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音认为自己算是个相当幸运的人,毕竟不是所有人在结束了一生后还可以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除了刚来到这里的那几年她经常处于状态外有种超脱的不现实感,之后她也时不时会为这多出来的几年生命而窃喜,更是以和曾经全然不同的心态乐观面对生活。
即使这样的生活时常伴随风险,但她却在这些年中收获到了最宝贵的财富。
这一世,她有保护自己的家人,也有愿意信任的朋友。她不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结伴谈笑的同龄人,心里不是不羡慕的,只是习惯了独身一人,她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提起‘午休可以一起用餐吗?我是否能加入你们?’,害怕被拒绝因此彻底将自己隔绝在了整个人群之外,有时也会自欺欺人地想道,其实这么一来也好,不用顾及他人的看法,不用担心自己无心的话语而伤害对方,刻意忽视了从心底涌上来的寂寥之感。
新的人生给了她新的希望,更预示着新的起点,她可以用宇智波绯音的身份享受着亲人朋友对她的维护,使自己彻底融入这个世界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或许与现今相比,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然而很显然,不论她在自己的人生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摆在她眼前的道路都不会是一条康庄大道,想最终抵达目的地就必然会有坎坷和阻碍。她只是不能接受,不管曾经还是现在,她的人生都那么短暂。
假如时光能倒退,她依然希望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极力留下自己存在过的证明,让自己的生命在短暂的人生中显得更有价值。
【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轰轰烈烈。】
曾几何时,她也说过这么志气满满的宣言。难以想象,以前活得随心所欲得过且过的她,居然也有热血又坚定的一面,明明她骨子里的脾性那么懒散。果然时代和生存背景是促进一个人心路成长的重要因素吗?
若不是几次遭逢危机又恰好得救,也许她还是那个被动地别人推一下才走一步的宇智波绯音,缺少了该有的觉悟及意识。后来她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只能在逆境中不断变强,强到不成为任何人的累赘,否则活下去都可能是一种奢望。
但根据目前来看,她还远远达不到自己的预期目标。
绯音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双脚离地被某个一开始就不顺眼的家伙夹在臂弯里,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的,这让她十分怀疑在昏迷无力反抗期间,某变态少年会不会对着人事不省的她又拳打脚踢了一遍!
以这货展现出来的个性和本质分析,其实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
似乎又有了一个理所当然记下今天这笔账的正当理由,绯音恼怒地在心里暗骂一声:真渣!
不过要是她的心声被某少年听到了,肯定又免不了一顿喳喳呼呼的反驳:你别瞎脑补!少爷我才没有鞭尸的诡异喜好!
——这简直太叫人惊悚了!
实际上绯音确实脑补过了头,或者说透少年是完全没信誉可言的,谁让他打架时候的鬼畜形象太深入人心,因此被质疑也在所难免。
而事实上,绯音会全身疼痛加剧是因为所承受的攻击早已超过了她原本能负荷的最大限度。当一个人的专注力都围绕着怎么从敌人手中活下来的时候,人类的求生本能都会爆发出身体的原始潜力,但一个人再怎么强大意志力多么坚定,也不是用之不竭的。爆发过后只剩下了疲惫和倦怠,随之而来的就是力量用尽产生的反噬和后遗症。
例如之前绯音和藤原一战后昏睡一周,她如今能这么快清醒已经很有进步了……
而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在木叶地图上位于边缘偏远一隅,好吧,说得更准确些,这里是南贺川。
南贺川对于宇智波族人来说都不陌生,弥月会选在这里决战,绯音感到些许讶异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自从止水事件得到平息后,她再也没到附近走动,鼬也是。
或许在他们心里总会潜移默化避免碰触心底的敏感地带,聊天时也会下意识绕过这个话题,担心会有相对无言的僵持。
再次来到南贺川,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输赢的生死一线,总觉得很是可悲。
“浩司不会输。”臂弯里稳稳夹着一个人,透视线不移地笃定说道,语气颇为自信,让不了解实情的还以为和人决战的是他自己一般。这也是绯音恢复意识后,透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看着山坡下方已形成白热化激战的二人,绯音一瞬不瞬地盯着,眸中镇定到毫无波澜:“弥月同样不会。”
相识两年多,透自认为还算清楚十二神浩司的实力,对于他和宇智波弥月之间的战争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况且,某个姓宇智波的少女心态貌似还没稳定下来,要赢火力全开的浩司可不容易呢。那么另一个姓宇智波的小丫头,你到底根据什么认定你家姐姐不会输的?
思及此,透好奇地挑挑眉:“宇智波弥月可处于下风哦,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绯音紧抿的唇微不可见地翘起,眼中信赖的光芒没有因为劣势而减少半分:“因为——”
“我是宇智波绯音。”
“最不缺的,就是自信!”
“……”
好吧,我错了,就不该问你!
透懒着对她翻白眼,虽然他非常想吐槽,你们姓宇智波的都是神经病吧?小丫头年纪不大怎么脑子结构这么奇怪!
自己都是他的手下败将阶下之囚了,不仅不服软还嘚瑟地跟孔雀开屏一样,这一族对孩子的教育到底有多么失败!?= =
“喏……”软弱无力的手臂垂下,现在只有一张嘴还有力气说话的绯音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对敌人太过仁慈会给自己日后带来很大的隐患,这个道理绯音不信透会不清楚。而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直取她性命,却没有动手,这让绯音感到费解。她不禁把悬挂着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难不成……他另有计谋?!
仿佛这个问题早在自己预料之中,透甩了甩短发,十分随性道:“嘛~一时兴起,快来感谢我吧。”
感谢你把她打成重伤吗?绯音抽了两下嘴角,表示不想再和他说话浪费体力地保持了沉默是金的良好品德。
静默下来后,她的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弥月和十二神那边,虽然嘴里不饶人也有着不能让对方太得意的心态作祟,可这并不代表她的心里就丝毫没有担忧。
十二神有着怎样的实力按照之前的一招半式她能猜到一个大概,但也只是估计。
而弥月的实力绯音是相当清楚的,因此并不太担心弥月有什么生命上的不安全……前提是她真的使出了全力。
将近十年的相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宇智波弥月的性格。出生在战乱时期失去双亲又参与了第三次忍界大战,在战争中亲眼目睹叔叔婶婶战死的弥月其实比谁都要天真。
宇智波弥月期待和平讨厌无休止的战争,却为了有朝一日亲眼见证没有战乱的那天到来更为了保护家人,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她那么重视承诺也那么重视亲人朋友,所以才会在杀死朋友的这件事上走不出来。
与其说她厌烦着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其实她更憎恨必须随波逐流才能看到希望的自己。这让清楚了解她内心想法的绯音感到十分痛心。弥月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如果出生在安逸的时代背景下,她一定会过得很开心和幸福。
然而,没有如果。
弥月的实力在同龄人中已属于佼佼者,在开启单勾玉写轮眼时她只有十一岁,之后的很多年由于没有遭遇什么引起她强烈负面情绪的事件,她的写轮眼只进化到了三勾玉。
直到羽田的那件事发生……
羽田英宗窃取暗部机密文件叛逃木叶,打算勾结外村以自己的方式替父母报仇,被发现后三代派出十几名暗部精英前去追捕,当时弥月也在追捕成员里。
事后绯音从弥月话语里得知,她一直因为自己没能够早些察觉到羽田的心思从中加以劝解开导而耿耿于怀。
甚至在二人的对战中使羽田陷入孤注一掷的绝望,借自己之手结束了他短暂年轻的生命产生了解不开的心结。
杀死昔日同伴的痛苦和无措让她大受打击,因此万花筒写轮眼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启了。
弥月应该是非常厌恶新获得的写轮眼的,在那双猩红的眸子里映照的,似乎永远都是同伴呼吸停顿前那抹解脱般的轻松笑意。
因此,那份永存在心底的阴影让她很害怕使用万花筒写轮眼,尤其,在她面前的这个敌人还和被自己杀死的同伴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面对着相似的容颜,弥月或许恐惧着这场战斗,因为在她眼中,他们的战争彷如历史重演。
绯音现在只希望,弥月可以理智一些,千万不要被心里压力和表象所迷惑。
可是……
绯音拧了下眉心,即使她心里相信弥月能够自己走出故步自封的囚笼,却还是为眼前的战况捏了把汗。
不得不承认透说得没错,弥月一直处于下风并且被动地节节败退,即便如此,她都没有要使用万花筒写轮眼来参与这场战争。
在十二神和透的眼中,大概认为弥月在小看对手觉得没有使用的必要,可绯音却知道,弥月不是不想用,而是根本使不出来。
一个人心里的阴影与忌惮没那么容易就消除,一个人的坚持和信念也没那么容易就被抹杀,不然世人又怎么会有太多的执念?
但理解归理解,绯音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弥月陷入过往的阴影中继续颓败下去。
弥月那个笨蛋,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眼前是羽田本人,也根本没有留手的必要懂不懂!
有时候绯音真想敲开弥月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明明平时冷静理智得过分,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就优柔寡断起来了呢?又不是金玉其外的稻草美人,在这件事的对待上简直太叫人抓狂了!
深吸了口气,绯音使出目前自己最大的音量朝着山坡下的人喊道:“宇智波弥月——!!!”
在场三人都被这声震天怒吼吸引过去了所有目光,尤其是距离绯音最近的透,差点被这声超大音量震得鼓膜穿孔。
不在意几个人看向自己神色各异的视线,顶着一头十字路口的绯音勉强抬起绵软的胳膊,指着十二神,愤愤咬牙:“快给我灭了这混蛋,我刚登场的时候差点被他秒杀!输了我可不饶你!”
难得被自家小妹气场震慑住的弥月:“……”
压根忘了还有这号小人物的十二神冷笑:“灭了我?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还在眩晕状态中的透:“精神竟然还是这么好……”
稍稍平复了下呼吸,极少表现出肃然一面的绯音再次说道:“是你在同伴和木叶之间做出了守护村子的决定,既然木叶重于一切就少给我腻腻歪歪的!弥月我问你……”
绯音以不轻不重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假如,你的人生重来一次,羽田依旧企图背叛木叶,你是选择维护同伴还是守护木叶?回答我!”
“我……”弥月怔忪,其实这个问题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不管人生重来几次,她的选择都只有一个。
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木叶的平静和风景,即使是父母亲人也不行。
羽田死后,她总是在想,假如再多一点考虑的时间,或者再分点精力多留意一下,事情的解决办法会不会就多一个?会不会有办法既可以留下同伴又保护了村子。
但这样的假设太不现实了,许多时候他们都身不由己,做不到情义两全。
绯音的问题直白纯粹却比她看得更加通透。没错,不论那样的过程重复上演几次,守护木叶永远都是她不变的抉择。
如此这般,她又有什么可感到悲戚的?又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怪不得连一向少了些正经的绯音也忍不住训斥她了。实在太不像话了啊……
“哼……”想通这些,弥月蓦然冷哼一声,而原本沾着些许脏污的精致脸上却一扫方才的迷茫黯然:“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要被你这个丫头出言教训,真够不爽的。”
见弥月终于恢复了一些正常状态,绯音心情也略有放松。不过她并不打算在口头上谦让对方,她瞪着大眼睛显然心中还有气:“还不是你?这场架打得乱七八糟的,真是太难看了!”
“……”弥月扶额,话说妹子啊……已经在敌方掌控下遭到‘挟持’的人根本没资格评价她吧?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弥月一人,似乎被忽略得很彻底的透低下头看向自己臂弯里的小只,那眼神是说不出来的诡异,就像在观察什么稀有物种……
透向来觉得女孩子有点自己的个性是件好事,但这只好像个性过头了……
你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不久之前就输了吗?而且还输得惨不忍睹。
他突然对宇智波弥月顿生钦佩之情,把这只奇怪生物养大也挺不容易的吧?
实际上两个人的战况都比较狼狈,谁也别说谁。绯音是由于双方实力差距太悬殊,很快就败下了阵。而弥月之前在伤春悲秋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能反击的时候没反击,倒是给自己添加了一身伤。
否则,相信她和十二神也该势均力敌才对。
关于十二神这个人,绯音不敢小瞧也没有特意夸大,至少不是她和透那种互相试探的小打小闹,让她还能有反击空袭的级别。
虽然属于未来忍者‘预备军’,然而绯音也是没什么机会能参与到真实的战场中去的,或者该说整个忍校的孩子还都处于启蒙阶段。
毕竟某位叫做惠比奈的女士曾说过大部分教员的名言——你们是木叶的希望。
……所以一定要保护好。
绯音不能苟同地在心里撇撇嘴,这种‘保护祖国未来花朵’的心态其实就是束缚能力的不良体现,因此忍校的孩子们性子也都太过天然,甚至在实战演练中也经常点到为止极少会让他们真正遇上危及到生命的状况。
同时也说明,像现在亲眼看到各种忍术碰撞,也是绯音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最开始他们所处的山坡在十二神一个雷遁劈来后碎成了一块块的石头,这些石头再化作一片灰烬。幸而透的训练还算到家,在带着她这个大活人的情况下反应一点也不迟钝地迅速离开了被牵连的范围。
不然她也就已经随着那些石头变成空气里的尘埃了。
绯音现在的心情颇为复杂,其实这个少年是可以直接丢下她自己躲开的,可他却没有这么做。如此这般,她倒是不知道怎么和他清算今天这笔账了。
作为一名恩怨分明的好少女,绯音认为事情的好坏都是一码归一码,她向来不混为一谈。有仇的一部分他们可以秋后算账,那么现在……
“谢谢。”有仇必报有恩也要不吝啬表达感谢的好少女轻声道。
“嗯哼?”某少年哼唧了声,心里却有些茫然。半晌,似乎终于和绯音的逻辑思维接轨才一脸恍悟。然后说了一句让绯音顿时把‘有恩要感谢’变成‘即使有恩,仇也要报再额外加俩巴掌’的话——
“救你只不过是顺手,携带个大型垃圾扔出去也挺麻烦的。”
“……”绯音一噎,去死吧混蛋!十二神快来把他轰成渣渣,这货太碍眼了!
由于十二神全然不顾会伤及他人的举动,弥月心惊地看着不远处的山坡在一瞬间化成灰,那一刻她的头脑一片空白,直到看见名字叫做透的少年拎着总是让她分外不省心的小女孩落在另一头的平地上,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已经忘记了呼吸。
不由得回忆起第三次忍界大战,叔叔婶婶在敌人面前对她的保护以及临去前交给她沉重嘱托:小音今后就拜托你了弥月。对不起呢,又给你增加了一项责任和负担,作为长辈,真的,太不称职了。
她一直将这番话记在心上,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绯音总会时不时的给她创造‘惊喜’,个性又不太.安分,但绯音很会把握尺度,从不让她觉得太过为难,因此她也不觉得这个孩子是个负担,反而为她的生活添加了许多乐趣。
然而就在前一刻,叔叔婶婶托付给她的那个孩子差一点就会死在她面前,这让她下意识就想不顾一切扑上去救人,即便可能承担一切痛楚的是她自己。
“你的老师难道没告诉你心中有牵挂会露出太多破绽吗!”就在弥月因绯音安然无恙而感到万分欣喜时,十二神却立即出现在她面前,凝结查克拉在手上,以手为刃,给了她一记新的伤痕。
肩膀一痛,弥月吃痛地咬紧下唇脚步惯性向后退开几步,红色的血液再次在身上晕染开来,血珠飞溅。
“弥月!”即使距离有些远,绯音还是看见了弥月再度受伤,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身边的人在执行任务回来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只有亲眼见到那个受伤的过程时,她才明白,战争,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为什么?为什么她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在这边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她只能每次在惨痛的事件发生后才憎恨自己的弱小?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绯音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自我厌弃。
她就像一个人生中最大的失败者那般垂下了头,过长的刘海儿遮挡住了她饱满的额头和双眼,也掩盖住了满面的苍白与沉痛。
“你不觉得……”捂住肩膀的五指却没能阻止血液向外涌出,猩红的血液透过五指的缝隙顺着手背滑向白皙的小臂。她重重喘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不觉得,心中有了牵挂才会有更多前进的动力吗?”
“我的老师只教会了我什么叫做同伴,队友之间相互信任并肩作战的才是同伴。这些从毕业后参加了数不清的任务中我已有所收获。后来我又明白了,为了同伴和重要的人而战,即便自己一身伤,那也是荣誉的勋章!”
想从敌人手中去保护重要之人,就要将战斗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因此弥月知道她绝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自父母和叔叔婶婶离世后,绯音就是她生命里最看重的人,所以她不会让任何人伤绯音分毫。
十二神早已洞悉宇智波弥月还未使出全力,对于她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了,也有了点兴趣。冷漠地看着在自己周围圈起的火焰,心中明白着她的意图。
是要将他困在其中保护那个小姑娘吗?宇智波弥月,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他一向对弱者报以藐视心态,他喜欢强者,更享受把强者从神坛拉下地狱的快感。可在和宇智波弥月的对战过程中,就连遇上强者的兴奋也没有,
即使在危及到性命的时刻,她都在想尽办法保护那个叫做绯音的孩子。这样的保护欲,是他最不屑也最嗤之以鼻的。
他和弟弟英宗自小父母双亡,辗转流落至木叶的孤儿院,那里有很多像他们一样在战争中失去父母亲戚家又不愿意代为照顾的孤儿。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时常会为了抢夺吃食而打架,所谓的朋友和团队由始至终就不存在于他的生命里。想活得有尊严就要将欺负自己的人踩在脚下,他从那些和自己有着相同命运的孩子们身上只学会了如何把柔软的心强硬起来。
后来,他遇上了团藏,并且成为了根的成员。根的成员心中,不需要感情,只有任务,训练方式也是相当残酷的。
那时团藏正寻找着可以继承根部思想的人,与他同期被选中的孤儿有20名,而他在生存挑战的训练中杀死了19人才正式进入根。
五年前走出木叶时被赐予了新的称号,十二神。
根的成员没有团队,不存在伙伴,即便是一起行动的人妨碍了任务进程,也只有被消灭的下场。
宇智波弥月所信任的同伴以及她坚信的队友情,在他看来都是没有经历过残酷待遇的人安慰自己的言论!
既可笑又天真!
“羽田英宗就是太相信你们口中虚伪的同伴情谊才会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收场!”十二神半跪着,张开双手拍在地上,面前的土地一瞬间树立起一座高墙,他以土遁挡住了水遁的攻势。
“我那弟弟太过愚蠢,竟然会用自取灭亡的方式与你决战,性子倒是和以前一样刚烈。”他早就抛开了最后一丝对过去的眷恋和情感,之于羽田英宗这个弟弟,他竟没有丝毫的惋惜。
向着相反的结印顺序收起防御的高墙,而后展开一侧的臂膀单手结印,悬崖对面湍急流下的瀑布中的水便被他吸引至掌间,吸收了足够的水分子,经过查克拉的推动,掌间释放出具有强烈攻击力的几道水柱,以不规则的运行方式冲灭了周围设下的火焰防御屏障。
接着,这些水柱便以更迅猛的攻势向着忍术被破的弥月攻过去。
急迫下,弥月只好也以相同等级的水遁去抵消对方给她造成的威胁,却在相互抗衡间占不了上风。
经过长久的战斗,弥月的体力精力已接近极限,可十二神还显得游刃有余,胜败似乎……就是时间问题。
很快弥月的动作上便露出了缺口,十二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单手结印的速度全然不逊色于双手,仿佛因为经历了无数次战争,战斗的经验深深刻在了灵魂里,所施展的每一个招式都出于本能。
水遁的对抗后紧接而来的是雷遁,他单手结印出来的雷遁比双手的威力更强,心知不能硬拼,弥月果断选择了以退为进。
雷遁经常会出现在近身战中与体术配合使用,而弥月深知长时间的近身战会限制她的行动,此时退后几步反而对自己更有利。
说到底,弥月也是有着精准洞察力和冷静头脑的上忍,在和十二神的拉锯战中,她也基本摸清了对方的习惯。
通常在二人距离拉远时他会双手结印,距离靠近他更习惯单手结印使用雷遁以及体术。
这么一来……她就会有很大优势可以在这场战况严重倾斜的斗争里找到扭转劣势的契机,从而手握胜利。
顷刻间,弥月心中已有了一番详尽的思量,她略带上少许犹豫地摸上刃具包,没想到从绯音手里接过那有一定分量的刃具包里如今竟只剩下了一把苦无,而且一张起爆符都没留下。
握紧苦无的手柄,弥月看向对面的十二神,此时看着和曾经的同伴那张没什么差别的脸,她依然感到有些恍惚。
在她的记忆深处,好像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场景。那个叫做羽田英宗的少年眸光坚定,心中却充满了对世界的怨恨和控诉,因此本该纯白的心灵染上了偏执的执念。在用尽了体力和查克拉后神色也不动摇半分,手持一把苦无便向她冲来……
神色是那样的悲哀,语气是那样的歇斯底里……
在那日之后,这一幕就成为了她心头挥散不去的梦魇。
对了,她现在的动作和那个时候一样,不同的是,现在她的心中缺少了蹉跎与哀伤。
当然,十二神不是羽田英宗,他没有甘愿死在对方手里的堕落思想。面对宇智波弥月看似单纯的进攻,不退让一分地迎了上去。
眼睛有些许灼热,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刺痛,和平时训练过度产生的视觉疲劳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这种烦躁的疼痛让绯音非常不好受。
见二人在激烈的斗争后似乎要以这样的形式结束战斗,绯音单手捂着眼睛呼吸有点急促。心跳声如雷鸣般重重敲打在新房上,突如其来的彷徨几乎掩盖了因双眼疼痛从而引发的负面情绪。
不可以……
十二神的攻击不要接,弥月!
不然你会……
会,怎么样?
刹那间,她视线所及之处的一切场景都转换为黑白两色,如黑白的剪纸画将零零碎碎的景象用粗糙的手法拼接了起来。
一边是手持苦无整个战斗过程都没被打乱节奏的十二神,而另一边也还是抱有坚定信念决定以曾经有过的方式放手一搏同样手持苦无冲向敌人的弥月。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细节在她的眼中都似乎放慢了千百倍,‘铮——’两把苦无发出金属相撞的特有清音。
他们在苦无中注入自己的全部力量,因此绝对不只是单纯的拼力气。
而后,在相互抗衡间,其中一方的苦无从相交接触的位置裂开,是弥月的!
十二神抢夺了先机,在携带一把苦无的情况下将查克拉集中在右手上,以不可阻挡的攻势朝着弥月的身体打过去。
黑白色的剪纸画在最关键的时刻忽然碎裂成零散的碎片,一切回归现实。
绯音从未有过这么深切的恐慌,她不禁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额头不断向下滑落,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十二神的攻击不要去接,快逃弥月!
不然你会……
会,怎么样?
你……
会死!
大概对场外之事依旧敏感,透将放在双方对峙中的关注力拉回一部分,低眸看向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失去冷静的人。
“喂,你怎么了?”挂在他手臂上的小女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因为低垂着头,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她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放开我。”她不要站在远方,也不可以将战场上所有变数都留给弥月一人面对,她更不能……也不敢想象方才如梦境般的场景真的在自己面前上演会怎么样。
她不想弥月死掉,她再也不想看到亲近的人离开了,那样会比让她自己死掉更加难过。
“呃,你说什么?”夜晚山顶的风很大又风向太乱,再加上她的声音很低,透没听清地又问了遍。
一个用力捏紧双拳,稍微恢复了两层力气的人动作大了起来,在禁锢中不断挣扎,一字一顿地道:“放、开、我!”
透惊诧:“你不会要……”
拼命想挣脱开的绯音咬牙,纷乱的思绪让她的眸光有些涣散,心中焦急万分。
透震惊地看着原本榨干了查克拉连独立站起都做不到的人身上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光,诧异于她蕴含在纤细身体里的能量。
不过还是多此一举地警告道:“不想成为两个人斗争中的牺牲品你最好……”老实地给我呆着!
绯音才没那么多耐心和时间听他把话说完,她借着身体里流窜的气流爆发出强大的一股力量,将牵制住自己的透震开,并且在单脚脚尖刚刚碰触到地面时,还没待站稳,脚下一蹬向上跃起,一个翻身朝着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的少年扬起手臂就是犀利的一爪子!
透立刻抬起胳膊下意识去保护脸,于是手臂上霎时出现五道长短不一的清晰血痕。
“你这家伙是属猫的吗?还是嫉恨少爷我的盛世美颜专往脸上抓?!”
“……”
不理会他的叫嚣,绯音在挣脱后便马上向着弥月那边跑了过去。
弥月,从小到大每次她闯了祸都是你替她收拾烂摊子,虽然嘴上无比嫌弃她,修行时陪伴她最多的也是你。
由于进行特殊训练没少以实力碾压她,可是当她遇到危险却主动将她护在身后。
宇智波弥月之于宇智波绯音,是亲人,是朋友,也是老师,更是她前进的目标。
经常看到身边的人在得到和失去中渐渐迷失自我,甚至有时连最亲的人也没办法留住,她不禁感慨世事无常。
她希望弥月可以好好活下去,这是她每年生日都会许下的愿望。
曾经都是弥月挡在她面前替她扫去危险,那么这一回,便换她来保护弥月。
‘铮——’两把苦无相互撞击,倾注了双方所有力量的苦无终有一方会提前败下阵,最终其中一把苦无没能抵挡住另一把,突然从相撞的连接点被对方斩成两段。
十二神已然将雷遁集中在手上,此刻雷遁特有的声响几乎将周围的空气全部凝结。
于是,胜败只在千钧一发……
“武器送给你不是让你把它当做装饰品的,弥月你是不是傻?”
在二人交战时,弥月感到熟悉的气息正接近自己身后,表情有些怔忪,还没等她完全回过神,自己腰间的武.士刀便被人一把抽出,泛着清冷寒光的刀身让她在被推开的一瞬间看清了那个一向被她当做孩子的人眼中比刀身更冷的眸光。
“刀不出鞘是显现不出它身为武器的价值的。”一眨眼的功夫,绯音就替换了弥月的位置,她毫不犹豫抽出最顺手位置的神罚,一个利落的横挡,竟然真的将十二神高密度集中的雷遁挡在了刀身之外。
像一道可以隔绝一切攻击的防护屏障,十二神的雷遁没能再向前移动,反而被渐渐减小了威力,右手上萦绕的蓝色微光也变得越来越浅。
十二神眸光一凝,立即收回手向后跳开。
那一记漂亮的防卫让他产生了些许困惑,在他看来,他的这个招式可以打穿瀑布砸碎岩石,并不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能够接下的。
所以……是刀的缘故吗?十二神眯眼。
除了十二神,惊讶的还有绯音。自从得到了这把被弥月取名为神罚的武.士刀,弥月出任务就极少将它带在身上,毕竟不是自己擅长的武器,身为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人,弥月比谁都清楚在遇上强敌时使用不擅长的武器更容易暴露弱点,因此,这也是神罚第一次参与战斗。
虽然一开始就认为这把太刀的质量不错,却没想到它竟然有着强大的防御能力,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惊喜。
本以为一招可以定生死,中途却突生变故,十二神看了眼自己之前使出雷遁又被挡回来的右手,沉默着放下。
不是错觉,那把刀不仅将他的忍术挡了回来,更是吸收了他的少量查克拉。
掌心被震得微麻,这是没有和那把刀正面交锋的人无法体会的。这些年,他游走在各个国家遇上过不少忍者,也曾和被称为刃刀七人众的其中两人有过交战,可是会吸收掉他的查克拉彻底挡住他雷遁的,还没有过。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得到了一个新玩具急着研究怎么才能玩的更好的小孩子。”他语气沉稳道。
一脸神奇地打量着这把武器的绯音一顿,不服气地撇撇嘴:“我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也的确在研究如何用这把刀打败你。
“绯音,退下!”这个丫头,没什么征兆就冲上来倒是把她吓了一跳,难道这家伙不知道她那和忍校同学打架才能占优势的实力完全不是十二神的对手吗!
绯音对此不以为意,她扬了扬下巴吐槽道:“我这不是看到弥月你快翘辫子了才来搭把手么。”
“……你说谁快翘辫子了?!”这个时候还能把人气到内伤,弥月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张了张嘴,绯音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她无暇多想弥月被杀的景象为何会呈现在眼前,可能是她太紧张担忧了或者仅仅是自己的幻觉,然而在紧要关头阻止了结果朝着她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至于其它的,都不重要。
木叶的大部分忍者都有属于自己的坚持,而宇智波一族也有属于自己的荣耀。
她身边的这群人其实全部都是不折不扣的傻瓜,为了自己的坚持和信仰,甘愿奉献一切。止水是,鼬是,弥月,也是。
不过或许他们都忘了,想要贯彻自己的信仰与荣耀,首先要比别人活得更长久。她宇智波绯音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在这些目标还未达成之前,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所以,明知和对方在实力上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她也有信心去尝试打败对方,要她主动退缩认输?呵,下辈子吧!
“呐,弥月,我们现在算是同伴了吧?”她弯起唇角,轻声问着和自己并肩而立的人。
将几缕长发拢在耳后,弥月嫣然一笑:“一直都是。”
她总是将绯音当做需要得到保护的孩子,却忘记了在她的看护下,绯音也在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成长着。
至少绯音刚才的态度和神色,就像个真正的忍者。
很多年以前那个柔柔弱弱还只能抱在怀里的,仿佛一个用力过度就会抱疼她的孩子,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可靠。
心情该怎么形容呢……有些欣慰,又有种胸腔被名为‘骄傲’一词胀满的感觉。
“姐妹联手吗?”被神罚挡回来的十二神只有一开始的惊讶,却也就是几秒钟的诧异罢了,他并不认为这场战斗的结果会因为一些足以忽略的小细节能有什么改变。
“宇智波弥月,你确定她是来帮你的而不是来添乱的?”
一直被十二神当做小人物有所轻视的绯音:“……”
弥月一手搭上隐忍得身体发颤的人的肩膀上,彷如安慰。嘴上更是充满信任地宣告道:“宇智波家的人,从来不会拖后腿。”
得到鼓舞,当事人的绯音立刻被安抚了情绪。
与此同时,十二神也恢复了自己那张冷脸,只是唇角似是嘲弄一样轻扬了几分:“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的结局早已注定,不会再有胜算的机会了。”
还是那么一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然表情,弥月却瞬间内心一个抽紧,她几乎立刻把一旁还没有所察觉的绯音用力推开,自己也在反作用下向另一侧闪躲。
丝毫没有防备地被弥月推了一把,绯音还没来得及表达下心中的愕然,就听到一个炸裂的声音,她猛地回头,只见十二神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两个人之前的位置,那附近的地面支离破碎,石头尘土全部在爆炸的作用下向着四周飞散,地面依旧在持续碎裂,波及范围之广让十二神周围几乎马上变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由于她所在的地方距离他不是很远,因此不太幸运的被牵连在内,想再远离一些却做不到了……
“呜哇——!!”她和那些石头瓦砾一样被排斥在十二神50米开外,重重摔在地上继续向外滚动了几圈才停下。
艰难从地上撑着身子爬起,绯音才看清发生了什么,十二神身上散发着淡蓝色的查克拉特有光芒,待一切平息后,这层微光才慢慢消失。
看样子他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打算,一击没能将两个人全灭,第二击却接踵而至。
在十二神眼中,宇智波弥月比另一个忍者都算不上的小丫头麻烦得多,不过也只是稍微麻烦了那么一点。仅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去先灭了大的再灭小的。
他的动作不见犹豫,几乎立刻展开了行动,向着弥月的方向攻过去。
而弥月早已准备好迎敌,她侧头闪过十二神的袭击,在旋身闪到他身后的同时双手结印。
“火遁·凤仙火之术!”口中连续吐出火球,精准控制着火球的攻击方向。
十二神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个火球间,同时也让彼此的间隔快速缩短。
眼看凤仙火对十二神起不了任何作用,于是再次结印:“火遁·豪龙火之术!”
在身体里凝聚起大量查克拉,经过压缩后形成一条火龙的形态,此术的威力和精准性远超凤仙火,而熟悉方式和经常使用的人甚至可以只凭借一个印式就能发动。
既简单又威力强大,一向是绯音乐于去学的忍术,只可惜,她还没有练习豪龙火的天分和能力。
原本跳起打算以雷遁攻向弥月的十二神见眼前攻势猛烈,他猛然停下了动作,以手臂交叉的姿态去挡冲向自己的火龙,可是却被威力丝毫不曾减弱的火遁逼得后退了数米之远。
光火散去,十二神对弥月的进攻终于陷入了默然。或许是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刚才仿佛一切招式都用尽了的人还有那么强的爆发力吧?
弥月肆意地甩了甩长发,手指着十二神,随后将五指合拢、捏紧。在加重的力道作用下,她把手指捏的咯咯作响:“我们家的白痴妹妹都知道面对敌人要毫不留情地彻底打压,再艰难也不会退缩认输,那么作为姐姐又岂有懦弱逃避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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