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江白鸦跟只鸡崽似的被提溜起来,夹心面包一样被一人一尸体夹在中间,鼻尖还萦绕着那股奇特的味道,不由得拱了身子,几欲作呕。

    苻行舟看他弯腰,于是又手上提高了些,道:“还想趁热来一发?”

    ——他妈的早点不来,现在才滚过来,真要来一发这会儿都能完事了,说个屁。

    江白鸦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暴起,两把推开了这两个生物,蹿下马车,找了个空旷地吐了。

    “呕……”

    他这几天发寒就吃了点儿粥点,吐也吐不出什么,全是一些淡白的糊糊米汤。

    还带出点儿血丝,大概是前面无意间吃进去的那些污血。

    后背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江白鸦头还没转,就听到陈东风担忧的声音:“兄……羽公子,你还好吧?”

    不,不好。

    弯着腰的江白鸦无声地哀叹。

    这女人临死前安的什么主意他大概也知道,也就是在这种时候,红颜才能得逞——平时的江白鸦哪会这么容易就着了道。

    但江白鸦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被毒死或病死的人吗,不,他不是,他可是手握系统的男人!

    毒死是不可能毒死的,几辈子都不可能毒死的,起码也得十个红颜不间断往他脸上喷血才能毒晕的样子。

    看到眼前的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陈东风也叹:“也真是难为你了——没关系,是那女的没脸没皮,想吐就吐吧,不要难为自己,啊。”

    江白鸦呕吐完,头也没抬地又咳了起来,间或断断续续道:“谢谢……副将领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陈东风的语气很是委婉:“不问。反正不就那个事儿嘛,你对女的没兴趣,大家都能理解的。”

    “什么意思?”

    “哎呀,大家都知道你不会趁女人之危的,不就是看到了一具女性身体嘛,生理反感也没什么大不了,吐完就完事了,还是一条好汉!”

    “……”

    江白鸦理解了会儿这话的意思,表情差点天崩地裂——感情陈东风是当他看到了红颜的肉体才吐的?!

    不是,没有,他完全不会因为女人的身体产生任何不适感!

    好兄长陈东风还在开导:“每个人都有点小毛病的,你看将军,其实他……”

    之后的话没说完,是因为江白鸦终于破罐子破摔地回了头。

    于是落在陈东风眼里的,就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陈副将终于息声了。

    江白鸦扯了扯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陈将军现在还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陈东风放下手,道:“发生了什么。”

    “她死了,”这个回答的声音却是苻行舟的,他缓缓走来,看着两人,代替江白鸦,一字一句道,“身体没什么大伤口,自己想不开咬了舌头。”

    “羽公子,能否解释一下?”

    苻行舟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扫视着神情恹恹的江白鸦,跟刀子一样,表情有些玩味,又带着些探究。

    硬要形容一下的话,就像是猎食者考量自己正在养肥的猎物,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又出格异常的地方。

    看的人浑身不自在。

    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白鸦浑然不惧,甚至还十分坦荡荡地挺了挺胸膛,瞬间站得笔直。

    “我……”

    猛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忽然炸开了乱七八糟的花。

    笔直的江白鸦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苻行舟提气,足尖轻点,人已窜了出去,接住那个差点倒栽葱的傻子,“你又在干嘛?”

    一阵胸闷气短过后,江白鸦眼前重新恢复光明,还朦胧间,迎面而来的就是苻将军一双狼样的眼睛。

    跟眸若点漆完全沾不上边,反而显得有些幽幽碧透,望去瞧不见底。

    两相对视,江白鸦呆呆地仰头看着,跟苻将军大眼瞪小眼,越看,越觉得好像不太对。

    ——眼睛能长成这样,这他妈哪是胡人血统,简直是玄幻人种了吧!?

    两人都不动,空气瞬间凝固。

    “……怎么表情又跟个傻子似的,”最终是苻行舟先打破僵局,他把江白鸦扶正,再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白巾,往江白鸦沾了血的脸上怼去,边擦边道,“是烧晕了,还是吓傻了?”

    江白鸦被弄痛,为了抢救自己的脸,赶紧伸手夺过帕子,自己细细地擦了起来。

    间或又下意识看向苻行舟的眼睛——这会儿却发现,那瞳子虽然有些碧色,但也属于很暗很淡的一分异色,若是远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见先前所见皆是错觉,是烧坏了脑子的产物。

    “大夫说你太虚,”动作被打断,苻行舟负手,表情不大好却严肃认真地疑惑道,“我看不是太虚,简直是虚极,起个身都能晕——羽公子,你平日里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江白鸦还记得自己的马甲:“跑堂,唱戏。”

    “就你这样儿还唱戏?”苻行舟十分之狗眼看人低,并发出了有理有据的疑问,状似无意道,“只怕唱的不只旦戏,还有肉戏罢……或者说,后者才比较拿手?”

    江白鸦百分谦虚:“没有,都很辣鸡,远远不及将军,还须讨教。”

    万年处的苻将军皮笑肉不笑:“好,本将等你来讨教。”

    末了还补上一句:“希望你足够硬气,能活着讨教到最后。”

    旁听全过程的陈东风感觉自己要厥过去了。

    他不想死,真的。

    希望将军不要迁怒于他,他何其无辜,何其。

    收尸的活他也不想再干了,忒折寿。

    最后一丝天光似也要西沉,阴风渐起。

    苻行舟瞧了眼天色,对江白鸦道:“算了,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然后大声命令:“善后工作处理好,原地驻扎休息一夜,明日继续前进!”

    先前留守没跟去问宿的士兵们纷纷感到意外,但良好的素养使他们并没有发出多余的疑问,全然按照命令行事。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江白鸦拿出水袋又漱了几次口,才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将军,可是前头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所以宁愿全体人员在此吹冷风,也不能去那儿借宿。

    ——比如正如红颜所说,疫情。

    苻行舟瞥他一眼:“你‘任务’完成的挺好,不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么?”

    ……看来不是回来的晚,是在外头看了会儿戏啊。

    江白鸦露出个惊惶的表情,道:“草民脑袋混了未报,将军恕罪——那女子名作红颜,出身孙家村,便是前方那个。听她说那里爆发了瘟疫……”

    “行了,道歉说的跟真的一样。”苻行舟打断,精准地一语中的,“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脱了衣服?”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江白鸦沉默。

    苻行舟说:“不要跟我说,她是看上了你这瘦骨如柴、走路都喘的身板。”

    江白鸦有些憋屈道,“草民认为……大概是为了喂奶?”

    苻行舟冷笑:“当着你的面?给你喂?”

    江白鸦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是不介意的。”

    甚至还有点饿。

    苻行舟:“再乱扯,我就让你去给那婴儿当奶娘。”

    江白鸦无奈:“草民做不到——好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将军心里也清楚,她先前虽跳水被救,却早已萌发死志。人要是自己想死了,那是谁也拦不住的,死前大抵也会毫无顾忌地放纵自我。”

    斟酌了一下措辞,他继续道:“这女人的行为确实很奇怪,可能是因被村里人卖去青楼,如今村人又全部身亡的缘故,简直成了疯子,反复无常,又出格。”

    “无常到脱衣服袭击你?”

    “无常到突然脱衣服袭击我。”

    着重突然,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猝不及防、绝无异心,一切都是一场意外。

    苻行舟嘲讽似的笑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响,是士兵们的暗暗惊呼,想来是红颜的尸体被大家都看到了。

    也是,死成那个样子,足够令人震惊。

    陈东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将士们的收尸事宜,苻行舟也缓步走回马车。

    江白鸦刚想跟上,忽觉胸口一阵闷痛——紧接着不过几息,那里就变成了十分尖锐的疼痛,仿佛被撕裂一般!

    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头发痒,他顿住脚步堪堪稳住身体,情急之下只能摸到前面苻行舟的衣尾,轻轻往后勾。

    “苻……”

    “将军!”陈东风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大吼,“那红颜身上不对劲!皮肤都烂光了!”

    没有回答,陈东风于是又吼了一声,拔腿冲去前头,转眼就看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白羽不知何故从后突然拉了拉苻行舟的衣服,他们将军敏感的神经瞬间被触动,猛然回首就想一掌拍去!

    ……总算最后时刻回过神,及时收手,改拍为抓,五指死死锁住白羽手腕。

    惯性作用下,羽公子被拽的前扑,刚好栽在他们将军身上,脑袋撞在肩关。

    陈东风看着都替他脑壳疼。

    江白鸦却浑然不觉,伸手扒住苻行舟肩膀,脑袋越过肩头,哇啦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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