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铭

    因为新任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发生冲突，导致刀剑付丧神在战场上倒戈暗堕。这是压切长谷部事件最终的调查结果。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审神者松了口气。她不希望友人离开了，还要背负罪责。不过，与新任审神者发生冲突，恐怕那个本丸里的刀剑付丧神下场不会太好。即便审神者有问题，那也不是刀剑付丧神背叛的理由，时之政府眼中，可以量产的付丧神并不那么值钱。当然，其实审神者也不太值钱。因为谁都不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合上文书，不再关注，就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知道那一振暗堕的压切长谷部的下场如何，也不想知道那个本丸的新审神者会怎么样。那与她都无关了。

    翻开最近的出阵记录，审神者头疼地揉揉额角。通关池田屋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她早就听说池田屋的王点很奇葩地难以摸寻。夜视不好的审神者认为，摸瞎找地方本来就不容易，因此，一直都和短刀们说，不要急慢慢来，但他们却日渐急躁起来。

    在一次又一次前往池田屋的过程中，短刀们的等级提升很快，但是就是摸不到王点。明明是侦察不低的刀种，出阵的地点还是号称短刀们的主场之地，偏偏屡屡碰壁。

    实际上，夜战并不是只有短刀一个选择。只是碍于短刀们的心情，此前审神者一直没有把肋差和打刀加入队伍中。但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她也不得不调整出阵的队伍了。

    抽出一张出阵表，填了物吉贞宗、堀川国广、笑面青江和藤四郎家的肋差兄弟，最后一个名额，审神者是属意小夜左文字的。虽然小夜的机动数值堪忧，但以小夜的等级和高于普通短刀，甚至比他家二哥都高那么一咪咪的生存值，这些都是小问题。如果将小夜放在队长的位置，不管任何阵型，队长这个位置相对而言不太容易受伤，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弥补小夜只有一个刀装的劣势，基本能和肋差们持平了。

    可是，小夜当队长却没有先例。此前短刀们出阵，队长她都是安排药研和平野轮换，不知道小夜会不会写出阵报告书。这当然不能因为他家大哥和二哥的文化水平高，就认定小夜一定会。看看藤四郎家，一期一振和药研那么能干，可是……怯生生的五虎退，对什么都好奇的秋田，潜在的捣乱分子厚，战场上也一样娇气的乱……想象一下都头疼。

    抓了抓落下的发丝，审神者烦躁地将头发掠到耳后。到时候让肋差们关照一下小夜吧。最终，审神者将小夜左文字填在队长的位置。

    折起出阵表，放到一旁，用萤丸手办压住，审神者顺手摸了一把手办萤丸。不无遗憾地想，如果大太刀在夜战也能发挥100%的实力就好了。好吧，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借着时之政府开辟的虚拟训练场，她派萤丸去过夜战训练场，下场就是久不受伤的大魔王在夜战场地被打成重伤，据国俊说萤丸还爆了好几次真剑必杀。结论是夜战是大太的死穴。

    才写了出阵安排，就又来了头疼事。

    “主人。”莺丸立在门前，抬手在拉门上敲了敲。

    审神者抬头看向门前背光站立的俊美青年，抬手示意，让他进来。

    茶色短发的青年穿着有些土气的红色运动服，生生将十分的美貌减弱了两分，但青年看起来半点没有为这服装与他发色相撞感到困扰。

    好吧。虽然外表是个青年的模样，但以他刀剑本体的诞生时间看，莺丸可以算是比爷爷还要年长的太爷爷了。

    在审神者面前就坐后，莺丸微笑着问，是不是有事情需要他来做。

    捏着笔，审神者看着他，不只是头疼，感觉又开始胃疼了。

    叫莺丸来不是因为他像江雪左文字那样难缠，不肯出阵什么的。而是他太好说话了。不论叫他做什么，他都没有拒绝，就算是大部分刀剑都嫌弃的马当番、畑当番，他都不会抱怨。

    但是……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比三日月宗近还大的关系，所以在接受新事物上有点困难。除了出阵，莺丸内番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团糟。在他这里，内番+0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马当番，给马喂饭团。饭团是他亲手做的。那手艺……马儿吃了一口，就倒下了。所幸只有一匹？！(╯‵□′)╯︵┻━┻倒下的是跑得最快的小云雀好吗？！为此，她不得不去时之政府报备，把小云雀送去外界就医。

    头疼地看着眼前一副云淡风轻的青年，审神者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不止马当番，他做畑当番一样糟糕。昨天陪他一起做畑当番的歌仙，在内番一结束就来抱怨说，这位太爷爷把地里的苗都给刨了，因为他根本分不清杂草和幼苗的区别。最可气的是，他干活干一会儿就歇一会儿，本来半天就能干完的除草，愣是被他拖到了傍晚时分。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如果您感到困恼，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喝杯茶好了。”莺丸见审神者一直皱眉不说话，便先一步开口了。

    莺丸悦耳的声音对于听者而言，是一种享受。但只要一想到要和他说起的话题，审神者就有种提不起劲，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但他的这种太好说话与不好说话相比，更难应对。大概是刃生太长，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莺丸性情温和，对谁都很包容，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没什么大不了。尤其是对他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与三日月宗近一样自我，对于任何事情自有想法，任谁都休想动摇他。

    原本审神者是想摆出一张严肃脸，和他说内番的事情的，但是现在……只好听从他的意见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莺丸接过茶杯，低头一看，不由露出一个浅笑：“您今天会有好运呢。”

    “啊，是吗？”审神者觉得自己从通关大阪城100层起，就没什么好运。不说锻刀不出新刀，刀装不出金蛋蛋，这种非洲婶婶日常，就说友人本丸压切长谷部的事情，明明和她毫无关系的，也要被叫去时之政府问询……还有短刀们在池田屋一直没法前进什么的。

    “是真的哦，您看，茶梗竖起来了。”

    自知泡茶没什么水平，审神者对出现茶叶梗竖起来这件事感到十分意外。她放下自己的茶杯，直起身，探头去看莺丸手里的茶杯。

    “还真是啊。”审神者瞪大眼看着杯中竖立漂浮的茶梗，发出了一声惊叹。

    于是，原本是想和莺丸说说内番的事情的审神者在一开始就被带偏了话题，与莺丸讨论了一个上午的茶道……即使她在茶道上连个初学者都算不上。

    直到把莺丸送走，审神者才发现自己要说的事情，什么都没有说。

    她苦恼地抱住脑袋，将脸埋进面前的文件堆里。怎么也敌不过这些老妖精。爷爷也是这样，说起内番就哈哈哈，感觉脑回路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鹤丸更绝，让他去种地，能挖坑给第二天内番的人踩。

    虽说她不是个有钱的欧洲婶婶，但也没有到需要刀剑们去干畑当番来自给自足的程度。如果不是内番可以增加属性值，她也不想让刀剑付丧神们干这些杂活。毕竟，除了堀川小天使，她就没听那一振刀剑主动提出要去扫地洗衣服的。

    随手抄起一份文件盖住脑袋，审神者决定以后就让莺丸出阵、手合，其他的内番都不用干。直接和爷爷一起坐在庭院里喝茶就好了。反正太刀也不缺生存、防御，至于侦察和机动，他就算增加也依旧比不上肋差和打刀。

    ******

    原本审神者还想再拖几天更换出阵的阵容，但因为收到了时之政府催促的文书，换阵容的事情不得不提前了。

    那份短刀当队长，队员都是肋差的奇葩出阵表就这样提前交到了小夜手中。

    “让我当队长什么的……是有什么严峻的情况发生了吗？”小夜左文字面无表情地拿着出阵表问他家二哥。

    宗三左文字幽幽地叹了一声：“大概是吧。”

    池田屋一直无法攻破王点，近期又收到时之政府催促审神者快点推进战线的文书。审神者就算真的不着急，也要摆出一副着急的姿态来。

    “……可是，池田屋的话，让和泉守兼定和大和守安定他们去不是更好吗？”小夜歪了歪头，不解地盯着兄长，“他们的主人经历过池田屋的战斗，不是更清楚战场的情况吗？”

    宗三抬手揉揉小夜乱翘的头发：“打刀虽然夜战没有削弱，但毕竟不擅长。而且，现在这个队伍搭配，也只是尝试而已。你看，除了你之外，都是肋差呢。”

    小夜看了看队员的名单，点了点头。这种阵型确实有点……奇葩。他想了想，将出阵表放入衣襟内，就跑了出去。跑到门口时，又转回头，对宗三说了一声“我出去了。”就跑远了。

    宗三怔了片刻，说道：“……啊，小夜是第一次当队长呢。真好啊。”

    在角落刚好念完一遍经文的江雪左文字站起身，走到宗三身侧落座。

    “什么时候出阵？”

    “大概明天吧。”宗三歪在桌子上，低垂眼帘，“最近都没有出去。啊，总是这样……”

    “夜战还是短刀去的好。”

    “去远征也好啊。”宗三表示待在本丸，什么都不做，闲得发慌。

    因为宗三是弟弟，所以每当他这样抱怨的时候，江雪左文字就当他在撒娇。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用一贯冷清的声音开解道：“本丸那么多刀剑，主人不可能每一振都照顾到。”

    “嗯。”低沉地应了一声，宗三左文字并没有告诉大哥。虽然不会每一振刀剑都喜欢，但她没有忽略过谁。他们的审神者会关注每一振刀剑，因为她曾说，这就是她的工作。

    “……不过，小夜是去找队员交流了吗？”宗三突然坐直来，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家经常沉默无言的大哥。

    江雪闻言，抓着念珠的手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显出了几分担忧。他们作为家人算是交流比较多的了，可就算是他也无法想象幼弟长篇大论说话的样子。

    这样的小夜，去和大家讨论出阵安排的事情，真的没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