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想出力也不急于这一时, ”秦洛川劝说道，“后续确认好开凿河道的位置后, 需要你去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还不够，”余绮说完唰的一下在秦洛川面前跪下，“求大人成全。”

    “你赶紧起来。”秦洛川连忙伸手去拉他，即便是在这里生活好几年了, 他还是不习惯别人对他动则下跪的行为, 好在余绮也没犟着不起来。

    两人重新坐下后, 秦洛川才沉着脸告诫, “下回别动不动下跪，这一套在我这里没用。”

    “我只是一时心切，还请大人原谅能够原谅。”余绮低头认错。

    “就此一回，”秦洛川摆了摆手，“你回去休息两日, 再准备准备，我们后天出发。”

    余绮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惊喜道：“大人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去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路上别拖后腿。”秦洛川淡淡的道。

    秦洛川纠结了一番之后, 还是带上了余绮。

    他嘴上说着不吃这一套, 但听到余绮说想要为自己的家乡尽一份力，还是决定成全。而且还能借此机会再好好的考察一番余绮，不然等开河道的位置定下来之后, 秦洛川只怕忙都忙不过来, 哪还有心思考察下面的人。

    这两天他白天都耗在了同知厅处理公务, 要带的东西全都交给了商清月去准备，直到出发前一天的晚上，看到被商清月重新整理出来的那一大堆保暖用的衣裳跟物品，秦洛川有些无奈，“你知道的，我里面有足够的衣裳跟跟吃食。”

    商清月早已支开了素雪跟听雨，屋内就他们两人以及还不知事的小团子，听到秦洛川拒绝，商清月眉头轻蹙，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低头静默了片刻，再说话时，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三分乞求，“夫君依我这一回，都带上好不好。”

    “好，都带上。”秦洛川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而且空间里还有不少空余的地方，多带一些衣物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反而是商清月的表现引起了秦洛川的好奇，“不过多带些衣物而已，你要是坚持我也不会拒绝，这么委屈巴巴的，不是故意惹我心疼吗？”

    “我没有故意……”商清月本来想要辩解，最后说到一半选择作罢，然后往前几步走到秦洛川的面前，主动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同时把头靠在秦洛川的肩膀上道，“我就是有些不安。”

    这是商清月少有的几回主动，说话时湿热的气息喷在秦洛川的脖颈上，让秦洛川心都酥了，一手回搂住商清月的腰，把人扣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则在商清月的背后轻轻地拍着，“放心吧，不过是路上可能会遇上下雪而已，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况且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商清月把脸伏在秦洛川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闷闷的，“就是觉得不安。”

    “别多想，”秦洛川安慰道，“孙定平他们有在大雪里行军的经验，我们都做好了足够的准备的。”

    “嗯，”商清月应得一点也不走心，抱着秦洛川的双手仍旧没有放开，过了许久后，才抬起头，看着秦洛川道，“夫君要记得我跟小团子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知道。”秦洛川倾身在那蹙着的眉心印下一吻，之前的几次分别，每次他都会跟商清月说等他回来，这次商清月却提前说了，想来也是受这不知何为而起的情绪影响，于是秦洛川想了想道，“你准备的这些东西我都会带上，明日再多带几个人一起去。”

    商清月闻言有些意外，但这样安排确实让他觉得安心了不少，于是脱口应道：“好。”

    因为临时增加同行人员，原本定在第二天早上的出发时间被改到了下午。

    孙定平想不通秦洛川为什么突然要加人，“我们上回不也是这些人吗？”

    “这次怕在路上遇上大雪，多些人也安全些。”秦洛川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总不能说是为了让自家夫郎安心吧。

    孙定平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我们这些人虽然有在雪地里行军的经验，但这次要走的路是陌生的，确实还是多些人要好一些。”

    云江是从西北流向东南，若是下雪，肯定是源头要比蓉城早些时日，若是溯江而上的话，越是往上就会积雪越深，而且很容易就会遇上暴雪。

    因而商议过后，秦洛川跟孙定平都决定先骑马到上游，再沿江而下，到时候即便是下雪了，按照往年的经验，十月到十一月这个时间，蓉城这一带的雪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新增加的同行人员以及需要的物资，很快便准备好了，一行人下午出发，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抵达他们的目的地，云江上游一个两江汇合处。

    从雪山而来的两条江在此处汇合，便是下面的云江。

    他们要找的河道分流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是在这么上游，不过是因为秦洛川想着反正已经走了这么远，不如就再往上游一些，把一整条江都勘察完。

    越是往上走，气温越低，不过是十月初的天，竟是冷得刺骨。

    还好大家带的衣物跟粮食都够，又想到越是往回走，就越接近蓉城，所以做事也积极，倒是比之前在下游时的勘察速度还要快一些。

    唯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晚上都找不到好的休息的地方，又不像之前在下游，随便找个开阔避风的地方，生堆火就可以休息。

    这里天寒，晚上即便是生了火，也挡不住那入骨的寒意，又怎么能好好的休憩。

    因此在距离蓉城不到十天路程的时候，这天下午终于看到一个山洞，孙定平就不愿意动了，欢喜的跑到秦洛川面前，“大人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落脚吧。”

    秦洛川看了眼天色，顶多是申时过一点，离天黑还有将近一个时辰，还能往下走好长一段路。

    看到孙定平身后众人期待的眼神时，秦洛川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在这里落脚吧，今晚好好的歇息一晚。”

    “好，”孙定平欢呼一声，“刚才在山腰的时候，我看到有动物的粪便，想去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

    既然决定在此处歇脚，而且时辰也还早，秦洛川也不拘着他，摆了摆手道：“去吧，带几个人一起。”

    孙定平离开后，秦洛川则带着剩下的人把山洞稍微做了清理。

    山洞面积不小，足够容下他们所有的人，而且处在背风的位置，晚上生两个火堆，相信能让人好好的休息一晚。

    山洞清理出来后，随行的人员出去找晚上睡觉时垫在地上的枯草，以及生火要用的枯枝，只留下秦洛川跟余绮以及另外两人。

    秦洛川在洞口站了片刻后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吧，我去江边洗个澡。”

    “大人不可！”余绮闻言阻止道，“现在天冷水冷，洗澡有伤身体。”

    “不碍事的，你们别跟过来。”秦洛川说完快速的下了山。

    刚才在洞口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处好地方，上方是一株高大的杉树，即便现在是冬天，也是郁郁葱葱的，从山上看不到下面一丝光景。

    等走到那处的时候，秦洛川发现，果然是跟自己之前预料的那般，下方跟旁边一样，都是石滩，确实是个洗浴的好地方。

    当然，前提是要忽略这凌冽的寒风以及刺骨的江水。

    不过这两样跟满身的污垢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秦洛川快速的解了衣袍跟发带，走向冒着寒气的江水。

    脚碰到江水的那一刻，他没忍住抖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适应了，用最快的速度清洗完后，秦洛川抱着刚才解下的衣物往树干下面跑去。

    早在上岸的时候，他就留意着附近的动静，确认不仅没人过来，就连动物都没有，而且刚才在山上他也注意过这处，因此等走到树底下的时候，抱在手里的衣物除了外衫，其余的全都跟空间里的换了。

    穿上干净的衣裳，又把头发绞到不滴水，秦洛川觉得身上都轻松了不少，而且现在天冷，洗完这一次应该能够撑到回家，还不会让商清月闻到之前那股让人嫌弃的味道了。

    秦洛川回到山洞的时候，孙定平依旧还没回来，但其余人已经找了不少的枯草跟柴火，燃起了火堆，橙黄的火光让整个山洞看起来异常的温暖。

    余绮就盘腿坐在火堆边写着什么，看到秦洛川后连忙起身道：“大人快过来火边烤烤。”

    说完又往火堆里多加了几根柴火，让火烧得更旺。

    秦洛川在另一边的枯草上坐下，把还湿着的头发打开烤着，抬头看了眼继续低头写东西的余绮，问道：“在记什么？”

    余绮抬头道，“大人之前说山洪时之所以会把那么多的沙石冲到江里，是因为山上缺少能起固定作用的矮小灌木，我记得我们那边是有不少这种小灌木，而且生长速度很快，就先记下来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还有今天勘察的这一段河流的走势，我也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