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假的螺丝

    04.假的螺丝

    “别紧张嘛~”我僵着脸，绞尽脑汁想着补救的办法，雷德却哈哈笑着从树上一跃而下。

    “少说废话。”同一时刻背后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一股寒意攀上我的背。蒙特祖玛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她的剑直指我，声音冷若冰霜，“你究竟是谁？”

    没什么可侥幸的了，我暴露了。

    “哎我还想和你聊聊的，不管过既然祖玛这么说了，我们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雷德依旧笑嘻嘻的。

    他朝我走近一步，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其实一开始我就发现了，这个人虽然总是在笑，骨子里却是冷的。大概出于察觉危险的本能，我惧怕他。

    当然，这不是说蒙特祖玛就是个善茬，这两个人我没有一个想招惹的，如果我有选择的话。

    ——我曾考虑过抛下这两人的可能性。

    不仅仅是出于熟悉的人面前容易暴露的问题，还有一丝隐晦的避讳。小说里面的魂穿一般都有原主死了的前提，可嘉德罗斯明明那么强，明明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与人干架，我想象不出他会如何意外身亡。

    那么，就只能是暗算了吧，谁能暗算大赛第一呢？我能想到的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嘉德罗斯形影不离的追随者——雷德与蒙特祖玛。

    蒙特祖玛应该不会是，那雷德呢？一个笑嘻嘻看不透想法的家伙理应是危险的。尤其是嘉德罗斯的死亡对他也是有益处的情况下。

    我毕竟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如此作想也无可厚非。

    “站住。”蒙特祖玛的剑抵到了我的背上，更为真切的冷意贴着皮肤向四周蔓延，让我不敢动弹。

    后路被她封死了。

    糊弄走他们的时候应该是成功的，可他们这么快找过来，且明显不是才到——我还没能察觉，应该是我哪里露出了端倪。

    我吐出一口气，亏我还以为自己演技不错，“什么时候发现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他们，其实是我的疏忽。并非是嘉德罗斯察觉不到他们，只是他既然允许雷德与蒙特祖玛追随在后，平日自然是默许他们存在的。也就是说，一旦我松懈就不会有所警醒。

    “嘉德罗斯大人可不会露出你这种表情啊――你扮得一点都不像，演技太烂了。”雷德摊手。

    “但至少支开你们那会儿你们没发现。”我就是那么下意识一接口，完全没有呛人的意思。结果一说完，周围温度又下跌了几度。

    雷德嘴角的弧度凝固，他的杀气不再压抑，化作尖锐的针铺天而下，深深刺入我的神经，“你把嘉德罗斯大人弄哪去了？”

    最开始他们也只是觉得嘉德罗斯大人言行举止有点奇怪，但这不能作为他们质疑王的理由。直到听到了他与裁判球的对话，才让他们认定他不可能是嘉德罗斯。

    问题是他们一直跟着嘉德罗斯大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谁能、谁有那个能力调包大人呢？再说嘉德罗斯大人比他们强——他们完全相信在这场大赛中嘉德罗斯是最强的，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几近于零。

    可它就是发生了，只不过调包的不是人而是灵魂。当然，雷德与蒙特祖玛还没想到这点上，他们目前还认为是其他参赛者使用特殊原力搞的鬼。

    “其实我说我是失忆了你们信么？”刚刚我还通过武力胁迫裁判机器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被人逼着回答了。

    “别耍花样，老实回答！”是蒙特祖玛开口。

    我脸色不太好，他们的气势带给了我极端的危机感，我能感到我的每一个神经都为此紧绷刺痛，无法思考。如果他们继续对我施压，我大概会怂到腿软，但我没有，我仍然稳稳站着，膝盖没有一丝颤抖。陌生的感觉自身体深处升腾，那是被杀气挑衅而出的冰冷的被冒犯的怒意，不属于我，却替我对抗了压力。我缓了口气，僵硬的思维重新开始运转。

    或许还没到束手无策的境地。

    “是实话，我忘了很多东西，但我记得你们。”这确实不算假话，我试图乱扯话题拖延时间，同时混淆视听，能让他们产生顾忌是最好的，“旷野，苍穹之下你们曾向我宣誓忠诚，怎么，不做数了？”

    那张贯是倨傲霸道神色的脸上敛去锋芒，像是野兽收起了利爪，变得无害而温顺，这一刻才能看出一点贴近他年龄的稚气，金发少年微微皱眉，尾音微微上扬显出几分委屈。

    人设兜不住了，快住手！

    “停！哎呦喂不行了，别用嘉德罗斯大人的脸嘟嘴啊，实在太辣眼了。”雷德不忍直视，开口叫停，同时还撇开了头。

    ……我得澄清一下我没嘟嘴，我没这个人设真的，肯定是嘉德罗斯包子脸的锅，你们嘉德罗斯大人有没有包子脸你们心里就没点b数吗？

    大概是我没刻意控制表情了，多少是露出了属于我个人的神情，但杀伤力有这么大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算意外之喜，机会来的比想象快。

    “你！”蒙特祖玛一惊，“嘉德罗斯”毫无预兆朝剑撞去，情急之下她仓促收剑。

    然后撞进一双极亮的金眸里，仿佛一团燃烧着的金焰，有她熟悉的一丝炽热。

    她有迟疑，我却没有。我压下身体，猛地侧身顺着她收手的动作抓过去。扣住她握剑的手腕向上抬，同时上右脚，转身，进肩、拉臂，这一套转身背摔的动作我做的行云流水，蒙特祖玛没能做出反应就被我摔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顺利。

    之前我想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顶不上什么用，实在是对嘉德罗斯的身体太不敬了。毕竟这可是具拥有随随便便就能捏爆机器人，也可以很轻松打断树力量的身体，力道、速度，各方面素质都不是我原本身体能比拟的。

    手心全是汗，心跳剧烈到要跳出来，真的是不遇上这种紧急情况就不知道自己胆子能有多大。我深吸一口气，趁雷德与蒙特祖玛没反应过来，朝蒙特祖玛原先挡住的方向，拔腿就跑。

    面子？没了没了。反正又不是我的（XD）。

    “欸？”这变故也就发生在瞬间，雷德移回视线时我已经跑掉了，他便紧张兮兮跑到了蒙特祖玛身边，“祖玛祖玛你没事吧？”

    “恩。”蒙特祖玛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她揉了揉手腕，只是单纯被甩出去，并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换作平时她肯定会责备雷德在不该疏忽的时候疏忽，这时候却没心思在意，“是嘉德罗斯大人的元力。”

    “之前我们也看到了他手上的终端确实是嘉德罗斯大人的……不过，还是难说。”雷德托着下巴，状若思考。

    两人对视一眼。

    “追！”

    -

    我被雷德与蒙特祖玛追得四处乱窜，其中细节就不一一描述了，你们不会想知道的——可能会令你们心目中嘉德罗斯的形象全然崩坏。

    顺带一提我现在不算跑了。

    好几次我以为我跑掉了，结果雷德就在后面冒出来一声“你跑的像猴子”把我吓成了树上跳，没跳多久我又看不到他们身影想松一口气时雷德又冷不丁出现在后面，一声“你跑得还挺快的嘛。”让我再度提速跳得跟飞一样。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景物飞速后退，气流在耳边呼啸，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出现撞上阻挡物或踩空的情况，但我的眼睛仍然眨都不敢眨一下，坐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

    ——这可没什么安全带，而且还是无证自动驾驶。

    是的，这跳跃完全是身体自发的没受我控制，我尝试着控制过，差点没一头栽下树。然后我就不敢管了。

    这么一跑一追就是一个小时，转机是在我跑到了一处尖壶状峡谷出现的，在这里我撞上了三名参赛者。

    我几乎要哀叹出声，祸不单行。

    “嘉、嘉德罗斯？”

    我看上去肯定特狼狈……他们惊骇的表情就跟看到太阳西升世界毁灭一样，我有预感，很快“大赛第一得了失心疯”之类的言论就会传播出去。

    就是万幸能逃过眼下一劫，后面还排着无数个劫等着我体验。

    妈耶，刺、刺激。

    显然转机不是指这个，而是在蓄力准备跳过悬崖的时候我被腰间的围巾给绊到了！我绊倒了！

    WTF？

    这什么沙雕情节啊。

    惯性使然我身形一歪犹如一个秤砣往下砸下去，介于体重问题我觉得谁都拉不起我。

    “fuck！”我实在没忍住爆粗口。

    紧追着我的雷德与蒙特祖玛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突发状况发生，还是雷德及时刹车转而朝我抓过来。

    我瞳孔微缩，下意识阻挡他的动作。金色的数据块出现，凝聚出棍子的外形，却在触到雷德那刻炸开。

    雷德与随后而来的蒙特祖玛都被这爆炸掀起的气流推开，我也在反作用力作用下朝崖底疾驰而去。

    失重的感觉让我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念头：小小年纪不好好穿衣服在腰间缠什么围巾，回头我一定要把这条围巾丢了！

    “啧，祖玛你追过去，我留这儿处理下。”雷德示意了下不远处还傻眼旁观的三人，毫不掩饰声音中的冷意。

    “嗯”蒙特祖玛应了一声，也不犹豫，纵身一跃也跳下悬崖。

    在一声清脆金属碰撞声后，蒙特祖玛退了回来。整个峡谷被一层淡金色的光幕包裹。

    机械的嗡鸣声回响，整个峡谷似乎在微微颤抖，地形在改变，雷德与蒙特祖玛只得退开。

    “这是……隐藏副本被激发了？”

    同一时刻我也听到一声提示音：两人条件满足，恭喜参赛者嘉德罗斯激发隐藏副本。

    什么？我有点懵。

    电子音继续在响：进行副本期间参赛者不可退出，外人不可干涉。

    底下是一小片湖，我顺利调整了落地姿势，却无可避免溅起了大片水花。

    不管怎么说，我大概暂时是安全了？

    然后我在水花的缝隙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我来到这个世界总共也就认识了三个人而已。

    银发紫眸，神情漠然的少年正扛着他那把大刀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