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郭长生其人,在柳京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子弟。他是郭将军的老来子,从小就被宝贝得不得了。他是提前了两个月的早产儿,所有人都说他活不下来,但毕竟是自己的崽,他娘就想着拼一把,天天抱着,衣服都不穿就抱在怀里用体温护着他。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才好歹长大了一些。
看着自己这个生来就命途多舛的儿子,郭将军心里酸酸地疼,后又特地找人算了算,十个有九个都说这娃命不好,恐怕活不过三岁。为此郭家上下没少折腾,郭将军的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后来不知怎得,说是有一日梦见了佛祖,佛祖说你若信佛,此后不沾荤腥,每日诚心礼佛,就保你儿子免于早夭。如此第二天郭将军的夫人就开始吃斋念佛,天天求佛祖保佑。
也不知道是郭府呵护有加还是佛祖显灵,郭长生过了三岁生辰后身体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调皮,此后四岁,五岁,六岁。日子一天天过,个头一天天蹿,眨眼就成了个人高马大的俊儿郎。
为此郭长生的娘还得了个封号——“柳京念经第一人”,只要功夫深,不怕没有救不活的崽。
然而对此不少郭家宿敌都很酸,背地里给郭长生取了个外号,叫“郭短命”。
这“郭短命”长大了也是个见人就揍的臭德行,小时候冲动莽撞,跟人干架时若遇见有人当面骂自己,他会直接捡起一块砖头就朝自己脑袋上磕,磕烂了砖头还一脸血高喊:“老子就是命硬!”
最后其实赢的就是输了,输的就是嬴了,当晚回去就被自己老爹罚跪祠堂。
除开短命这件事儿,郭长生这辈子还有一个绕不开的大山,就是白辜潭。因为自己老爹郭将军与白公公是宿敌,他又是郭将军最宝贝的幺子,而且还与白辜潭年纪相仿,所以郭长生从小到大没少被别人拿来跟白辜潭比较。
人人都说白辜潭高深莫测,运筹帷幄,智力超群,是阉党的未来,然后一扭头看到郭长生,只能说一句话:“外戚党没有未来。”
作为柳京两位大佬的两位宝贝儿子,白辜潭跟郭长生的孽缘可以从读书的时候算起,从小到大两人都在大昭最好的书院里最好的班级,在最好的先生眼皮子底下做最恶心的同桌。
白辜潭确实脑子聪明,背书回回第一,写文回回一流,书法也堪称一绝,而郭长生永远都是拿倒数的那个。
郭长生真的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不就是读书不行,想法简单了一点,怎么一站到白辜潭身旁就总被人当成智障呢?他还听说太平楼曾经做过一个柳京贵族子弟智力排行榜,他排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镇山王家的真傻子。
这就很过分了,居然拿自己跟真傻子作比较,还他妈据说是“险胜”,真是想想就糟心。太平楼那帮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嗑瓜子的屁民,懂什么叫智力吗!
读书就是一切吗?知识就是力量吗?放屁!老子一人能举起那么大的石头,他白辜潭看着连粪桶都提不了,到底谁的力气大?!
“上一次赵尚书贪污的事情还没找你们这帮太监算账,现在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小太监,没事儿散步啊?”郭长生看着眼前的白辜潭就恨得牙痒痒,皮笑肉不笑。
“……”而白辜潭这边,早就习惯了郭长生看见自己就想咬一口的疯狗目光,完全没有想理的意思。他瞟了一眼老同学,答非所问地看了下满大街的通缉令:“你们抓这几个人做什么?”
郭长生张嘴刚想说什么,眼珠子转了转改了口:“干你屁事!”
白辜潭:“既然不干我的事,那告辞了。”
“哎哎哎,老子让你走了吗?”郭长生拿起腰间大刀单手拦住老同学的去路。
见白辜潭不动声色用眼角瞟了一下自己,郭长生咳嗽几声:“明日圣上的生辰宴,你们老白家准备送什么?”
白辜潭勾起嘴角开嘲讽原样奉还:“与你何干。”
“哎我操,白辜潭你别太得意,老子问你那是看得起你!”
“我看是郭将军把准备贺礼的事情交给了你,而你拖延到了今天都还没解决,没有半分头绪吧。”
“胡说,老子那么冰雪聪明,会不知道送什么?你他妈不要看不起人!”
白辜潭叹气,人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然而这个郭长生就是三年不见也还是一样的不长进。每每别人拿他跟郭长生比较,不仅这个“郭短命”难受,他也很不舒服。想他堂堂阉党小公主,居然被拿来跟一个常年在智障边缘试探的人相比。而且这个“郭短命”还总觉得自己是他的宿敌,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乐府有名的乐伶梁静茹吗?
白辜潭面无表情:“冰雪聪明不是这么用的。”
“屁,少唬我,我表妹说了,夸人聪明就是用这四个字,别以为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读书!”
“……”白辜潭瘫着一张脸,选择拒绝解释。
郭长生以为自己让白辜潭吃了瘪,洋洋得意两手叉腰:“老子告诉你,老子这么多年都是让着你的。老子要么就不读书,真要读,你早就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白辜潭耐心有限,不想再听郭长生的痴人妄语,抬手指了指对方身后:“你要抓的人,刚刚从那边跑过去了。”
正在滔滔不绝的郭长生猛然僵住立马回头,望了望右后方空无一人的小巷,又扭头狐疑地盯着白辜潭:“真的假的,你唬我?”
阉党小公主气定神闲手负身后:“信不信在你。”
郭长生眯着眼思索片刻,随后将手指弯入口中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只是眨眼的功夫,四面八方就涌来了一大班小兵。看到这情形,白辜潭也不动声色开始计量,单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聚集这么多人,可想而知郭长生在城内投入了多少人力,这绝对不是缉拿叛国逃兵这么简单。
“郭校尉。”一名头领上前抱拳听候吩咐。
站在小弟们面前,郭长生就严肃了许多,他又看了看白辜潭思索了一秒,指了一个与白辜潭所说完全相反的方向:“跟我来,朝那边一路搜!”
“是!”
临了离开,郭长生还一脸骄傲地看了白辜潭一眼,仿佛在说“老子就是这么冰雪聪明,知道你心黑肯定要坑我,老子偏搜左边!”
待一帮武夫风风火火离开,白辜潭又叹了一口气:姓郭的,你长点心吧。
早在被大鼻头小兵拦下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远处有一名长得与通缉画像十分相似的男子朝那条小巷去了。但作为阉党代表,郭家的焦急就是他的快乐,自然懒得帮。他算准了郭长生不会信自己的,索性就实话实说。最后果不其然,这位郭校尉还是带人朝相反的地方去了。
讲实话,你不会两边都搜吗,你郭家缺人吗?外戚党果真是没有未来。
顺着白辜潭所说的那条小巷走个十多米,出来就是东市最热闹的一条中心大街,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名身着婢女服饰的女子,手里捧着几乎要没过头顶的十多个盒子,她走路又走得慢,生怕手里的东西掉一地,只能一边歪脑袋看路,一边朝走在前方的贵妇喊话:
“陶姐,走慢点啊,你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是过继的。”
陶芊芊悠哉游哉给自己扇着扇子,心里很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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