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十分钟后,罗恩满脸茫然地用小刀切着三色鼻涕虫,好让它们渗出某种令人难受的暗粉色汁液来。

    维拉尔和德拉科则安逸地坐在一旁,一人嘴里嚼着一颗牛奶软糖。

    德拉科咽下一颗,故作嫌弃道:“太甜了。你也不嫌腻?”

    维拉尔不说话,又递给他一颗。

    于是德拉科就满脸不情愿地接过来,一边说着“当心蛀牙吧你”,一边撕开包装美滋滋地吃糖。

    维拉尔给的糖呢,能让这护食的男孩给他两颗牛奶软糖简直是梅林保佑。

    维拉尔倒是不以为意:“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隔几天还会施个深度口腔清洁咒呢。”

    这时,罗恩已经处理好了鼻涕虫,把装着汁液的药瓶放在旁边的斯莱特林桌上,又开始瘪着嘴剥达兹莱树枝——长满了绿色黏糊糊疙瘩——的皮。

    斯内普教授明显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只是挑了挑眉毛,就转身去挑哈利的刺儿,完全没有搭理疑似沦为斯莱特林苦力的韦斯莱。

    ——————

    以下,是维拉尔的原话:

    “韦斯莱的仗义和善良是人尽皆知的,他对课业的认真态度也为人称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很愿意帮助两个同学处理魔药原料……是吗?”

    罗恩:“……”

    罗恩看着一旁的魔杖修复药剂,咬牙切齿地抢过维拉尔桌上的鼻涕虫小盆。

    维拉尔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一直以来都不用处理魔药材料……因为德拉科帮他干了,但就像某本讲述人际关系的书所说的那样,朋友之间的付出应该是对等的,如果只靠一个人的付出,这段友谊迟早会暗淡褪色,直至消失。

    这不是维拉尔想要的结果。

    在魔药课上,德拉科总是一声不吭地做好所有事情,也就是说,德拉科是默默付出的那一方。

    如果哪一次,德拉科忽然厌倦了呢?厌倦包揽一切魔药课业,厌倦了……维拉尔.奥利凡德?

    他不想这样。

    维拉尔希望能一直、一直和德拉科做朋友。

    这是他难得的,属于十二岁少年的天真。

    正好韦斯莱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嘛。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维拉尔白天上课,夜晚就进入镜匙之间,跟着老祖宗学习。

    “今天起,你就可以学画魔法阵了。”伊索检查过维拉尔的作业——调制好用来画阵纹的魔药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对魔法阵了解多少?”

    自从维拉尔得知制作法杖与魔法阵有关,闲来无事便会翻翻书,还写信问过祖父。然而老奥利凡德作为传统的魔杖匠人,对魔法阵并无涉猎,还十分警惕地回信追问维拉尔为什么要问这个,是不是想改换门庭去学炼金术……

    理查德先生的“叛逆”真是让他的父亲大受打击,各种杯弓蛇影,每次维拉尔对制杖之外的其他领域感兴趣,老奥利凡德都会疑神疑鬼,就怕唯一的孙辈抛弃家传事业,投身邪魔外道(特指制杖外的一切职业)的怀抱。

    按照伊索的话说,真正的法杖匠人与炼金术师是不分家的,魔法阵同样是炼金的必修课。

    维拉尔还真不敢告诉祖父他确实要学炼金……即便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制杖。

    无声地叹了口气,维拉尔收回思绪,认真回答老祖宗的问题:“我已经了解魔法阵的基本历史,也记下了一些入门法阵的布置方法。但是……我的魔力不足以支撑法阵完成。”

    绘制法阵对魔力的要求甚至比制作魔杖的要求还高。维拉尔或许天赋异禀,但这改变不了他只是个十二岁小男巫的事实——他的身体还没有成长到足以负担庞大魔力的程度。

    “这没什么。”伊索指向一旁的法阵,浅红色的阵纹令人目眩神迷。“站在里面,你就能绘制法阵了。”

    维拉尔满怀期望地问道:“这会让我体内的魔力增加吗?”

    伊索冷酷道:“并不会,只是用来提供魔力给你要绘制的法阵而已。”

    维拉尔:“……”

    维拉尔只能自我安慰:其实也差不多嘛。

    尝试着画完了一个简单的小型法阵,维拉尔只觉头晕脑胀,半点力气都不剩了。

    伊索奇道:“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中途失败呢,看来你天赋不错哎……”

    被指导老师夸赞还是很开心的,维拉尔刚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就听见伊索继续道:“不过和克洛希相比,还有一段距离。”

    维拉尔:“……”

    有点失落。

    伊索被这低落的小眼神萌得心头一软,他摸摸维拉尔的头发,同时心道:绝不能直说这孩子天赋绝佳,不然他骄傲了怎么办?

    回想克洛希第一次就绘制成法阵时那嘚瑟的表情和张狂的态度,伊索就觉得自己做得太对了——维拉尔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被傲慢自大腐蚀呢?

    从镜匙之间回到寝室,维拉尔眼皮沉重得都快睁不开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精神十分亢奋,根本睡不着。

    不会是因为第一次完成魔法阵,太激动了吧?

    床头银绿色的壁灯还在幽幽地亮着,窗外不时有巨大的黑色阴影划过,也不知道是巨乌贼还是巨鱿鱼……在维拉尔眼里这两个物种差不多,都是令他敬而远之的软体动物。

    维拉尔眨眨眼,对着窗外看了半晌,好不容易培养出一点睡意。然而就在这时——

    德拉科:“啊啊啊啊啊啊——”

    维拉尔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维拉尔掀开一点帷帐,悄咪咪地看过去,寝室里寂静幽暗,一切如常。德拉科的四柱床笼罩在暗绿的帷帐下,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维拉尔没发现异常,剔透的银色眼珠疑惑地转了转:“德拉科做噩梦了吗?”

    他再将目光转回德拉科床上,却惊悚地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撩开了帷帐,灰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在壁灯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沉稳冷静如维拉尔,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冷漠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就好像他看着的是什么死物,而不是深夜不睡觉的室友。

    维拉尔生生打了个激灵。

    完了,德拉科梦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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