯眯地喊了一声:“二娘!”
刚走到山下,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阿韵。”
“素还真!”苏灵韵高兴地喊了一声,立刻蹦蹦跳跳蹿到了他身边,扑进了他怀里。
小宝已经见怪不怪,十分上道了:“五爹爹呀。”
素还真顿时僵住:“五、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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