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不顾他的阻拦,甚至没几分犹豫便对他出手,这是宫坂不曾料想到的。他以为,在经历了共同作战演习,他们可以是朋友,就如自己曾经与绯音针锋相对,后来也能放下成见友好相处一般,不必过于互相理解和关系太密切,但至少在各自的心目中,都是认可对方的。
即使他们经常会有意见不合,也有较真到互不相让谁也不愿各退一步的情况,时常斗嘴吵架偶尔大打出手,却无论如何都不会使用武力伤及同伴的性命。
然而,从腹部向外流出的温热猩红和剧烈得呼吸都几乎停止的痛楚令宫坂清醒地认识到,这些都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自作多情,那么的自以为是,天真且幼稚。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幻觉一个玩笑,但是说幻觉太真实,而玩笑……似乎又开得太大了,藤原。
他完全笑不出来啊。
血色一点点从脸上褪去,眼神中由于没了焦距变得苍茫又空洞,他有一瞬间想抬手去抓住什么,可潜意识里认为即便抬起手了,也什么都抓不到。
曾经的宫坂有做过一系列的英雄梦,自己将来会作为忍者如何保护他的村子和亲人朋友,成为人人称颂羡慕的大英雄,在死后被篆刻在慰英碑上以供后世缅怀敬仰,木叶史记中有他的那一页介绍上会清楚记载着他的所有辉煌成就。
在登上人生巅峰的时候退役,再轰动地以忍者最光荣的姿态做着人生中最后的拼搏,得到每个人的赞赏与崇拜。
只是这么多的美好幻想,他以为都是很多年以后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他还没从忍者学校毕业,也没有当上英雄的实力资本,甚至藤原的一招就能令他毙命,毫无还手之力。
他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什么也没做就孤零零地死去,那样的人生实在太短暂,他的理想连实践的机会都没有,生命就将走到了尽头。
绯音说过,她绝对不要凄凉地死在荒郊野外,即使死亡,也要死得其所,死得漂亮和更有价值。那时的不以为意,在现在看来,他倒是可以理解她说出这番话的心态。
这么死去……确实有着太多的寂寥,太多的不甘。
身体上的疼痛伴随着局部痉挛愈演愈烈,口腔和鼻息间充斥着自己的血腥味,不仅在生理上,更在心理上,他感到了极大的难过。
疲惫感和无力一并向他袭来,本就有些混沌的神智越发迷离不清,他‘扑通’一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而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前倒去。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自嘲地想道,自己竟如此期待这个人会成为他真正认可的同伴、朋友。更希望,他们都可以回到一切还未发展到如斯地步的时候。
那该有多好。
虽然这只是他最后自欺欺人的一种逃避。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依然如此期盼着,而在恍惚之间他似乎有看到,她眼中闪现的泪光,以及那轻得被风吹散的一声——
“对不起。”
接下来,他的世界便没有了色彩。
而就在这件事发生的半个小时以前,森林外的村子中某住户家门前,一个小女生样子有些急躁地等待着里面有人来开门。
十几分钟过去了,站在门外的人依旧没听到屋子里传来半点响动和脚步声。
她只好放下抬起的一条腿,回过身向着栏杆下方的少年撇撇嘴:“咱们好像白跑了一趟诶……鼬,你说我刚才的举动像不像个白痴?”
你指的是敲门多次不够还打算来个回旋踢破门而入的行为吗?如果说这个,不仅很像白痴,更像个土匪。
在心里这么默默评价着,鼬却丝毫没把真实情绪转变成脸上的表情,只是催促道:“既然不在那就走吧,你这样会打扰到附近村民的。”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绯音觉得有点遗憾地望了望公寓楼外昏黄的天色,然后顺着楼梯走下去,伸手推着硬是被她拽过来美名其曰为散步的少年前往下一个地点。
由于藤原凛并非木叶土著居民,她是木叶村少有的外村来客,因此暂时居住的地方和众多独居忍者一样,都是住在几户一栋楼的简单公寓里。
藤原凛此人,性格孤僻冷淡,极少与谁交好,在生活上是个相当注重私人领地的人,闲暇时间有什么业余活动,也是鲜为人知的,更别提和同学们保持友好往来到对方家中做客了。
神秘的,反而不太寻常。
绯音曾有幸拜访过几次藤原的住处,也是在第一次登门拜访时才发现藤原家和鸣人的家距离倒是挺近的。
当然,一向把生活步调和一整天的规划打理得井井有条又认真严谨的藤原,肯定不是垃圾制造商鸣人能比拟的。
后来她也藉由拜访藤原,顺路帮某个还不怎么懂得如何照顾自己的小孩儿打扫了几次房间,顿时感动得小鬼差点扑过来抱大腿的后续姑且不提……
总之房间终于像个人住的地方了,真是喜大普奔。
那么言归正传,她今天来到这边绝对不是顺路当免费清洁工的,她确实有事找藤原。
藤原和宫坂之前提到过他们将会向上面提交申请报备与高年级准毕业生一同参加结业考试,毕竟护额的订制有一份人员名单,不早些表明意愿很有可能会错过申请时间。她也在弥月的提醒建议下决定今年结业,不管未来有什么等待自己,都不再虚度光阴。
所以她是打算把这件事告知给藤原的,并且想和她说,也许以后她们有不少机会结伴出任务,还请多多指教。
同时计划邀请藤原宫坂二人,既然他们的目标一致,申请名额的时候大家就一起去吧。
不过很遗憾的,藤原似乎并不在家。
前些天心里的疑虑和不安毫无缘由地不断涌了上来,这让绯音不自觉地又皱紧了眉头。
“你要逛到什么时候?”鼬对于闲逛一向没兴趣,结束了一天的暗部工作,他现在理应在回家的路上才对。
就是今天不太幸运,他在回程的路上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去找小伙伴的绯音。
虽说最近不太情愿留在家里,但是因为佐助的要求,他总会尽可能早些赶回去。
耳边听到鼬的问话,绯音稍稍敛了下心神,轻眨了眨眼:“很快啦!鼬出门一天很辛苦吧?就趁着还没回去陪我走一趟,权当舒缓下紧绷的神经换一换心情,这不是挺好的么~”
自从加入了暗部以来,鼬自然而然减少了和家人相处的大部分时光,更是经常早出晚归不见踪影。她觉得,除了一些任务比较棘手外,大概还有回到族里会多了一种束缚的感觉吧?
“既然不想回去就不要太勉强自己,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一定会很难过吧?”绯音垂眸,说得倒也直白。
鼬总是将村子放在第一位,不会太考虑到自己,偶尔每个人都需要找个适当的机会去好好放纵下心情,否则活着就太累太压抑了。难道要不要早些回家,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决定么?时不时的任性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神色不变,而眼角余光淡淡看向她:“你倒是直接。另外,我只是找不到晚归的理由。”
“诶?”绯音一愣,鼬你这话说的,感觉很是微妙啊。
果不其然……
“你的拦路恰好可以当做被佐助问起时用来应对的借口。”
绯音立即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就这么把她拿出去当盾牌可真有你的,其实鼬你是个挂着高冷外表的腹黑吧!
看着说完那句话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的背影,绯音跺跺脚急忙追了上去,气急败坏道:“我是为了你着想,帮你调节心情才让你陪我的,我拦路的借口一点都不好,虽然我不担心被佐助瞪,可是那小子很记仇诶,我才不要莫名其妙得罪人……喂!鼬?鼬少年?鼬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喂!”
“……”听到也当没听到。
装聋的功力竟然比她还高深,涨姿势了!
哦不对,是宇智波鼬,她已经完全看清你了!
任由跟在他后面的人喳喳呼呼地抗议,鼬也不再言语。幸而之后他们就到达了一处居民楼外,一路吵闹个不停的绯音才安静下来。
先把刚才的事放到一边,绯音抬头看了看位于三楼处的阳台:“就是这里了。”
——小伙伴·宫坂同学的家。
想到不久前绯音到别人家敲门的状态,犹豫了下,鼬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等会儿敲门的时候安静一点。”
要是把他们宇智波家的警务队招来,事情就不好办了……鼬再次默默地想着。
摆摆手,绯音示意不用多虑:“别担心,这次我会很安静的,保证不会打扰到左邻右舍。”
因为她已经想到了更好地查看对方在不在家的方法。
是么?就算有了绯音的认真保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接下来,绯音的举动非常直观地证实了他这个不祥的预感百分百的正确,无误!
只见绯音后退,然后起跳,用力向上一跃,蹬着居民楼旁边商铺向外延伸的棚顶。三两下就干净利落地翻上三楼的阳台。
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的鼬:“……”
此时正巧路过这栋居民楼外的几名村民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其中还包括了拎着菜篮子出门打算采购一些食材的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怎么回事?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打劫的节奏?!
不稍多久,她就恢复了冷静,瞪着那个趴在她家窗户上的身影,她深吸了口气,再用震耳欲聋的超大音量吼道:“哪家的小鬼!你家大人呢!!!”
一旁的鼬只能沉默不语,因为她口中的那个小鬼出自宇智波家。好像,稍微的……有那么点丢脸。
这道声音大得差点震掉阳台上摆着的几个花盆,绯音也吓得脖子一缩,她下意识双手捂住耳朵转过身,一脸十分隐忍的神色。然后在看到楼下的人后愣了愣。
“啊,是宫坂的妈妈。”
这时宫坂妈妈也看清了站在自家阳台上的小姑娘,惊讶道:“这不是小友的同学么?”
见到了宫坂的妈妈就不用再观察目标人物在不在家了,绯音直接从三楼高的阳台上跳下,落地前微屈双膝,身体前倾,没让自己受到半点冲击力便稳稳落在了地面上,动作非常熟练。
站直后她也没半句多余的寒暄,开口礼貌问道:“阿姨您好,请问宫坂在家么?”
见原来是曾有过几面之缘的自家儿子的同学,宫坂妈妈顺势收起了将要展开的教育模式,回答道:“啊啦,小友下午就出门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还没回来呢。宇智波找小友有什么事情吗?阿姨可以代为转告的。”
绯音沉思了片刻,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宫坂妈妈的好意:“谢谢阿姨,不是太重要的事,明天到学校说也是一样的。”
“那么,打扰了。”向面前的长辈鞠了一躬,绯音和鼬并肩就要离开宫坂家的住处。绯音低着头,两指轻捏下巴似是在思索。
藤原不在,宫坂也不在,他们去哪里了?
心里有种微妙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他们刚迈出几步之余,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的一名忍者匆忙与他们擦肩而过。他直接越过他们,跑到还没离开家门前去购物的宫坂妈妈面前。
绯音停下了脚步没再往前走,而是好奇地回过头看向身后。
“宫坂太太……”忍者的语气严肃又冷硬,从绯音这边的角度望过去,他的侧脸在暗下来的天色中蒙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阴影。
伴随着他嘴唇上下翕动,绯音只能从那些话语中挑拣出一句重点。
他说:“有负责村内巡视监察的忍者在禁止随意闯入的森林外发现身负重伤的宫坂友太,因为伤势过重已经送往忍者医院进行治疗。”
拎在手里的篮子掉在了地上,这个通知对于家人而言就彷如晴天霹雳。
而这个消息对于绯音也是震惊程度不亚于木叶有外敌突然空袭,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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