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之叠上搂在自己腰间的手, 一片光滑细腻。
背后那温软的声音又道:“我等你好久了。”
又软又媚, 厉行之心里都快掐出水来。
“红绿灯比较多。”
他一开口, 身后那人明显僵住。
厉行之干脆转身,一手搂住对方, 另一只手伸到门边,“啪”地按下开关。
屋里一片明亮。
苏然果然像他想象般那样,眼底流露着惊异。
“是你?”
厉行之早就打好腹稿, “是我,一直以来,和你聊天的‘远点’就是我。”
“怎么可能?”苏然脸色大变,“我明明见过, 是周顺……”
“周顺昌是我家的花匠, 是我叫他出来和你见面的。”
苏然愤怒了,“你怎么敢骗我?”
厉行之望进他眼里, “是, 我是故意的。”
他扣住苏然双肩,“但我不这样做, 怎么能够接近你?”
“接近……我?”苏然错愕。
“苏然,”厉行之话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深情, “我是真的想要你,这些日子,我不信你没感觉出来。”
他说的, 是指这段时间两人在微信上那些卿卿我我。
这瞬间, 苏然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厉行之握住他双肩的手渐渐用力, “苏然,包养也好,谈恋爱也好,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你懂吗?”
“我……”苏然张了张口,随即又低声道:“但你也不能骗我啊!”
他微微侧脸,露出线条优雅的脖颈。厉行之知道,苏然开始心软了。
他伸手抚上苏然的脸,“这事是我错了,我道歉。”
他将手上的牛皮纸袋塞到苏然手里,“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是送你的。”
苏然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打开了牛皮纸袋。
“……我家的房产证?”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苏然愣愣地看着手上这本房产证,“不是被法院查封了吗?”
厉行之替他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买回来了。”
买回来?
按他家这套别墅的市值,起码值个三千多万。厉行之就这么把它买回来送给自己……
苏然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厉行之将他搂入怀中,轻嗅着他发间的清香,“我说过,只要你跟了我,我会让你们家衣食无忧。”
他知道这些日子苏家过的是什么生活,也知道苏然一个人撑起这个家究竟是多辛苦。
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苏然,和我在一起吧。”
他亲吻着怀里人的发旋,感到对方伸手搂住自己,于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对方。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怀里人低低说道:“但是,我还是很生气。”
厉行之轻轻推开对方,“怎么?”
苏然侧过脸,微微撇着嘴角,“这段时间,你害我以为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是周顺昌,这口气我吞不下。”
厉行之看不准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只能试探性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简单。”苏然抬眼看他,眼神里写满嗔怨,“你让我惩罚一下好了!”
“惩罚?”厉行之不解。
苏然半是嗔怒,半是撒娇,“难道你不愿意?先说好,这口气我要是咽不下去,咱俩就没有然后了。”
“这……”
厉行之没碰到过这种状况,但既然苏然这么说了,也只好由着他。
“你想干什么?”
苏然拉着他来到床边,指着那张超大豪华双人床,“你先躺下。”
厉行之深深看着他,最后也只好听他的话,脱掉鞋子和外套,躺在了上面。
苏然翻身上床,坐在了他的腰间。
这姿势……极度暧昧。
他只见苏然弯下腰,那张脸与他近在咫尺,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湿热的气息。
“我们来玩点刺激的~”
苏然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厉行之下腹处那团火更是蠢蠢欲动。
他哑着声,“你想怎么玩?”
苏然伸手从床边掏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铐,“捆.绑.P.l.a.y,刺不刺激?”
这名词显然超出了厉行之的知识范围,他皱眉,“什么意思?”
苏然反倒愣住,“你不懂?”
没说话,但厉行之的表情清楚写着:他确实不懂。
错愕数秒后,苏然突然低声笑了出来,“你……上次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这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可厉行之定定地看着他,平静地回道:“是。”
这下反而是苏然完全愣住。
在酒店那一夜,居然是厉行之的初夜!
那不就是说,在遇上自己之前,厉行之还是个处?
厉行之反倒捉住他的手,语气严肃正经,“难道你不是?”
苏然回过神,反问了一句:“如果不是,你还要我吗?”
室内顿时一片安静。
就在苏然以为他和陈琛不过都是同一类人时,才听到一句坚定的回复:“我要定你了。”
紧接着,厉行之一个翻身,把苏然压在了身下。
“苏然……”
厉行之轻声叫着苏然的名字,真想压下身吻住那双娇艳欲滴的唇,却被对方抵住。
身下人一双水盈盈的星眸看着自己,“不是说好了,由我来惩罚你吗?”
苏然慢慢坐起身,又按着厉行之躺下,然后将手铐拎到他面前。
“我就这样惩罚你好了……”苏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内容火辣的程度,厉行之差点快起了反应。
苏然亲吻他左边脸颊一下,将他左手拷在床边。紧接着,他又吻了他右边脸颊,摸出另一副手铐,将他右手铐住。
“这样,你满意了?”
厉行之看着正坐在自己腰间的美人,身体不自主起了反应。
苏然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笑得更是开心,“很爽吧,待会还有更爽的等着你,宝贝。”
说完这句,苏然整个脸突然冷了下来。
他打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床上的厉行之,凉凉地道:“你说,我要是在晚上开个直播间,标题就叫‘宏远集团总裁厉行之深夜求艹’,不知道能不能立刻上热搜?”
厉行之脸色变了,“苏然,玩归玩,你这样我要生气了。”
这跟刚才苏然说的不一样。
“生气?”苏然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紧接着,他一伸手——
“啪”!
厉行之左脸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你——”
“你什么你!”
苏然“啪”地一下,又甩了他右脸一巴掌。
“你有什么资生气?我告诉你,厉行之!”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身下的男人,“你胆敢骗我,就该知道有今日的下场。你以为我苏然是什么人?弄个花匠耍我,以为送本书送束花,我就得感动得以身相许,是吧?”
苏然越说越气,“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绝对不会看上你!”
厉行之也是铁青着脸,他咬牙道:“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那当然。”苏然双手撑在他脸边,“在周顺昌送我去医院那一次,我就知道了。”
厉行之眼神一凛,原来在那时候他就知道‘远点’不是周顺昌!
难怪,从那时候起,苏然在微信上就像变了一个人。那些他以为的情人间爱语挑逗,原来都是苏然为了给他下套,才故意装出来的。
厉行之心里一团火烧得整个人快失去理智。
偏偏,苏然还一字一句道:“厉行之,这段时间你开心了?得意了?我告诉你,每次只要一想到你被我骗的团团转那蠢样,我都舍不得太快告诉你真相。”
他扬了扬手机,“不过嘛,我俩之间这笔账总要有算清的时候。等我今晚帮你上热搜,也算报答你最近这段时间免费陪聊,还送我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然直起身子,正在捣鼓摄像头。嘴角还念叨:“说真的,我对这些直播不怎么熟悉,为了你我特地研究怎么开房,标题也想了几个,‘寂寞猛男孤单露体’‘南城首富大露丁丁’‘宏远总裁菊花待采’……你喜欢哪个,我!”
电光火石间,只听到“咔哒”一声,紧接着,身下一股猛烈的力道攥住苏然双臂——
天旋地转。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和厉行之早已互换位置。
他在下,厉行之在上。
“你……”苏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断成两截的手铐。
厉行之阴恻恻笑着,“要想真的拷住我,就别买些没用的玩具。”
大意了!苏然后悔随便在淘宝上买了情趣玩具,早知道,他应该找门路弄两副警察真正抓犯人用的手铐才对。
他两只手被抓得生疼,“你放手,厉行之!”
“哼,放手?”厉行之冷冷地道: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还要帮我上热搜吗?”
厉行之真是恨不得掐死这口蜜腹剑的小妖精。
枉费他这段时间一颗心都拴在了对方身上,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骗着自己。
“厉行之,你是男人就放开我!”苏然拼命挣脱,但始终逃不开对方的桎梏。
“想我放了你?不可能。”厉行之一字一句道:“你这骗子!”
苏然愤然瞪着他,“骗子?你说的是人话吗?那你呢,你不也一直骗我?”
这句话吼完,两人谁都不开口了。
是啊,他骗了他,他又骗回来。
他俩之间,不就是一直互相欺骗吗?
苏然心中涌现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好像是失望,又好像是看不清未来的无力感。
他的语气也平静了下来,“厉行之,你放开我吧,我俩之间……就算了。”
“算了?”
苏然抬眼看他,眼中满是浓浓的倦怠,“之前是你骗我,现在我又骗了你一次,就当打平好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有来往……”
“你是想和我划清界限?”厉行之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本来就应该这样,”苏然平静地看着他,“不是吗?”
宏远家大业大,他根本惹不起。
对于厉行之,他只能躲了。
厉行之眼神变得深沉,他一字一句:“不、可、能。”
“你……”
“苏然,我说过的,你一定会是我的人。”
厉行之低声说完这句,便拉起他双臂,单手按住他两只手,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衣领……
“等等!”苏然急了,“你想干什么?”
厉行之毫不温柔地扯开他扣子,“这还用问?当然是gan你。”
不行!
苏然脸色当场刷白,且不说他不愿意在此刻和厉行之发生关系,他还有肚子里的……
一想到这个,苏然突然奋力挣脱起来。
虽然身形纤瘦,但苏然毕竟也是个男人,真正发起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控制得住。
“你放手,厉行之,你绝对不能碰我!”
不能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厉行之却被这话激红了眼,“我不能碰?那谁能!”
高档的丝质衬衫在他手下当场被扯裂,苏然白皙光滑的上半身就这么□□、裸地露在灯光下。
厉行之的手顺着锁骨往下探索……
“今晚我就让你知道,你的身子这一辈子都只有我能碰!”
“你不能——”
就在厉行之的手碰上他腹部,在这霎那间,苏然感觉自己肚子里有东西动了一下。
厉行之也愣住了,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个会动的东西。
“你……”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空档,苏然胃里又涌现那股熟悉的灼热感。
厉行之正弯下腰,想再次确认刚才自己摸到的是什么。
突然间,他只听到头顶传来“呕”的一声——
紧接着,一股呕吐物特有的臭味弥漫在房间内……
(一更完)
“快点开门,我警告你们,我儿子要是在你们酒店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苏富贵大声呵斥服务生,旁边经理也急忙安抚,“别太紧张,苏先生,应该没事的。”
“你别磨磨蹭蹭的,不行让我来!”何美见服务生捣鼓着房卡一直开不了门,差点就想抢过来。
“等等!行了行了。”
“嘀”一声,房门终于开了。
苏富贵与何美丽立马冲进去,结果就见苏然一个人坐在床边,正在系扣子。
何美丽往床边一瞟,床单凌乱,边上还有两副断成两截的手铐。
她尖叫出声,“然然,你没事吧?”
苏然显然被他们吓了一跳,“爸、妈,你们怎么会在这?”
“你还说!”何美丽急匆匆过来,“你是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居然跑来酒店和、和……”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旁边的酒店经理识趣地带着服务生先出门等侯。
“然然呀,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胎刚稳,怎么能、能,唉,富贵,你来,我实在说不出口!”
苏富贵接过话,“然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人强迫的?跟爸爸说,爸爸肯定为你出头!”
“爸、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苏然一脸尴尬,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
苏富贵与何美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穿着浴袍的俊美男人从洗手间出来。
“这、这……真是作孽罗!”何美丽当场就哭出来。
苏富贵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还好后面苏然拦住他,“爸、妈,你们别冲动,我们之间没发生什么!”
“都这样了还没什么?儿子别怕,爸爸会为你出头的!”苏富贵手被拦住,正想伸脚踹过去,这时他动作突然停住,“等等,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对面的男人虽然穿着浴袍,却依旧气定神闲,“苏先生,我们见过面的。”
电光火石间,苏富贵想起来了,他哑着声,“你、你、你是厉……厉行之?”
厉行之这大名在南城如雷贯耳,何美丽也愣住,“宏远集团的总裁?”
厉行之看了他俩一眼,淡淡地道:“是我。”
“这……”苏富贵与何美丽对看一眼,两人都有点茫然无措。
苏然赶紧拉着他俩坐下,“你们冷静点,听我说,我和他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何美丽下意识反问,“我刚才看你拿着手铐什么出门,心里急得不得了。然然,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可不能碰,伤得孩子怎么办?”
她一口一个“孩子”,厉行之看向苏然的眼神黯了下来。
苏然现在顾不上其他,只想着别让父母误会了,他脑里飞速转着,最后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和厉总是来谈公事的,那手拷不过是道具,是道具。”
“公事?”苏富贵就像所有发现女儿谈恋爱的父亲,严声责问:“那他怎么还洗澡了?”
这瞬间,什么宏远集团总裁、南城首富,这些名头在他心里都比不上儿子。
“就、就我不小心打翻饮料,泼到厉总身上了,这纯属意外,对吧?”苏然急忙看向厉行之,要他点头附和。
可厉行之却什么也没说。
最后是何美丽哭着腔,“然然,就算肚子里的孩子是陈琛的,你也不能不疼他呀。他以后是跟我们姓苏的,是我们苏家的孩子,你现在干点什么,都得以他为先啊!”
“妈,你别胡说……”
苏然想对厉行之说不是的,孩子不是陈琛的。可话到嘴边,又想到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他想和厉行之在一起,让厉行之做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不。
想起厉行之的所作所为,苏然一咬牙,干脆没看他。
就这样,让他知道自己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纠缠自己了。
果然,他听到洗手间的门关了又开。
紧接着,厉行之已经穿上之前的衣服。因为外套被他吐脏了,所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苏然就见着厉行之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平静地道:“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肚子里的……有事尽管来找我,我会负责的。”
在苏富贵与何美丽的叫嚷声中,厉行之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厉行之走了。
苏然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那晚的事仿佛只是一场闹剧,苏然回来后又被苏富贵与何美丽强迫着去医院做了次彩超,发现宝宝没事后,这事才算过了。
“老板,早上好。”
“早上好。”
苏然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还是冷冰冰的办公桌,现在再也没人花给他了。
一切恢复正常,这再好不过了。
苏然跟自己说,厉行之之前的那些花样不过是镜花水月,他一个活了快三十岁的大男人,难道还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被这些花招蒙骗吗?
就这样,他俩本来就不应该再有交集。
苏然打开电脑,重新投入工作中。这时,肚子里又传来一阵微小的震动。
这是宝宝在踢他……
苏然把手抚上腹部,怀里的小家伙受得安抚,很快就安静下来。
现在想起来,那晚正是这小家伙的第一次胎动,居然就被厉行之碰到了。
苏然有时侯也感叹命运的神奇。或许,将来厉行之不会知道这孩子是他的,可他却没错过这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这应该是这对父子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密接触了……
“哈罗,小周。”
刘夏进门时,看见周顺昌正在抱着一大束月季花出来。
刘家与厉家是世交,周顺昌从小就认得这位南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刘少,您好。”
“让我看看,你家少爷还会喜欢月季呀,真是天下红雨了。”刘夏拦住周顺昌,顺手挑起花束中一朵,那花已经有些枯了,一看就知道在屋里放了多日。
周顺昌苦笑,“刘少,不止月季,还有……唉,你进去就知道了。”
刘夏一挑眉,他干脆抬脚就进了大门。这一进门,他才知道周顺昌为啥会露出那种表情。
厉家大宅的客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束。
“天堂鸟、芙蓉、黄玫瑰、香槟百合、匆忘我、薰衣草……”刘夏一束束数过来,啧啧称奇,“不得了啊,这是把整个花店都搬回家了。”
这时,他就见着厉行之从楼梯走下来,身上只穿着家居服。
可一走近,他眉头就皱起来,“你喝酒了?”
酒味这么重,还喝了不少。
厉行之“嗯哼”一声,示意他坐下。
“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你家坐坐?”刘夏仔细打量,厉行之明显喝得有点多,整个人有些醉醺醺的。
“现在才四点多,彭总说之前约你打球,你说有事,就是在家喝酒?”
厉行之挑眉看他一眼,伸手捂着眼,略带疲态地说:“那种聚会不去也罢,你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天海城那建筑商的问题。”
厉行之揉着眉心,“行,那建筑商开的价我觉得太高了,我们……”
“先不谈这个。”刘夏自己动手煮水泡茶,顺手倒了一杯放在厉行之面前,“你现在这状态,不适宜谈公事,先喝杯茶醒醒酒。”
厉行之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端起茶杯。
刘夏细细品茶,才道:“不是我说你,你最近怎么回事,周末整个人喝得醉醺醺,家里又塞满一大堆花,失恋了?”
这原本只是他随口一问,可厉行之茶喝到一半却停下了,刘夏反倒愣住,“我猜中了?”
厉行之盯着茶杯好一阵子,才低低地应了声:“算是吧。”
“算是?”刘夏皱眉,这算什么答案。
在他追问下,厉行之才之前发生的事全部说出来。
“你说是……他肚子里还怀着前未婚夫的孩子?”刘夏差点没打翻杯子,没想到厉行之情路这么坎坷,这么狗血的事都被他碰上了。
“我不介意他和别的男人有过往,但是……”厉行之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听到苏然母亲说他怀有陈琛孩子的那一刻,整颗心如坠冰窖。
“我接受不了他肚子里的孩子。”
“行之……”刘夏欲言又止,“其实,那事也过去这么多年,你应该试着走出来的。”
“不可能!”厉行之把茶重重摔在茶几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妈是怎么死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会喜欢小孩子那种生物!”
“行之。”刘夏也神色凝重起来,“事情都已经过了快二十年,再说这事本身就是别人的错,你没必要让它影响到你以后的生活。”
“你不懂,刘夏。”厉行之的视线投向窗外,“我发过誓,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孩子。”
“你……”刘夏只能叹了口气,他忽然又道:“那、那如果,苏然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的呢?”
厉行之愣了下,随即又自嘲地笑起来,“不可能,他妈都说孩子是陈琛的,他也没反驳。”
一口咽下杯中已经变凉的茶水,厉行之轻声笑道:“其实这样不是更好,如果他肚子里那个是我的孩子,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夏知道厉行之的心结,也知道再劝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能坦然说道:“行之,兄弟一场,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苏然……如果你真的决定放手,那就不要想太多。”
“嗯。”
刘夏走后,厉行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
满屋花香让他透不过气,为了讨苏然欢心,他一口气跟花店预定了一整年份的花,并且要求对方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
现在呢,自从那晚过后,他就让花店把花都送到厉家来。
苏然、苏然、苏然……
现在只要一想到这名字,他整颗心都在疼。
为什么?他已经接受苏然是男人,可他偏偏能怀孕,现在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几乎能预见,再过多一段时间,苏然怀里就会抱着小孩,然后和陈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心中一团火烧得他快失去理智,厉行之一气之下,把客厅里所有的花束全部都扔在地上。姹紫嫣红瞬间都成了残花败柳,发泄完后,他单手撑着墙,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弥漫在心田……
“0416号。”
“我是。”
苏然从护士手里接过DNA无创检测报告单,在打开单据的瞬间,他心跳漏了一拍。
三项检测结果:低危。
还好,向来冷静的他也忍不住按住胸口。
直到这一刻,苏然才发现,在肚子这孩子的平安健康面前,其他事情都不值一提。
苏然把单子收好,正想回家把这事跟父母说。之前怕他们担心,苏然对这事只字未提,现在雨过天青了,自然要告诉他们。
他人才刚出医院,就接到何美丽的电话。
“然然、呜,你在哪啊?”
电话那头何美丽哭得厉害,苏然突然紧张起来,“妈,怎么了,有事慢慢说。”
“你快回家吧,你爸爸出事了!”
苏然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才知道原来刚才何美丽在家煮饭就接到个陌生电话,说苏富贵现在摔坏客户东西,被人扣在公司了,要家属立刻拿钱过去赎人。
一开始,苏然听得糊里糊涂,再三追问下,何美丽才说出真相。
原来苏富贵见苏然怀孕还强撑着开公司上班,心疼得不行,就想着去找份工作帮补家里。从两个月前开始,他就一直在一家跑腿公司干活,每天就是骑小电驴给人跑腿送东西。
苏然来不及心疼,他拿着银行卡,与何美丽一起打车去了电话里所说的乐福珠宝公司。
到了乐福老板办公室,苏然就见着几个高大的保安押着苏富贵,前面一个穿西装的瘦高个正悠闲地喝着茶。
“爸!”
“富贵!”
何美丽刚想冲过去,就被保安拦住。
苏然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瘦高个,“您是乐福的老板?我是苏富贵的儿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请您先放了我爸。”
瘦高个“呵呵”笑出声,“你就是苏然?”
“我是。”
“你叫我一声庄哥就行,至于你爸嘛……”庄老板瞥过苏富贵一眼,摇摇头,“他可是给我添了大麻烦哟。”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庄老板,您放心,我爸摔坏了您什么东西,我都照赔不误,请您先放人吧。”
庄老板上下打量他,随后手一挥,后面的保安才松手放人。
“富贵,你没事吧?”
“爸!”
苏富贵浑身上下都是污渍,手肘腿部衣服都破了,很明显摔得不轻。何美丽刚碰到他手,他立刻“哎哟”叫出声。
苏然敏锐地问道:“你手怎么了?”
那庄老板悠悠地道:“哦,我替你们先看了,他这手是骨折了。”
压下心中不悦,苏然冷冷地道:“庄老板,这事会不会有误会?就算我爸真摔坏你们公司东西,你也要先让他上医院看医生吧。”
“哟~”庄老板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早听说苏家小少爷现在脾气辣得很,还真没说错。小美人,你爸拿钱替我们公司跑腿送东西,结果路上自己摔着,顺道还把我的货给摔坏了,你们不赔钱,居然还敢质问怎么没把人送医院?这天理何在呀!”
苏然忍着气,他问苏富贵:“爸,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富贵尴尬地小声应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那车刹车不灵,我拐个弯就撞上灯柱了。”
“那好。”苏然直接说道:“庄老板,要多少钱,我赔好了。”
庄老板又朝他方向吐了口烟,苏然皱眉,只听得那人懒洋洋地说:“既然苏少想父债子偿,那容易,你爸摔坏的可是我上个月刚从苏黎世买回来的古董水晶灯,零头我就不和你们算了,赔个五百万就成。”
(二更完)
“五百万?”
何美丽一听差点晕过去,苏富贵捂着手,“不可能,当初你们公司明明说只是送灯具!”
庄老板呵呵一笑,“可不是么?古董水晶灯难道不是灯具?”
苏富贵气急道:“你这摆明了是要坑人!是你们说把这灯从公司送到你家,如果我早知道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根本就不会接单!”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庄老板摁熄烟,“苏富贵,好歹你以前也是当大老板的,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吗?你们公司接了我的单子,你负责送我的货,钱给你们赚了,你管我要送的东西是什么。现在东西给你摔坏了,你反而来怪我不能找你们跑腿,这话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吧?”
苏富贵气不过,苏然赶紧按住他,“庄老板,说点实在的,你这五百万的古董,要个跑腿公司来送货,这怎么都不合理吧?再者,现在出事了,你要找的应该是跑腿公司的老板,也不该是我爸这个送货的!”
“哟,脑子还挺灵光的。”庄老板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那家小公司我肯定不会放过,至于你爸嘛……他是肇事者,我当然要第一时间扣住他,免得他跑了,那我找谁赔钱去?”
听到这里,苏然心中了然,他冷着声,“合着你就是故意想找我们家的茬?”
“是,又如何?”庄老板手一挥,身后几名高大的保安立刻堵住门口,“今天跟你们说白了,这钱呢,你赔了就能走人,不然就一直呆在这好了。”
“你……”苏然正想掏出手机报警,旁边一个保安却突然上前抢过他手里的手机。其他几人一拥而上,把何美丽的手提袋抢过去,还有两个又按住苏富贵。
“啊,我的手!”
苏富贵喊着疼,苏然心疼得不行,他瞪向庄老板,“你究竟想干什么?非法囚禁?你就不怕警察捉你去吃牢饭!”
“还真是怕怕呢。”庄老板悠然地揩指甲,“我现在呢,是怕摔坏我东西的肇事者跑了,先把你们控制住。不过别担心,回头我会自己报警,让警察上门来找你们。只是你爸这手嘛……”
苏然心头一紧,他明白了,这庄老板是想拖时间,其他都无所谓,可苏富贵的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庄老板,你我无冤无仇,没必要做到这么绝。”
今天这事绝对有问题,先不说这姓庄的莫名其妙要让跑腿公司送价值五百万的古董灯,就算真摔坏了,也不用先把他们扣在这里。
庄老板叹了口气,“苏少,我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奈得很哟。”
“是谁?”
苏然心中隐隐浮现了一张面孔。
庄老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苏少,跟我来吧。”
他见苏然站着不动,又道:“要想赶紧救你爸,就别磨蹭了,你现在别无选择,不是吗?”
苏然一咬牙,只好跟着他出去。
这庄老板在前面带路,苏然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安,像是生怕他会逃跑。其实只是到隔壁的办公室,庄老板把门一开,对着里面道:“陈哥,人来了。”
苏然手攥得生疼,果然,里面坐在沙发上的人抬起头,正是陈琛。
他人一进门,庄老板就带着保安先出去,顺道还把门给锁了。
“陈琛。”苏然几乎是咬着牙道,“是你在下了套陷害我爸?”
陈琛双腿交叠,一派绅士的模样,“别这么说,我看伯父当跑腿业务量也不大,特地让我这好兄弟招呼他赚一单,只是没想到啊……”
他摇摇头,“伯父这年纪大了,做生意不行,没想到连开个小电驴给人送东西还给打烂了,啧,真是想关照他都没办法。”
“你别假惺惺了。”苏然压抑住心中怒火,“我爸那辆车,是不是也是你找人做的手脚?”
不可能偏偏就在这次刹车失灵。
陈琛挑眉,“我那可不叫做手脚,是让人替你爸先保养吃饭工具。哦,可能那小弟手生,没想到把车给弄坏了。”
“你……”要是以前,苏然早抡着拳头打上去了,可现在,他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也不敢贸然动手。
陈琛好暇以待,“骂呀,上次在万兴庆典上,你不是骂得很尽兴吗?现在继续,我听着。”
“所以,你这是想报复我?”苏然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这么卑鄙,“怎么,上次你那新东家没把你炒了,还让你继续在万兴当条狗?”
其实早在那晚过后,苏然找人打听过,颜以晨在庆典上丢了那么大的脸,第二天就停了陈琛所有的工作。现在的陈琛,只不过在万兴领着丁点微薄工资,被闲置在一旁。
陈琛眼底闪过一抹厉色,随后阴狠地笑出来,“苏然,你这张嘴可真厉害。就不知道除了说话,用在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行……”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着苏然走过来。
苏然心里衡量与他动手的胜算,这原主的身体太过纤瘦,敌不过人高马大的陈琛。他正握紧拳头,打算等对方一过来就先发制人,就听得陈琛阴恻恻地道:“你尽管动手,别忘了,你爸那手正断着,等着上医院呢!”
“卑鄙。”
苏然眼见着陈琛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伸手食指挑起他下颌,“本来嘛,这事我不想做到这么绝。当初是打算温和点,然后让你给我当小情儿就行,只是现在……”
陈琛的语气变得狠厉起来,“biao子,你要是乖乖的,自己脱光躺在上面,今天让我爽够了。我兴许就放你们一家三口出去,否则,你爸那手就等着废了!”
他边说着,一只手伸向了苏然的衣领……
(三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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