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近前了,他才看清楚那个矮小的人影是审神者。
她手里抓着山姥切国广的被单,正无奈地坐在檐廊上看着在下方地上抱着酒瓶打滚的金发打刀。
山姥切一边滚一边模糊不清地哭诉着:“谁说我不会喝酒……仿品……就不能喝酒吗?我……我才不是赝品!”
见到宗三左文字过来,审神者露出一个得救了的笑容,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待他走到跟前,便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指着地上蜷成一团的山姥切国广:“你来得正好,他喝醉了,我搬不动他。”
看了眼地上双目紧闭、脸色酡红、说着胡话的金发打刀,宗三左文字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物。
审神者抬手就把他手里的衣服抢过来:“我来拿,你快去。”
宗三无奈地望着一手抓着他的衣角,一手抱着他的衣服的审神者,并没有立即行动:“您……还没有休息?”总觉得审神者在某些方面莫名地没有戒心。他又看了眼地上因为没有被单缺少安全感,就把自己蜷成一团的山姥切国广。
“没有呀~”审神者抱着他的衣服,笑了笑,有些奇怪地停顿了片刻,“我本来要回房间啦。看到他一个人在这里喝了好多,就和他说少喝点。没想到他就突然倒下去了,还说什么赝品就不能喝酒吗之类的话。我没说他不能喝啊,可他酒量又不好……”
审神者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她家本丸的山姥切酒量差不说,喝醉了,不让继续喝还会哭:“拿走酒瓶就哭,好像我欺负了他一样。”
听到审神者的话语,宗三眉头皱了起来。这真的是欺负谁的问题吗?他弯下腰,凑近她,闻到了酒味:“您也喝酒了吗?”
低头蹭了蹭抱在怀里的衣物,审神者不明所以地点头又摇头,想了想,她把山姥切的被单塞给宗三,又指向地上的山姥切国广:“还给他吧。他看起来很不安。”
“……”明知道山姥切没有被单就没有安全感,为什么还要把他扯下来?宗三有些头疼地接过来,眉头紧皱。
审神者晃了晃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我没有抢他的被单,我只是拽不动他,把被单扯下来了。不过……好漂亮啊!”
“不要说我漂亮!”明明醉死的金发打刀突然坐起来反驳道。但也就只那么一瞬,又倒了下去。
“……”
“快点把他送回去吧。这样睡会着凉的。”审神者抬手拍了拍宗三,催促道。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粉发青年认命地下去把金发的打刀架起来,无奈山姥切一直在挣扎着不配合。
想到审神者的话,宗三把他的被单给他披回去,果然山姥切国广在拿回自己的被单之后,就自己把自己包起来,不再挣扎,任由他摆布。
宗三回头看了一眼抱着他的衣物坐在长廊边上的审神者。她正晃着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起来很是精神。
宗三左文字想起她夜里看不清,这周围光线并不好,于是说道:“请在这等我,不要走开,一会儿我送您回去。”
“嗯。”审神者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反应迟钝地点点头。
看着宗三左文字把山姥切国广半拖半抱地走远,审神者挠挠脸颊,将宗三的衣服放在一旁,爬起来摸索着把周边的酒瓶捡回来。
还有不少酒瓶是满的?审神者把酒瓶放到耳边晃动了两下,又点了点空酒瓶的数量,不由叹气。山姥切国广不爱和大家一起,可是这样躲在角落喝……醉死了,也没人知道啊。
她觉得博多的话用在本丸所有刀剑付丧神身上也适用啊。刀多了,什么奇怪的家伙都有呢。有些性格奇怪的刀剑付丧神,她真的无法应对。说话总是冷场,让人接不下去的,不止是披着被单的山姥切国广,还有自带冷气制造机的江雪左文字……啊,还有大俱利伽罗,如果没有烛台切充当缓冲,她只要听到那句“不想和你搞好关系”这句,就想泪奔了。
打了个哈欠,审神者四下看着,周围一片黑暗。即使眼睛适应了黑暗……抬手遮住双眼,停了几秒,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想那些令她恐惧的事情。
往旁边靠了靠,她把身体靠在柱子上,随手打开一瓶酒,嗅了嗅。比起方才次郎太刀恶作剧替换掉的茶水的酒,这才是酒吧。
就着酒瓶喝了一口,审神者发出一声轻叹。也就酒精类饮料的程度吧。没想到山姥切喝那么几瓶,就醉倒了。她摇了摇头。
等宗三左文字安顿好山姥切国广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人拿酒当水喝的审神者。
“请不要继续喝了。宿醉会很难受的。”宗三弯下腰,把倒地的酒瓶一一捡起摆好,“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休息,天要亮了呢。”
审神者半垂着眼帘,动作有些迟缓地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被剪掉羽翼,关在笼中养起来,不一定是用来观赏。”
将手中的酒喝光,审神者扶着柱子站起来,把空瓶塞进宗三手里:“给你。”
宗三左文字莫名其妙地接过空瓶,忍不住问道:“不是观赏,是为了做什么?”
“啊……这个啊,谁知道呢。大概只是为了炫耀吧。”半闭着眼,她如此回答。
看着审神者歪着头,一脸困顿的神情,被戳了伤口的宗三左文字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喝醉酒的人,不要和她计较。
“说起来,你傍晚的时候,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果然是喝醉了吧。前言不搭后语的。宗三低声劝道:“您得回去休息了。”
“嗯?”审神者眨了眨眼,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晃了晃,“你们都把话憋在心里,我怎么知道你们都想些什么啊!我又不会读心术……”
“就算您这样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啊。”宗三抬手把审神者的手掰开,低声道,“明明都说我是获取天下象征的刀,却从来没有谁愿意带我上战场。那个物吉贞宗说是会带来胜利,就被随身携带,常常出阵。同样都只是具有象征意义的话,为什么只有我被当做战利品收藏……”
“哦,这种问题,我又没有获取天下的心,不太懂啊。”审神者收回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的。
一瞬间被她的话激起了负面情绪,宗三有些口不择言:“因为没有这样的心思,所以即使您其实想要的是天下五剑之一的数珠丸恒次,但我锻出了岩融,在您看来,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吧。十小时的锻刀时间,变成了五小时,结果完全不同,于您而言,其实并无差别。”这样一想,与此前历任的主人相比,这可真是没有上进心到极点的主人了。出阵也不积极,即使有稀有刀,也很难吸引她,与其他催促刀剑付丧神出阵的审神者相比,她的行为怕不是保守,而是根本没想上进吧?
听到这样的话语,审神者有些意外地睁大眼,仰头打量着神色阴郁的粉发青年。这么近的距离,她很轻易就感觉到了他情绪中的愤懑。
“唔……没想到你想的是这样的事情啊。真是意外呢。”
喝了酒,看起来反应有点迟钝的审神者其实神智还算清醒。她揉揉脸,让自己更清醒些。虽然感觉疲惫,却打起几分精神来。她对面前的青年说道:“虽然很意外,但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作为执掌天下的象征的你有这样的豪情壮志,那么,一直耿耿于怀于出阵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呢。”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宗三不自在地别开脸。他知道审神者明白话里的潜在含义。
“追随强者是生物的本能,并没有不对。”审神者想了下,又坐了下来,似乎已经清醒了许多,“可我这儿确实没有什么争霸天下的任务,时之政府的命令只是要打败时间溯行军而已。再多的事情,做了就是扰乱历史了。”
“嘛,说到这个,我并不是多强大的人类。历史上的名刀剑,原主人至少都是个豪杰,所以你们会对平凡的审神者有什么样的看法呢?明明实力强于人类,却因为是被审神者唤醒而听从命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反抗呢?还是一开始没有,在后来的相处中渐渐心生不满呢?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主人。”宗三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心中有愧,面对一下子精神起来,大有要深刻剖析一番的审神者,更是尴尬。
他跪坐下来,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审神者摆了摆手,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对他说道:“并不是不能触及的事情。你愿意说出来,我挺高兴的。之前就想问你,再次看到那一振暗堕的同僚,经历了织田信长走向灭亡的现场,你有什么想法吗?”
“……”
最终,宗三左文字没有回答审神者的问题。因为审神者还是没有抵挡住醉意与困倦,睡着了。
把睡着的审神者送回房间,宗三左文字在看到她房间内比工作室更多的文献资料以及散乱一地的手稿时,再次认识到审神者所说的关注每一个刀剑付丧神,并且有进行研究是什么样的情况。
关上门离开,宗三望着即将泛白的天空,疲倦地叹了口气。
主人并不是一个想要夺取天下的人,他作为“执掌天下象征”的刀剑,要怎么做?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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