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闵枝慧说出那些类似赶人的话语,郑呺锡就没再去找过她了,只不过还是会在学校时不时见到她,两个人擦肩而过了好几次。
他自认为是个热心肠的人,可说到底,他确实没有义务要整天管着别人的事,既然闵枝慧自己都这么要求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呢?想是这么想的,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关注一下她。
只是突然从某一天开始,郑呺锡就再也没见到闵枝慧了。
他担心闵枝慧出了什么事,忍不住跑去找闵枝慧的班主任。
闵枝慧的班主任原先还有些诧异这个高三的学生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自家学生,仔细想想他和闵枝慧的渊源,也就明白了。
“枝慧她前两天来办转学手续了。”
“什么?”郑呺锡诧异。
班主任她也是在前几天才听说闵枝慧被家暴的事情,不过她当时并没有相信,后来闵母带着闵枝慧前来办转学手续,承认了这件事,她才恍然醒悟过来,为什么以前有人针对闵枝慧,她会那么有那么过激的反应。
而面对这个满脸不可置信的男生,班主任苦笑解释:“枝慧她母亲已经打算搬到首尔去居住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学校里传了太多枝慧的事,她们决定转学到首尔读书。”
郑呺锡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了那时他第一眼见到的闵枝慧,鲜血流到眼睛里的她满脸绝望地抬头望着路灯,温黄的灯光在那一瞬间,把她的模样映照地模模糊糊。
他心头竟然升起了一丝怜悯和无奈。
怜悯她遭受到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家暴。
无奈她因为学校的口口相传而不得不离开。
可他也清楚,闵枝慧那种女孩,是不会感激他的怜悯的。
不过,这一切也都和他没关系了。
他虽然会帮助别人,可当一切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他能做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生活,他又不是圣人,没必要整天围着别人转。
*
闵枝慧跟随着母亲来到了首尔读书。
自从他们上诉了闵父,闵母在光州是真的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闵父就会出现在闵枝慧面前报复她。而在首尔,闵父想要轻易找到她们是不太可能的,再加上光州警察会时不时盯着闵父的踪迹,闵枝慧就更加安全了。
闵父这个人,血液里流淌的,只有残暴和凶狠。
若真要说起来,闵枝慧的睚眦必报有一部分原因是遗传了闵父的基因和血脉,她小时候常常看到闵父暴躁抓狂的模样,时间长了,就会被影响到。只不过那时候闵母还在,能管住闵枝慧,她也就乖乖巧巧地学习并且成为好学生。
闵母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闵枝慧耳边教导和劝阻她,闵父的打骂,一下子点燃了闵枝慧压抑很久的怒火,彻底爆发。
搬到首尔后,闵母的现任丈夫安父和继子安贤赫对闵枝慧的态度稍微变亲了一些,她能猜到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同情她。搬到首尔来之前,闵母才真正把她进医院那天拍的证据和录音放给他们俩看和听,因为没有他们俩的帮忙,仅仅靠她们母女俩,是不可能有精力和财力去打官司的。
听别人讲比不了自己亲眼看到,安父和安贤赫对待这个突如其来的继女和继妹的态度就变得比以前温柔多了,似乎已经接受了她以后会和他们生活这个现实。
安父看起来比闵父要靠谱得多,每天按时上下班,不会在她和安贤赫两个孩子面前喝酒。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闵枝慧放下一定的成见。
安贤赫成绩不是很好,但他对跳舞很感兴趣,平时上完课还会留在学校的舞蹈室练舞,闵枝慧很少能和他碰到面。
安父不是吝啬的人,接纳了闵枝慧后看她成绩还不错,便花了点钱和人脉让她转到了首尔梨花女子高中的二年3班,学费稍微有点贵,但对安父来说,还是能支付得起的。
闵枝慧知道没有安父的资金支付她是不可能进入梨花女子高中读书的,浑身的刺在对上安父时会收敛很多。
她性格冷淡不代表她不懂得人情世故,之前她竖起全身的刺不让别人靠近她,也是因为那时候没有人真正对她好。
别人的好意,她会回报。
别人的恶意,她会反击。
仅此而已。
在梨花女子高中,闵枝慧过得不算太糟糕,起码比在光州国际高中要平和得多。她转过去的时机不太好,正好是高二上学期中旬,大家都开始忙着复习期末考试了。而且她还是半途转过去的,自然比不得她们从高一开始就相处的关系。
和她同班的女同学们不会太亲近她,也不会太疏远她,平时不怎么会来打扰她,但一旦有集体活动也不会落下她。
如果是她以前的脾气,她绝对会一口气就拒绝掉,可这次来学校前,闵母私底下拉着她的手带着恳求的语气拜托她好好和同学相处。让她进去的是安父,她不能频繁给安父找麻烦。
她还能说什么呢?处处接受安父资助的她有什么资格坚持自我的态度?
闵枝慧在那一刻是真的明白过来,闵母已经不仅仅是她的母亲了,她还是安父的妻子,安贤赫的继母,她不可能完全因为她而忽视他们俩。
闵母能让她进入安家,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定。
闵枝慧答应了。
高二上学期中旬,同学们虽然都在忙着复习,但同样也在忙着运动会,闵枝慧自告奋勇地报名了三千米。
这个运动项目向来极少人报,女生能坚持跑一千五就不错了,三千米,参加的同学往常跑完就直接瘫了,闵枝慧也是看在没一个人报才会选择这个的。
为了准备三千米,闵枝慧晚自习结束回家后不急着休息,而是在小区里带着耳机跑圈,大概跑一个小时即十一点才上楼洗漱休息。
闵母心疼她,每天晚上会在家等着她回来,把准备好的人参汁给她。安父那时候也快睡了,对于闵母的做法,他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闵枝慧叫闵母不要等她,闵母不听,她便忍不住沉了脸色,把一直以来认为女儿还是像以前一样乖巧的闵母吓了一跳,这下她对女儿所说的反抗有了实感。
原来女儿真的没有骗她,她不在的那两年,女儿是真的变了。
既然如此,闵母只好不再等她,但人参汁还是会准备好。
大概过了两个星期,运动会到来了。
三千米项目在第二天的下午。
闵枝慧自从报了三千米就被班级同学处处关照,她们会时不时给她送点小零食和喝的。现在准备比赛时就更加照顾她,什么葡萄糖水什么遮阳伞,全都帮她准备齐了。
这几年一直一个人的闵枝慧对她们的照顾很不适应,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也没办法笑嘻嘻面对她
们,只能微微点头说谢谢。
好在她们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算是摸明白了她的性格,便也不为难这些。
一枪令下,闵枝慧保持着速度跑在队伍的中间不急着冲上前,为后面的冲刺保留体力。
不得不说,三千米是真的很考验人的耐力和体力,闵枝慧跑到最后五圈时已经累得几乎抬不动脚,但她还是忍着大腿的酸痛跑着。直到剩下的两圈,她才慢慢消耗节省下来的体力加速,跑在她前面的对手一个个地被她甩在身后,直至她跑到了第一个。
当她撞过终点线时,终于一个脚软摔倒在地翻了滚,膝盖上和手肘上传来一阵刺痛。原先在赛场外等待她的同学们再也忍不了地一个劲冲到她身边扶起她,她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嘘寒问暖。
她受伤了,膝盖和手肘都被擦破了皮,泛出点点血丝。
原本还觉得累的闵枝慧一下子站直身子,佯装不经意地从她们手里抽出手臂,却在下一秒又被握上,抽抽握握好几次,她才放弃躲避她们的想法而被她们扶到了就在比赛附近候着的校医面前。
校医替她擦了碘酒,叮嘱了几句就让同学们带她走了。
闵枝慧的坚持和努力有了回报,她拿到了三千米的第二名,这对她们班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毕竟以前她们三千米前五都没进去过。
或许只有经历过集体活动,人们才能真正团结和接纳对方。
二年3班正式接纳了闵枝慧,与此同时,她在班里得到了很多人的好感,每次上学都会有许多同学和她打招呼。
闵枝慧不免有点受宠若惊,从一开始的微微点头到最后的微笑回应,她改变了很多,那些在光州国际高中的狠厉似乎都已经消失殆尽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只不过藏在了身体的更深处,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某天,闵枝慧突然在网络上看到了许久没有见到过的郑呺锡的消息。
他出道了。
队名为防弹少年团。
看着手机照片里涂着浓浓黑眼线的郑呺锡,闵枝慧不着痕迹地弯了嘴角。
说起来,他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呢。
闵枝慧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也发自内心地感到轻松。
郑呺锡这么忙,估计也想不起她当时的狼狈模样了吧。
其实,她一直对郑呺锡见到她最脆弱一面而耿耿于怀,她不喜欢,也不愿意把软肋展现在别人面前。
如今郑呺锡出道了,他和她算是走了不同的路,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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