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对醒来时的消毒水味早已见怪不怪,她浑身上下没别的大碍,只是肺部一抽一抽的疼。陪床的照样是她的老领导,李绍。他还是以倍加熟悉的模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键盘敲得啪啪直响,其敬业精神无不让人为之动容。
季风轻咳了两声引得李哥注意,刚打算开口为自己又一次的英勇牺牲做解释,就见李哥瞧着她愁眉苦脸的长叹一声。吓得季风赶忙端正态度问道,“李哥,您这是怎么了?”
李绍道,“我这是在后怕啊。”
季风十分不解,“后怕什么?”
李绍略带庆幸的解释道,“当初得亏我把你分到了综武侠区,如果一个不留神让你去开机甲,保险公司怕不是要哭死。”
季风听出了李哥对她总把自己弄进医院一事无奈至极,只好变着法儿的调侃她,领了心意后当即转移话题道,“李哥,两、三个月没见,我发现你这头发越来越多了,最近用了什么产品,给我推荐推荐。”
李绍见她这一副插科打诨的劲儿就知道并无大碍,扬了扬手笑骂道,“去你的,别跟我在这贫。”
李绍把放在腿上的电脑收起来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季风在游戏中就想好了坏消息该是什么,今日一听竟还有个好消息,赶忙道,“好的。”
李绍道,“恭喜你获得公司出资的医院三日游。”他的冷幽默果然一如既往。
季风见天上掉下的大馅饼随风飞走,万念俱灰的问道,“那坏的呢?”
李绍道,“季风同志,由于你多次向晋江公司借用点数购买商品,导致信用值极低,暂时关闭贷款渠道。且未完成本次字数要求便已死亡出局,本季度奖金全部扣光。”
尽管已经预料到,季风仍不免发出一声死亡哀嚎。抓住李哥的袖子道,“能知道怎么再回一次楚留香世界吗?”她非得再回去暴打无花一顿不可,怎么也得出了这口破财有灾的气!
公司中测评游戏后,喜欢到出血购买传送机,抱着资料片回家玩游戏的员工确实不在少数,不过季风还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李绍道,“楚留香世界测评已经结束,你再想玩一次可就得交费了,而且也不算工作时间。”
贪财小季心里有气哪管得上那么多事,只想现在掀被子起来玩游戏。她知道受无花骗时,心里无比平静,谁知睁眼之后心头竟冒出一股无名火来,只想拽着无花哐哐砸大墙。
第四天早上,季风勇夺全公司第一,刚七点就坐上了工作岗位,早早的等着李哥来上班。他们的半拟真游戏并未投向市场,只对小部分玩家开放,想玩游戏只能来找直接负责人李绍。
李绍见季风早早的来公司果断吃了一惊,喃喃道,“游戏的力量果真是无限的。”
季风早在原处摩拳擦掌了好久,她手握请假条一口气请下了两个月的假,当真是为无花下了血本。
走进传送机场景瞬间转换,睁开眼睛之后季风却觉得眼前的场景不大对劲儿。就算补上三天的时差,游戏中世界变化不至于会这么大吧。
她轻轻敲着身后的砖石墙壁,颇有一番魔幻现实主义之感。
她还没感慨出个结果,就听旁边有人喊道,“你有什么冤要告?”
季风茫然道,“我没冤情啊。”
那人长了一副瘦长条身材,眼睛向下耷拉着,人中极短嘴唇很薄,他听闻季风无事挥了挥手把季风推至一旁道,“没事在这晃悠什么,挡着爷报案。”说着拿起鼓槌,咣咣咣敲起了登闻鼓。
经他这么一提醒,季风才顾得后退几步,抬头看门前的匾额,看完之后差点没气得当场倒地碰瓷,那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开封府。”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季风已经请下了两个月的长假,开始即放弃就亏了大本,还不如在这经历着剧情顺带写一本书,说不定还能赚赚稿费,攒钱去眼科医院好好检查检查,怎么能犯了把第一个资料片和最后一个资料片搞混的错误呢?
她的算卦桌离开封府大门口不远,就在街对面几步。
今天不知怎的,才坐下就来了生意,一个大约十八、九的女孩小跑着过来,问季风道,“先生,您这桌子能不能租我半天?”
季风诧异道,“租你半天?”她在游戏里玩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做出租桌子的生意,不禁问了一句道,“你用我这桌子做什么?”
女孩见她毫不知情,从旁解释道,“展护卫今天上午巡街,我坐在这里正好能第一个看见他,又不显得突兀。”前几日开封府就现有情况,三令五申不准妨碍公差办案,城里的大小姑娘都怕给展护卫惹麻烦,不敢在街上跟着偷偷瞧了。她在家里想了几天才琢磨出来这个折中的办法,整条街上只有季风这里生意冷清、门可罗雀,自己租半天的桌子不会打扰到生意,这才跑过来开了口。
季风心中感叹,在几百年之后她就已经猜到展昭的魅力极大,今日来了开封还未得见真人,便已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她十分乐于帮助追星女孩,高高兴兴收下钱后,就跑到茶馆听书了。
这时候时间尚早,说书先生的桌子刚搭起来,还得一会儿才能上台。
季风无聊的把玩着茶壶盖,实际上,她不喜欢听书更不喜欢喝茶,跑来这儿纯粹是习惯使然。她望着茶壶里嫩黄色的茶水出神,忽然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拿走了她桌上那只没有盖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季风不爽的抬头,这一看却令她惊叫出声,“白玉堂!”他较从前长高了许多,面部五官舒展开来,一身武生打扮。
白玉堂笑道,“你来开封多久了?”
两人许久未见,叙旧时自然万分欢欣。
季风道,“刚来第一天。”她问白玉堂道,“你不在金华呆着,跑到开封做什么?”
白玉堂听完问话,回答时不知怎的颇有些衣锦还乡的荣耀感,“我在开封府任职。”
季风拍手道,“白五爷果然厉害。”前两年整日游荡乡里的公子哥当上了公务员,这说出来妥妥是励志之路上的又一碗心灵老鸭汤。
这中气氛并未维持多久。
忽然,白玉堂重重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厉声问道,“你这两年影子都没有,跑到哪去了?”他的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提,显然在为朋友的重逢而欢喜。
季风心道,中华上下五千年我都跑了一遍。她转到白玉堂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肩含笑道,“跑去深山修习武功了。”这话虽然和事实有点出入,但是□□不离十。
白玉堂看着她狐疑道,“不能吧。”说着从筷笼中抽出一双筷子,其中使得是刀招,直接向季风招呼过来。
季风来不及有丝毫犹豫,一双手便迎了上去,系统给的功夫绝对不含糊,玩笑之间几十招后竟真让她把白玉堂手中的筷子夺了下来。
论季风最初的水平只有白玉堂最清楚不过,她的武功进步得太过神速,白玉堂说什么也得信她进山学武的规划,还问道,“你的师父是谁?”能教出这种水平,季风的师父绝对是个超一流的高手,若不是他已经在开封府任职,说不定现在就要拜入季风的师门了。
这话还真问住了季风,她挠挠头道,“只知道姓晋。”可不是姓晋吗?
白玉堂点点头,武林高手多爱隐居山林他不认得实属正常。他对季风道,“今天我甘拜下风,改日咱们可得好好的比上一比。”
季风欣然同意。
白玉堂听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啪啪的打着快板,抿了一口茶问季风道,“你来这儿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没有?”
季风从怀里掏了掏,找出一张房契拿给白玉堂看道,“我在这里有一院房子,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她早已忘记这处院子是何时买的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白玉堂把房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地址皱眉道,“这院房子我最清楚不过了。”
季风看他表情有异,连忙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白玉堂道,“没什么对的。”他说着又似不解气似的,拍了季风一下,“你心能不能再大点儿?”
季风揉着肩膀道,“你说清楚点。”
白玉堂道,“你的房子没有托给朋友看管。黑市上见它长期搁置不用,便会砸了锁偷偷另拟一份房契,低价卖出去。”他说着抖了抖手上的房契交还给季风,“这房子是你的,又不是你的。”
季风道,“那怎么办?”
白玉堂道,“这种案子虽然简单,但就算去衙门告状怕是也不易解决,顶多判你们两个一人一半。首先就得抓住这个黑市上的卖家,可惜这种人滑的像条鱼,在一个地方干不长久,找人只能说大海捞针。另一个买家是个赌徒,只上个月就被我逮了两回。”
季风听此消息如遭晴空霹雳,“不能吧。”所幸她现今只剩下两套房产,忙问白玉堂道,“我金华的房子没事吧。”
白玉堂道,“我娘给你看着呢,能出什么事。”
季风舒了口气,“那就好,我下午去这边看看,你带个路。”她手所指的正是房契上的地址。
白玉堂大跌眼镜道,“那人是个泼皮无赖烂赌鬼,你报个案便成了,去招惹他做什么?”
季风理直气壮道,“去要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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