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秦洛川虽然觉得说书先生的远房亲戚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并不急于这一时，反正茶楼在这里, 就不怕找不到说书先生。

    而他自己这边，皇上的旨意下来，估计也要一月之后了，协同勘察的人选, 等临近出发的时候再定下来也不迟, 今日只是带夫郎跟儿子出来闲逛, 公事理应先放在一边才是。

    秦洛川是有心多陪陪商清月跟小团子。

    但显然商清月这会儿对楼下的说书更感兴趣, 看了眼拦起来的屏风，又些犹豫地看了眼秦洛川，“要不，我们还是把屏风移开吧。”

    说完又立即补充道，“我就随便听听, 不会在意的。”

    秦洛川失笑，“那就移开吧，我也听听他们说的问题。”

    楼下这会儿正在讨论洪涝时云江的凶险，你一言我一语的正热闹着。

    蓉城跟云江最近的一段流域只隔了两座高山, 并不算远的距离使得蓉城百姓对云江或多或少的都会了解一些, 他们又是世代居住在这里，有些言论说不定还真值得一听。

    一直到午饭的时间，楼下的讨论才渐渐地停下, 商清月意犹未尽, “说书先生虽说了夫君要治理好云江的水患几乎不可能, 但还是有不少人觉得夫君肯定能行。”

    “他们觉得为夫行不行无所谓，”秦洛川似笑非笑的摇了摇食指，“只要你知道为夫很行就可用了。”

    “也是，”商清月点了点头，“反正最后只要成功了，结果摆在那里，百姓们自然会信服。”

    商清月说完之后，见秦洛川仍旧是那幅促狭的表情，略一思考，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或许说的并不是治水的问题，飞速的瞥了眼楼下正热闹的食客，又暗自庆幸还好素雪跟听雨这会儿下楼去吩咐饭菜了，然后才端起茶杯掩饰似的喝了一大口。

    只是放下茶杯之后，手却不自觉的揉了揉后腰，之前认真的在听楼下的谈话还不觉得，这会儿注意力被引到那处，才察觉到久坐的不适。

    接着假装无事的起身，在雅间内缓缓地转了几圈，期间没忍住狠狠地瞪了秦洛川一眼。

    确实如商清月所说的，这家茶楼的里的东西还可用，最主要的是，商清月吩咐素雪跟听雨让伙计送来吃食，又都是按照秦洛川的喜好来的。

    看他吃得满意，商清月随口问道，“这家饭菜是还可以吧。”

    “还可以，”秦洛川给商清月挑了一筷子鱼腹上的肉，神情认真，“但不如你做的好吃。”

    商清月失笑，“那晚上我下厨。”

    “不急，”秦洛川意有所指，“过几日再说吧。”

    吃完饭后小团子要午睡，商清月也有些累了，便干脆回家休息，反正他们出来也没什么正经事要做。

    还在路上的时候，小团子就在秦洛川的怀里睡着了，到家后也是困得不行，耸拉着眼皮换了身衣裳就躺床上去了。

    秦洛川看着一大一小凑一块儿呼呼大睡的模样，便也脱了外袍跟着一起上了床。

    他在西谷赈灾的时候，早把午睡的习惯给戒了，这会儿躺床上也睡不着，就侧着身子看商清月跟小团子睡觉，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小团子先醒来，他才抱着小团子起身。

    素雪跟听雨早已备好了小团子午睡起来后要吃的米糊，秦洛川一手抱着小团子，一手给他喂吃的，他们回来的那会儿商明和不在家，便问道：“哥哥回来了没？”

    “半个时辰前回来了，”听雨回道，“这会儿正在前厅见客。”

    想到今日出门时商清月说的话，秦洛川有些好奇，“方家的人？”

    “是。”

    知道是方家的人后，秦洛川没再追问，素雪跟听雨是他跟商清月的丫鬟，他们本来就是借住在商明和家里的，虽是兄弟，但有些事情也不适合探听。

    直到晚饭的时候，商明和自己说起，秦洛川才知道那方家不知道方雨之前对周寻说过的话，今天他们过去赔礼，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当时就自责是自家管教无方，等商明和跟周寻回来后，就又立马让方雷带了东西过来道歉。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之前方雨既然喜欢商明和，而商明和又尚未成亲，他们便有意促成这桩婚事，尽管知道商明和已有婚约，但就蓉城，后宅有个两三人的也不在少数，反正两家的交情摆在这里，成了后也不怕商明和会亏待方雨。

    但如今商明和已经成亲，并把人带来了蓉城，若是通过正常流程，商明和愿意把人抬进门倒也无事，但这没名没份的，方雨就这么蹬鼻子上脸的想要为难周寻，怎么说都不是有规矩的人家会做出的事。

    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方雨以后很难找到好些的人家。

    方家在蓉城好歹也有些脸面，自家双儿做出如此出的事，管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同时也不会忘了对商明和跟周寻的赔礼，一是因为方雨对周寻的无礼，更是感激他们没把这事传扬出去。

    解决了这桩事后，周寻似乎连心情都好了不少，笑着道，“下午的时候有掌事过来说，这附近有两处宅子在转卖，我让他跟主家说了，明日上午过去看看。”

    “让寻哥操心了。”秦洛川点头道谢。

    宅子买下来后，还要看需不需要修葺，有些地方还要根据他们自己的喜好再做更改，这些都得在秦洛去勘察云江之前都完成，以免商清月到时候忙不过来，所以宅子自然是越早买到合适的越好。

    周寻手下掌事挑选过的宅子，自然是不会太差，两处都在离商明和家一刻钟左右的地方，只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两处都看过之后，秦洛川便付钱定下了那处三进的宅子，倒不是他有多干脆，而是这宅子确实挺合心意。

    宅子原本的主人是个读书人，因有事要离开蓉城才转卖宅子。

    才修建没几年的宅院没有一点破败，更讨秦洛川跟商清月欢喜的是后院有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能完美满足商清月既想种花又想种菜的愿望。

    虽然最开始秦洛川的要求是要宅子稍微大一些，可即使秦言过来了，家里也就这么些人，三进的宅子住起来还是要比五进的温馨许多。

    几人都不是做事拖拉的人，宅子买下来后，秦洛川就在秦言的院子里选了个房间盘了暖坑，秦言腿上有旧疾，在雨溪镇的时候冬天就是靠这个撑过的，蓉城比那边更冷，自然不能忘了这个。

    考虑到小团子也怕冷，后来又让人在自己院子里也弄了一个。

    这些不过两日的功夫就完成了，再加上又把宅子打扫整理了一遍，搬家便定在了八月初十。

    商明和知道后皱眉反对，“为何不等过了中秋后再搬？”

    “搬了我们也能一起过中秋。”秦洛川笑着道。

    周寻倒是没多说什么，反正两家离得近，平日里往来也方便，搬不搬区别并不大，而且他比商明和细心，能看出来某些时候，秦洛川跟商清月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怕给他们添麻烦。

    搬家的时候，秦洛川并未大张旗鼓，只有孙定平跟裴青容这些在西谷跟他关系不错的人送了礼过来，又一起吃了顿饭算作暖房。

    住到自己宅子里之后，商清月果然如他之前说的那般，第二日就带着素雪跟听雨把后院的一小块空地种上了菜，秦洛川想去帮忙还不让。

    不过秦洛川自己也有事做，云江平原的每一块地方他几乎都踏过一遍，因此很清楚的知道，即使从别的地方分流把水引到平原里，就现在挖凿的那两条人工河道也不足以分流掉洪涝时云江多出来的水量，况且他的目的还不仅仅如此。

    在京城的时候，他便同皇上说过，要让云江平原从此旱涝从人。

    若是想要分流掉洪涝时云间多出来的水量，只需把现有的两条人工河加宽加深即可，可要是想要利用云江的水灌溉整个平原，则需要重新开渠凿道，以方便引水灌溉。

    当时赈灾结束后，秦洛川便把计划写在折子里传到京城去了，只待皇上的旨意下来就能动工。

    这几日无事可做，他就在家画起了云江平原的规划图。

    整个平原的地形走势早已被秦洛川牢牢记住，先是把地图按照回忆画出来后，再在上面按地势添上如织网一般密布的沟渠，沟渠的大小跟深浅也各有不同，以确保水流能够灌溉道整个平原的每一块大地。

    云江平原幅员辽阔，秦洛川花了近十天的时间才把整个规划图画完。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秦洛川很是满意，当即誊了一遍，打算让人送京城去给皇上。

    誊完之后已是傍晚，秦洛川伸着懒腰去了后院，果然在菜园子里找到了正在浇水的商清月。

    经过这小半月的时间，那一小片菜园子已经扩大了不少，最先撒下去的青菜已经有寸许长，其他的种子也已经发芽，丝瓜苗长出粗叶开始爬藤。

    秦洛川抱起被放在摇篮里玩玩具的小团子，巡视过一遍菜园子后，摇了摇头道，“现在都八月了，有些种子种下去也收获不了几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些收获完了我再种些冬天能够生长的蔬菜，免得父亲过来后有些菜吃不到。”商清月无所谓的道。

    蓉城这边的饮食习惯跟京城以及雨溪镇差得有些多，商清月很明确意识到，之前在雨溪镇跟京城开得红红火火的茶楼，在这里可能并不能够适应。

    因此打算多考察些时日再做打算，而有些蓉城没有的蔬菜，他们又带了种子过来，刚好可以趁空闲试试能不能在这边生长。

    既然他乐意秦洛川也不勉强，况且过不了几日皇上的旨意应该就会下来，到时候他离开蓉城去勘察，商清月在家更是无聊，也确实需要些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