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左文字

    是谁?

    鲶尾藤四郎迅速将手移到自己的本体上,戒备地转头朝身后看去。

    一名身量与他差不多高的少年立在门口,背着光。银色短发,精致无表情的脸,与他一样的大眼睛,一身军装,腰际同样悬挂着一振肋差。是足利义辉的爱刀骨喰藤四郎。

    “兄弟?”银发少年微微偏着头,出声确认。

    那一声冷淡的“兄弟”,大约只有他才听得出其中的疑惑与欣喜。鲶尾用灵力探了探。这真是他家兄弟,而且是他们本丸的兄弟。

    预计中的,第四方战力出现了。鲶尾藤四郎觉得这个惊喜让他胆战心惊。不过,这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鲶尾虽然高兴见到了骨喰,但依旧警惕:“兄弟,快走。事情有些复杂,我们先离开这里再细说。”

    “嗯。”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骨喰藤四郎十分信任鲶尾藤四郎,跟着鲶尾潜入夜色中,他告诉自家兄弟一个消息。

    “主人也来了。”

    “什么?!”鲶尾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骨喰不明所以地偏头看他,顺便问了一个问题:“宗三左文字?你们没有一起行动吗?”他除了要找到自家兄弟,也要找到那一振打刀。

    鲶尾藤四郎尴尬地指向自己腰际挂的打刀:“在这。”

    “兄弟。”骨喰藤四郎觉得鲶尾藤四郎又在开玩笑了。

    “真的是他!事情有些复杂,我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鲶尾发愁起来,“发生了点意外,他就变成这样了。”

    眉清目秀的银发少年一面带着自家兄弟快速地奔跑,一面思考着宗三左文字是不是受伤太重才变回本体的。毕竟,他们可是失联了。幸好主人带了修复的物资。

    “兄弟,我们这是去哪里?”鲶尾总觉得骨喰跑动的方向,是在躲开人群密集的地方,甚至也不往有时间溯行军的方向前进,与他计划的逃脱方向有点类似。

    “离开这里。”骨喰的话依旧简洁。

    说话间,前方有荧光闪动,时间溯行军的短刀朝他们直冲过来。

    骨喰快速拔刀,向前的脚步不停,直冲上前,几个跳跃间,干脆利落地清理了前方的时间溯行军。

    鲶尾在他身后连拔刀的机会也没有,但是……看向不远处朝其他方向前进的时间溯行军,有点犹豫要不要过去。

    骨喰扭头看了眼,火光明亮的方向,时间溯行军往那边去了,有可能那就是织田信长所在。主人说了,他们的目标是接回自己人,找到鲶尾和宗三,别的事情不用多管。这里的事情自有其他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处理。虽然不明白其他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在干什么,但骨喰知道他们算是闯入了其他本丸清理时间溯行军的任务现场,这是个大忌讳。能不沾上麻烦最好。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要和自家兄弟通一声气。

    “一期哥也来了。”骨喰抬手拦住鲶尾道,“他和江雪桑在保护主人。”

    鲶尾一听,脸都绿了。两振太刀!夜里!保护主人?你刚才怎么不说啊,兄弟!太刀夜里都眼瞎,敌人不到跟前,估计都发现不了。要是遇上敌短刀,他们大哥和江雪左文字再厉害,也要被偷袭啊。

    这下都不需要骨喰再多说什么,鲶尾自己就跑得比方才快多了。

    “还有谁来了?”鲶尾紧跟着骨喰的脚步奔跑。

    “小夜。我和他分开来找你们。”骨喰对那个无表情的小小少年颇有好感,相处的时候就算一句话不说,也不会有半点不自在。

    “你找到我了,我们怎么通知他?”鲶尾觉得夜战是短刀的主场,小夜左文字才是这场夜战的第一战力,必须把他叫回来。

    “……”骨喰无言地将视线移向鲶尾挂在腰上和本体放一处的打刀。

    鲶尾苦着一张脸。好了,他知道错了。平时不该为了看兄弟变脸做那么多恶作剧。现在兄弟还是怀疑他在开玩笑,觉得他只是偷偷在战场上捡了一振宗三左文字。

    ******

    两振夜战眼瞎的太刀和其实有夜盲症的审神者在这样混乱的地方,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事实表明,鲶尾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待他们到达约定的地点时,一期一振和江雪左文字正背靠背疲于应对普通人组成的护卫队,而审神者不知所踪。

    他们一出现,也立即被周围的人潮给围了起来。

    一见到自家兄弟,一期一振的第一句话就是:“主人在西南方向!”

    “一期哥。”鲶尾震惊地看着两名出阵服有些破损的太刀,显然是受了伤。

    “鲶尾,你也去!”

    江雪左文字则是爆了真剑必杀,将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为两振肋差离开打开一条通道。

    骨喰看了看中伤的江雪左文字,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他的弟弟变成本体,现在挂在鲶尾身上比较好。

    “到底怎么回事啊!”鲶尾虽然听从大哥一期一振的命令往西南方向跑,但是他也担心自家兄长。

    夜战,夜战!等等!他是有准备的。

    鲶尾停下脚步,往后跑了几步,手伸到背后,拿出了一大包引火物。这是他和宗三商议好的,准备点火用的物品。他们可是预想了多种方案的。

    鲶尾抛出这一大包物品,顺势丢了点火的火引,将周围炸出一个空地,火光并起,此处战场瞬间亮如白昼。

    “一期哥,撑住!我们马上回来!”鲶尾一边说着,一边朝西南方向狂奔,放出灵力开始全面搜寻审神者的下落。

    靠着鲶尾点燃的火,此处确实亮了没有错,但是一期一振是怕火的。骨喰眉头微皱:“兄弟,这比夜战好不了多少!”

    “江雪桑不怕火。”鲶尾跑得飞起,“而且……你看那边!”

    那边是……受火光吸引而来的时间溯行军。

    骨喰想,面对成群结队的时间溯行军,人类会误认为是妖魔鬼怪吓退。刀剑付丧神则是不怕他们的。有这种程度的亮光,江雪桑和一期哥可以发挥正常的实力,确实算是解围了……吧。至于,主人是怎么丢的?现在已经不要紧了,最要紧的是找到她。

    ******

    要说审神者事前安排做得还算周全,但她忽略了着装问题。

    巫女服的审神者、军装的一期一振、一身袈.裟的江雪左文字,这样的组合在混乱中,不论哪一方人类都觉得他们不太正常。

    三人都不是擅长“隐蔽”的短刀和肋差,在黑暗中被前去救援的士兵发现,当成可疑人士抓捕什么的,也很正常。

    被人流冲散,体力只比普通人好一点的审神者在没有任何人保护的情况下,难得还保持了几分冷静,总算意识到着装出了问题。

    随手扒了巫女服丢在岔路口,她就近躲进了一个房间。

    审神者夜视不好,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目不能视,只好将灵力铺展开来,利用灵力来探查周遭的情况。要是平时打死她都不会这么浪费灵力的。

    等外边的人声远去,审神者苦着脸,从窗口爬了出去。

    这里是哪里?!夜盲+方向感不好的审神者连返回的路也找不到了。

    看着天际,审神者再度将灵力探查范围扩大,突然感觉到江雪左文字的真剑必杀的灵力波动。

    真剑必杀至少中伤了。太刀的夜战……审神者几乎要哭出来,早知道两个兄长都不带,带兼桑和蜂须贺了。他们是日战夜战都表现不俗的打刀,血厚,打击在平均值以上。仔细感应了一下,探查到了两振肋差在他们附近,稍稍松了口气。

    “喂,那边的女人!你是哪里的?!”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审神者又被撵着跑路了。她觉得自己从出生以来,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一路狂奔的审神者没有注意到她家本丸的两振肋差在后面追着她跑,而她正逐渐跑向本能寺之变事发的核心地带。

    前有时间溯行军,后有人类追兵。

    审神者摸了摸手腕上的时间转换器,认真考虑了下,这个时候启动时间转换器,能不能把她家的刀剑付丧神都带回去。

    很可惜,感知了一下,刀剑付丧神所在的方位,两振太刀距离太远。好消息是两振肋差……正朝她靠近?还有短刀小夜左文字,就在前方。

    对于时间溯行军而言,普通人类与审神者有什么差别?面前的人类是不是敌人,是怎么判断的?审神者并不清楚。但前方过来的时间溯行军在保护着的是什么人,她大致心里有数。虽然她根本不知道织田信长长什么样儿,但中年大叔和美少年的组合,是织田信长和森兰丸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即使鲶尾和骨喰加快了速度,赶到审神者所在的战场时,审神者正处于人类与时间溯行军的中间,灵力撑起的屏障也在敌刀的攻击下破碎,简直是不能再糟糕的状况了。

    溯行军的肋差挥舞着爪子就朝她爬了过来。

    眼睁睁看着灵力撑起的防护罩破碎,审神者抬手凝聚起灵力,做最后的挣扎。不管怎样,她确实战五渣。并非头一次认识到这一点,但没有那一次比这次更绝望。那双手中聚起的灵光,比以往都要纯粹明亮。

    鲶尾藤四郎下意识地拔出了挂在身侧的刀剑,朝审神者的方向丢过去。

    “主人,接着!”

    反正挡一下就好了!挡一下就够他们到达审神者的身边。鲶尾藤四郎对丢出去的宗三左文字表示抱歉。主人的安全优先,想必他不会介意的。

    被护在战圈中间的森兰丸比他的主公更快认出了天上掉下的那一振刀剑,脱口而出:“你们这群贼人!原来是要抢夺主公的宗三左文字!”

    “谁是他的刀!”

    伴随着这一句愤怒的争辩,审神者被一阵飘落的樱花花瓣糊了眼。

    “锵”的一声,粉衣粉发的青年挡在审神者身前,拔刀挥出,寒光一闪,劈裂了袭击审神者的敌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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