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云……”莉莉安听到雷声,下意识的看向云辛卓。她起身想要过去,瑞德对她摇摇头。

    瑞德看着身体紧绷起来的云辛卓,身旁的摩根侧头和他低声道“我们不能把拯救艾维斯的希望寄托在云辛卓身上,雷雨天他本身也需要别人去拯救。”

    “他的控制能力很好,最重要的是,死神知道利用他。”瑞德愧疚的小声说道“他和我说,他想贴身保护艾维斯。我感觉这可能和他的抑郁症来源有关,他急于证明什么。”

    “我担心他保护不好艾维斯,他需要远离雷雨。”摩根听着越来越大的风声担忧的说道“莉莉安说严重的时候,他会昏厥。”

    “我其实更担心他会因此而死。”瑞德轻声说道“你认为凭他的体测成绩,他为什么会被钢板穿透身体。”

    摩根看了看一旁的莉莉安,耸耸肩说道“好吧,单凭这点,我佩服他,”

    闪电划过天空,穿破密布的乌云,照亮艾维斯惨白的脸。艾维斯听见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云辛卓。他低着头,拿着三明治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还好吗,云警察。”艾维斯站起来对云辛卓问道“你出了好多汗……警官你需要毛毯吗”

    云辛卓没有回答他,他把卷着花生酱的三明治扔到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把就要往嘴里塞。一直密切关注着云辛卓的瑞德立刻跑过来,按住云辛卓冰冷的手。

    “和我深呼吸,云,冷静。”瑞德握着他潮湿的手安抚道“你已经吃过药了,能听见我说话么,云。过来,试试抱着我,深呼吸,别怕。”

    云辛卓听着瑞德的声音,僵硬着身体没有动弹。瑞德试探的按住他的头,云辛卓没有拒绝。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心脏的阵痛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他想擦剑,他想喝酒,他想杀人,更想自杀。

    药没用,云辛卓还是很难受。他咬住牙抓住瑞德的衣服,一点点平复着呼吸。瑞德搂住他的身体,扣住他的头发。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鬓上,一遍遍在他耳边柔声说着话,想给予他些许安全感。

    “不要怕,云。”瑞德揉着他微硬的发丝,帮他缓和情绪。他想了想,凑到云辛卓耳边试探的道“你想想,你已经保护了莉莉安三年。莉莉安还活着,她们都活的好好的。”

    云辛卓急促的呼吸声顿了顿,他长长的输了口气。亲昵的蹭蹭瑞德的肩膀,瑞德有种强烈的成就感,他已经让这个男人开始尝试着接受他的好意。

    艾维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轻声喃喃道“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摩根说道。

    窗帘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三明治悄悄滑落掉在地上。转了一圈,停在艾维斯脚边。

    艾维斯低头看了一眼,抬脚将它轻轻踢到墙角准备一会处理。

    “我们离窗户远点吧。”瑞德扶住云辛卓担忧的说道“你还好吗。”

    云辛卓点点头,在瑞德的帮助下,他很快冷静下来。他垂着眼睑,时刻注意着艾维斯的方向。

    瑞德的视线停留在云辛卓额头的汗水上。这样下去不行,瑞德想着,云辛卓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些心理疾病慢慢折磨死。

    天空一声炸响震得云辛卓身体剧烈颤抖一下,艾维斯看着云辛卓虚弱的样子隐约意识到他可能患有心理疾病。他停下脚步转身想要关上窗户,摩根没有阻拦他,他站在艾维斯不远处,盯着窗边的艾维斯。

    艾维斯很紧张,但他觉得关个窗户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多少危险。潮湿的风吹起窗帘,滑过艾维斯的身体,滑过桌面的果盘撞倒上面的花瓶,又悄无声息的将云辛卓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花生酱推到桌边。

    瑞德脚步慢了下来,他悄悄的调整着角度,保证不会妨碍云辛卓和摩根的救援行动。他对自己的近战能力有清晰的认识,这种时候,他能起到的用处不大。

    云辛卓靠在瑞德身上微微喘息,眯起眼睛看着艾维斯抬起手抓住窗户。一阵大风将窗帘吹的飞起来,窗帘上的系绳被艾维斯衣服上的拉链勾住。艾维斯注意到了这点,他用力的拽了拽窗帘绳,想把它从拉锁里拽出来。

    雨越来越大,雨滴打在艾维斯的脸上。艾维斯很紧张,他想快点离开窗边。艾维斯一只手拉不上窗户,他咬住嘴唇,用手扒着窗户。

    棋盘上的国际象棋被吹的倒下来,在棋盘上打着转。喝了一半的可乐洒在地上,白皇后从棋盘上掉落下来,瓷质的棋子皇后摔碎了脑袋,发出一声碎裂的声响。剩下的半截身子向着艾维斯脚下滚去,它在艾维斯脚下转着圈,只等着艾维斯迈出一步。

    小丽芙的画已经接近尾声,莉莉安接过丽芙的画,语速飞快的形容道“是两幅画,歪着头的人,和火焰包裹的人。”

    垂下来的帘布不知何时裹住了艾维斯的身体,艾维斯被遮住了视线。突然炸响的雷声,让艾维斯受到了惊吓。他用力扯了扯绳子,手臂撞在窗框上。

    “摩根!摩根!”艾维斯大喊道,他意识到自己遭受袭击了。慌乱挣扎间,艾维斯踩到了地上的白皇后,身体向着窗外倒去。

    他拼死抓住窗帘,风吹的他不断摇晃。冰冷的雨水拍在他的脸上,艾维斯吃力的叫道“救……救救我!咳摩根……”

    摩根一直在计算时间,他需要把这个时间点卡好,确定是在艾维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正好将他救下来。

    这时花生酱突然掉落下来,花生酱和玻璃碎片溅落一地

    摩根眼神暗了暗,他快步冲过去。就在摩根即将拽住艾维斯手腕的时候,一块碎片滑到他的前面,摩根脚下一痛。玻璃碎片扎破他的鞋底,扎进他的脚底。

    随着摩根的动作慢下来,原本牢固的窗帘顶部发出几声轻响。挂钩像是再也无法承受一个男孩的体重,一个个蹦开。

    摩根一把抓住窗帘,他的脚受伤使不上力气。他咬着牙死死的拽住窗帘,手扒在桌子边上,一点点的把艾维斯往上拉。

    云辛卓没有动,他松开瑞德的手。站在窗边扶着桌子,苍白着脸,颤抖的伸出手,似乎想要帮忙却力不从心。

    瑞德在摩根后面,帮忙拽着窗帘。眼睛时不时的看向云辛卓,云辛卓对瑞德点点头,他勉强探出身子,又猛地缩回去。像是被雷声吓到了,他靠着墙无力的看着下面的艾维斯。

    艾维斯的身体悬在半空,他的下方摆着一套石桌椅。云辛卓相信如果艾维斯掉下去,他的身体的某个部分一定会直接卡在桌椅的空隙里。

    艾维斯透过雨幕看向窗边的人,他知道这些人在努力救他。他抓紧窗帘,想要坚持下去。可他的体力已经快要透支了,雨水掺杂着泪水,在他的脸上流淌。

    他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声,细小的呼救声被风声掩盖,又被雨水冲散。只有闪电照亮他惨白的脸,照亮棕色眼睛里对活下去的渴望。

    云辛卓在等,等这次袭击的下一步。但当艾维斯的呼救声渐渐消失之后,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再等了。他深吸口气,大喊一声瑞德。紧接着扯过另一个窗帘,沿着一侧的边缘翻身从窗口跳下去。

    一直在装模作样的瑞德立刻松开摩根身后的窗帘,扑过去拽住突然蹦开的另一侧窗帘。他膝盖撞在墙壁上,发出一阵剧痛。他脸涨的通红,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云辛卓脚点着墙面快速往下滑,雨点砸在他的身上,恍惚间他看见一片血红。

    云辛卓大脑一阵眩晕,他把着窗帘的手松了松。艾维斯无助的哭声穿过风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云辛卓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强行拉回自己的理智。

    在经过艾维斯身边的时候。他单手搂住艾维斯,带他下滑几下,当下降到安全高度之后,抱住他猛地向附近的水泥地面跳去。

    尽管云辛卓挑了一个空地跳下去,但他怕地面有钉子会扎进艾维斯的脑袋,他怕艾维斯会死在他的面前。

    云辛卓紧紧的搂住艾维斯,用身体护住他的关键部位。他抱着艾维斯在地面翻滚两圈,护着艾维斯后脑的手背被磨出鲜血,混杂在地上的积水里,染上点点血红。

    等冲击平稳下来,他撑起身体看向身下的艾维斯。艾维斯瞪大眼睛,胸口因为惊恐剧烈起伏着。

    云辛卓的视线落在地面的血水上,雨水冲打着血滴,在地面上蔓延。云辛卓呼吸停顿一瞬,身体瞬间僵直。

    “云警官………”艾维斯小声叫道。

    “受伤了吗。”云辛卓忽的清醒过来,他赤红着眼睛,声音沙哑的问道。

    艾维斯抿着嘴摇摇头,云辛卓晃晃脑袋,拉起艾维斯,扶着他往最近的门跑去。

    监控室里,警长调整着画面,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看着云辛卓走进警局,按住耳机问道“怎么样。”

    “可以了。”云辛卓擦艾维斯脸上的水,直视他的眼睛,告诉他振作起来。

    “我安全了吗。”艾维斯喃喃道“我安全了,对么。”

    “暂时是的。”云辛卓如实的说道“很快就会结束了。”

    “我安全了吗……”艾维斯像是听不到云辛卓的话一样,他声音颤抖的重复道“我还活着,对么”

    “对。”云辛卓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拍拍脑袋。想要看清艾维斯的表情,当他看到艾维斯眼睛里都恐慌时。他按住艾维斯的肩膀,勾起苍白的嘴角,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认真的说道“是的,艾维斯,你已经安全了。你可以去休息,然后喝杯热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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