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小说:讨欢(GL) 作者:七小皇叔
    李栖梧刚下马的气息尚未平息,被缰绳勒得发红的手还因怒火而微微有些发抖,雨水将衣裳打湿,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濡湿的发丝也凌乱在两颊,面对好整以暇的范媚娘,这是头一次显得有些狼狈。

    她闷哼一声,才踏进地毯绵绵的寝殿,在桌前坐了,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汤滚烫,泡的是上好的大红袍,入喉鲜亮,她抿了一口,生生压下情绪,才沉着嗓子冷笑道:“皇嫂早知本王要来,特意上好了新茶。”

    说完又略带深意地瞟了范媚娘的寝衣一眼。

    范媚娘拢了拢头发,施施然坐到李栖梧面前,微微一笑:“王爷说笑了,即便早知会有贵客上门,却怎能料想有人如王爷这般纵马闯宫。”

    她的眉头一挑,似乎当真是惊讶得紧。

    李栖梧恨极了她这副扭捏作态的轻狂模样,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便只咬牙恨声道:“放人。”

    “放谁?”范媚娘也悠悠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兰贵人。”李栖梧盯着她。

    范媚娘轻哧一声,以双眸回敬:“兰贵人,还是贺兰玉欢?”

    “有何区别?”李栖梧皱眉。

    “若是后宫嫔妃,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妃嫔媵嫱,皆由本宫统御,处置其中一个贵人,与王爷何干?”范媚娘敬了她一杯茶,又续道,“若是贺兰玉欢,则更不是王爷应当关心的人物。”

    她语气娓娓,失了平日里的妩媚,平静之中却有着无言的压迫。

    李栖梧不怒反笑,勾了嘴角沉声道:“内宫嫔妃,擅自调动皇族守卫御林军,又可是娘娘可以担得起的罪责?吾王身为李氏皇族,手握长康虎符,时刻以守卫李氏江山,肃清宫闱为己任,最怕有人,牝鸡司晨。”

    最后四个字轻巧落地,她意味深长地扫了范媚娘一眼,不待她再要说话,只将杯盏一扣,懒得与她讲道理:“放人,或者本王围了你的两仪殿。”

    范媚娘的桃花眼依旧波澜未掀,笑意更盛:“王爷领命前来护主,忠心耿耿,必不是望见厮杀,两败俱伤之人。否则王爷出兵,甘露殿和两仪殿两方倶殁,到时,难道王爷登基?”

    她轻蹙眉头,反问得轻巧嘲讽又字字诛心。她就赌谋反篡位这个罪名,李栖梧和长康一族,担不担得起。

    李栖梧紧握茶杯,咬着下唇,微眯的凤眸被酒浸过,早微红了下睑,此刻瞧起来,倒是堪惧又堪怜的矛盾。

    她沉沉地吸一口气,问:“兰贵人恪守宫规,贤良温婉,不知何处冒犯了娘娘?”白日里虽见提及玉佩一事,范媚娘却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如何犯得上压上两宫性命来迫她。

    范媚娘听得她一问,眉头舒展了几分,也缓下声来,反问:“本宫何曾说过兰贵人冒犯本宫?”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是本宫丢了样心头好,着人好生找找而已。”

    李栖梧凤眸一瞥,勾唇笑道:“如此,皇后娘娘想必有责任护兰贵人安好。”

    “性命自是无虞,”范媚娘睫毛如蝴蝶一般扇动,“只是搜宫一事,难免混乱,若是送饭的奴才不当心,饿着了兰贵人几日,就不知王爷心疼不心疼。”

    李栖梧这才听明白了,范媚娘圈禁贺兰玉欢,本意并不是当真要两败俱伤挑起争斗,甚至要对付的根本不是贺兰玉欢,而是今日被请君入瓮的自己。

    想及至此,她心头杂乱烦闷的情绪才沉到了胸口,跳了一整晚的心妥善安放了下来,退去酒意,连思绪也明晰了几分。她双手抱臂,靠到椅背上问她:“不知皇后娘娘丢的是什么,本王兴许能帮上几分。”

    范媚娘手指靠在唇边,新染的丹蔻娇艳欲滴,衬得桃花眼里灼灼如华:“丢的东西王爷怕是帮不上忙,不过东西丢了,本宫心里不舒坦,若是王爷有法子令本宫心里舒坦了,兴许,也顾不上丢的那劳什子了。”

    李栖梧眼见她的神色,不由想起她夜访那日,葡萄带着威胁被一颗颗咽下去,她拿起茶盏掩住下唇,唇角却似又有了那日萦绕不去的葡萄香。她清了清嗓子,才发现有些哑,转眸看向一旁的宫灯,最后才轻声问了一句:“娘娘要本王做什么?”

    “素闻王爷出身山野,胆识过人。”范媚娘轻轻一笑,起身往内殿走。李栖梧的心一下子似被人拧了一把,涩涩然说不出话来,却强撑着倔强的下颚,她身为李氏皇族,不信范媚娘有胆子做出什么来。

    范媚娘越过一重一重的帷幕,裙摆扫在玉石镶嵌的大理石地砖上,摇曳生姿,步步生莲,她施施然走到床榻边,沉香木雕的凤榻上铺着上好的蜀锦,轻纱款款而动,扶在上面似无声暧昧的邀请。

    她掀起用浣纱笼的灯罩,吹灭了榻边的两盏灯,一时间内殿便暗了下来,只剩月华冷冷地为她单薄的衣衫上勾勒一层清辉。她的面庞明明灭灭看不分明,透着笑的嗓子却泠然穿过帷幕,将李栖梧的思绪勾了过来:“本宫的寝衣有三层。”

    李栖梧的喉头微动,握紧茶盏的手不由自主汗湿,瞧着范媚娘姣好的身段,像一弯妖妖娆娆的青蛇。

    范媚娘对着她垂着两手,纱缎外袍滑落半边肩膀,惊世骇俗的语言从她嘴里似引诱,又似威压:“王爷有胆子脱一层,本宫便少围一日。”

    李栖梧手中的杯盏脱了掌控,骨碌碌在桌面一转,快要滚落下去,却最终徒劳地止住了。李栖梧听见她的话语,只觉被辱得厉害,恼怒又重占据了头脑,她蹭一声站起来,将杯盏挥落在地,压着嗓子从齿缝中挤出:“你是皇后。”

    范媚娘轻声笑了,勾着嗓子似勾魂蚀骨的妖道:“不知王爷日日同兰贵人亲近时,可曾记得她是皇妃?”

    一句话将李栖梧向外的步伐生生止住,她几乎下意识地回头:“我是……”

    她原本想说自己本是女儿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冷声道:“本王同兰贵人坦坦荡荡,更何况,”她想起之前周安陌回报范媚娘深夜传召赵谊一事,声调又轻蔑了几分,“兰贵人可比皇后娘娘克己知礼。”

    范媚娘听她毫不客气反黑为白的言辞,怒极反笑,也不争辩,只是眼神在李栖梧掌着门畔的手上一扫,花瓣一样的嘴唇勾起:“那本宫便不送王爷了。”

    李栖梧听的她的话语一愣,又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桃花盛开的眼眸在夜色下粲然生辉,心里没来由地闪了一闪,又想起方才自己要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女儿身,心下暗忖一番,便将要推门的手收了回来,抿紧嘴唇看向范媚娘。

    衣裳快要干透了,夜风凉津津地探进来,淋了一回雨的发丝散落了几根在两侧,鲜润的薄唇和星眸里压制的几分怒气,反倒令她有了几分平常未见的邪魅。

    她走到范媚娘半丈的地方站定,仗着高了半个头的身高带了几分压迫瞧进她眼里,咬了咬下唇,出口的话语沙沙哑哑:“娘娘记得允诺本王的话。”

    话音刚落,她一抬手,将范媚娘滑落在肩头的外袍拽了下来。

    外袍飘然落地,李栖梧盯着范媚娘的眼睛,看见她眼里的桃花迅速地缩进了瞳孔里,睫毛随着她的动作本能地一颤,这是头一次,李栖梧在同范媚娘的交锋里看见了她一闪而逝的退缩。

    她将指头搁在范媚娘光裸的肩膀上,月光洒得并不均匀,她的肩膀在白玉般的指尖的触碰下流光溢彩,像刚脱离贝壳的掩藏的赤裎裎的珍珠。李栖梧望着她微张的红唇,墨泼的长发,和弧度美好的锁骨,心里竟然似被扯动了一下,轻轻悠悠地晃荡起来,带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闪了闪眼波,将指尖移向范媚娘的前胸,指头一动,拉住垂下的丝绦,将精心打成的活结缓缓拉动。范媚娘圆润饱满的胸脯起起伏伏,沟壑间有令人想要探寻的引诱,李栖梧的心脏随着手上的动作咯噔咯噔一样坠,坠得她口干舌燥,然后一寸一寸打起鼓,一样最后擂擂作响,震得她耳廓似染了醉红的胭脂。

    活结散开的一瞬间,内裙似失了主心骨一般从范媚娘的身体上蜿蜒而下,最后匍匐堆积在她光裸的小腿边。范媚娘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栖梧的脸,看见她发烧似的耳廓,看见她双颊醉人的红晕,看见她酒后微红的眼眶,笼罩得她将往日的阴柔发挥到了极致,发丝含了一半在嘴角,清俊里又多了雌雄莫辩的邪魅和……未经人事的少女的羞涩。

    李栖梧的指头攀爬到了她颈后肚兜的丝绳上,明明只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竟似四肢百骸都中了蛊一般无力。

    范媚娘眯了眯眼,却只盯着她微微散开的衣领,光滑纤长的脖颈若隐若现,她欺身上前,手鬼使神差地想要将衣领拨开看个究竟,却被李栖梧的左手握住。

    她咬了咬下唇,将情绪收拢在漆黑的瞳孔里,右手轻巧利落地将范媚娘肚兜的花结挑开,在肚兜散开的一瞬间迅速转身背对范媚娘。

    “即刻放人。”她似虚脱一般极力压制自己沙哑的声线,收回轻轻颤抖的手,将衣领拢住,然后撩了袍子抬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出门的瞬间她抬手将帷幕挑了下来,挡住满室上好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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