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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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翻狂澜，银河横卧佐渡天。

    「御茶子桑…？」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丽日御茶子从沉思中抬起头，看到铁门被咔哒一声慢悠悠地推开，黑发少女轻轻地叫了她一声，清秀却不起眼的面孔被走廊明亮的灯光笼罩出一层光晕。

    「啊，森見葉桑！」丽日御茶子打起精神站起身，活力十足地笑着跟她打招呼。

    「丽日桑好棒啊！」黑发少女侧着头，眼眸闪闪发光地赞美着她。

    「诶诶诶？这个…」丽日御茶子为突如其来的直球赞美手足无措，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可是果然爆豪君好厉害啊，还是输了呢。」

    「但是御茶子桑已经很棒了！」黑发少女双手攥拳，用力挥舞了一下说，坚定地说，「明明是这么可爱一个的女孩子，可是坚持拼搏到最后的样子，真是闪闪发光啊！」

    「诶？」丽日御茶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棕色的瞳孔明亮又疑惑，「发光什么的…是在说什么？」

    「御茶子桑大概自己没有注意到吧，你坚定的眼神非常非常的动人。」黑发少女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我很喜欢。」

    「今年的分组真是微妙啊。」蛙吹梅雨平板的声音把丽日御茶子从回忆中唤醒。她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墨绿色头发的少女，听见她继续平板地说，「半决赛里爆豪酱又要跟女孩子对战了。」

    蛙吹梅雨的声音刚刚落下，比赛台四角的火焰就轰然窜起，比人还高出许多的烈焰烘烤着周围的空气，丽日御茶子听到麦克老师声嘶力竭地调动着气氛：「下面是半决赛的第二场！」

    「一路连克远程和中程英雄的不可思议女孩，英雄科，瞬森見葉！」

    「VS 以凶悍的打法一路炸入半决赛的少年，英雄科，爆豪胜己！」

    体育馆内的观众立刻开始了欢呼呐喊，许多人都拿出了手机准备录像，媒体记者更是摩拳擦掌地拍摄着两个人上场的场景：金发少年一脸不爽地大步跑上比赛台，黑发的少女慢慢地从另一侧走上台，温文尔雅地对着对手鞠躬致意。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会小看这位身材纤细的少女了，在前一场中她凭借着强悍的近身格斗能力力克有着无敌个性的强大对手，但是此时此刻，每个人也都在期待着，这位少女在与近身英雄作战时，到底是会被克制得一败涂地，还是会向上一场一样出人意料地夺取胜利。

    丽日御茶子看着爆豪胜己皱起的眉毛和上挑的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上一场比赛时两个人战斗的场景，她低声祈祷道：「森見葉桑，要加油啊。」

    「我会加油的。」比赛台上，黑发少女这样平静地对着她的对手说道，「我一定要赢。」

    而转播室里，麦克老师看了一眼他颓废的搭档，激动地握紧了麦克风大声宣布道：「比赛，start！」

    这并不是两个人第一次交手，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攻击习惯，瞬森見葉要做的就是尽快击溃对手，消耗战对她极为不利，而爆豪胜己要做的就是防御自己，不给对方一击将军的机会，拖到消耗战。

    「好的，我们现在看到，瞬同学使用了瞬间移动，消失在了原地，她究竟会作何选择呢——」麦克老师拉长了声音，「哦哦哦——奇袭！瞬同学选择了进攻！」

    数十面巨大的转播屏幕同时出现了黑发少女的身影，她现身在金发少年的面前，借着下落的俯冲之势拿住了对方的腋下，试图接着搭膝，然而金发少年反应飞速地甩出右手向她爆炸开来，迫使她瞬移避开这股气浪。

    「瞬同学猛攻连连！气势完全压制住了爆豪同学！爆豪同学再次陷入了死守！反击！爆豪同学发起了反击！但是并没有奏效！」

    观众们屏住呼吸看着大屏幕，屏幕上，黑发少女再次瞬移到对手面前，一手揪住他的领子，左腿屈膝右腿插入他的两条腿中央，尝试用内股放倒对手，但是金发少年迅速跨出了长步防守，黑发少女几乎是瞬间就借着对方的移动从内股转向小内刈，勾住对方的脚踝想要放倒他，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金发少年终于双手聚拢向她喷射出了爆炸，黑发少女立刻瞬移避开了这次攻击。

    「瞬桑真是滑不溜手啊…」切岛锐儿郎看得目瞪口呆，虽然爆豪胜己的反应迅速，但是瞬森見葉也不遑多让，快速的攻击逼得他只能不停地进行防守，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做出像样的进攻。

    事实上，换作任何人来跟她对战，感觉都不会太好。

    个性的出现，距今已经经历了五代，人类社会无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因为只有10％的人才能够以英雄作为职位，大部分的传统行业都受到了个性者的强烈冲击，有的行业甚至彻底退出了历史，只能在博物馆中一见。

    比如说，武技。个性的出现让武技彻底失去了实战的价值，现在还存在的大多数格斗训练馆都是在训练人类对于自身个性的操纵力，然而因为个性的千变万化，难以找出规律指导行动，所以绝大多数的英雄都是靠着自己的战斗本能来战斗。

    然而瞬森見葉是极为少见的接受了传统武技的严密训练的人，她所拥有的那种类贴身格斗技巧，是代代相传而总结出来的，彻彻底底反本能的传统技术。

    平常英雄之间的战斗，就好像是两个人被逼着在有节奏的背景音乐中一起跳舞，不管怎么你来我往，总会情不自禁地跟着节拍摇动。然而在瞬森見葉身上，这种本能却几近于无，所有人都会选择前冲的时候，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后退，跟她战斗就好像跟一个故意不踩着节奏的人一起跳舞，就算不会被踩到脚，那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也会挥之不去。

    这一点，大多数的职业英雄都看出来了，他们在座位上议论纷纷：「不愧是英雄世家教育出来的啊，古武技对瞬间移动个性者来说再适合不过了。」「对啊，古武技难以近身和难以避开对手个性攻击的弱点，都被恰好弥补掉了呢。」

    他们的议论并不会影响到场上正在战斗的两个人，一次次猛攻都没有办法有效地控制住对方，瞬森見葉也免不得有些着急，越是运动出汗越多，拖到后期只会让对手的攻击更为强大。

    虽然对这招没有很大的把握，但是只能试一试了！

    「瞬同学再次消失在了原地！」麦克老师的解说接近破音，握着麦克风手舞足蹈。从古罗马的斗兽场以来，两人之间的近身搏斗总是能最大限度地激起旁观者的兴奋，特别是在近身搏斗几乎消失了的现在，「哦哦哦哦！瞬同学出现了爆豪同学的背后，她夹住了对方的颈部后双腿屈膝弓下腰。Perfect！一个完美的夹颈过背摔，爆豪同学失去了平衡！」

    好！放倒了他，然后就是压制！瞬森見葉精神一振，几乎是在对方失去平衡的同时进行了瞬移，当对手摔倒在地时，她已经现形，一个袈..裟固眼看就要成型。

    然而这时，她的脚踝被突然地拽住了，完全猝不及防地，她也像所有被她用足技攻击过的对手一样，脸上自信的笑容凝固在了当场，不可思议的惊恐神情出现在了她眼中，她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形势大变！就在瞬同学马上就要制服爆豪同学的时候，已经摔倒在地的爆豪同学突然准确地抓住了显形出来的瞬同学的脚踝，这会是一个巧合吗？！」麦克老师激动地叫起来，「瞬同学失去了平衡！她被爆豪同学压倒在地！爆豪同学开始了反击！」

    爆豪胜己提着瞬森見葉的脚踝一跃而起，把对方放倒在地，一个爆炸向对方挥了过去：「你这家伙瞬移的时候使用的是经验公式吧！因为不够准确，所以每次着陆的时候都会把落点提高一点吧！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你这蠢货就真的上当了啊！」

    千钧一发之际，黑发少女再度瞬移，避开了对方的攻击。两个人分距场地的两边，遥遥相望。

    他说得没错。黑发少女双脚落地，气喘吁吁，感觉头脑一片空白呼吸困难，下意识地远远逃开了。

    她从没有受到了这样的挫折。经验公式就是为了计算速度而舍弃了精确性的选择，所以落地时要把落点提高一些，在与人近身搏斗的时候也要把距离拉远一些，但是这一点差距本来是无关紧要的，能够有眼力看破她个性的缺陷的人已经很少了，还能够有反应力和判断力抓住她这一点空隙的人更是几乎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她在心里惊慌地思考着，没办法再贴身格斗了，能抓住她下落的空隙，就能抓住她近身的空隙，又不能使用武器，又不能使用格斗技，她该怎么办？冷静…要冷静…

    爆豪胜己遥遥地看着黑发少女，没有留给对方时间，他快速地双手后撑喷射爆炸，向着对方快速冲过去，气浪的加速度非常快，转眼他已经来到了少女的面前，即将进入他最舒适的攻击范围——这非常奇怪，就像他了解她的攻击方式一样，她也同样了解他的攻击方式，加速对他的进攻非常有利，按照以往，她早就应该已经瞬移离开，打断他前冲的节奏了，但是这次她没有，难道是无计可施放弃了吗？——他的右手后撤，一个爆炸重击拍了出去。

    下一秒，所有的观众都看到，黑发少女出现在金发少年的身侧，右手一个直拳重重地击打在对方的侧脸上，随后整个人就被少年反手炸飞。

    「肉搏！肉搏！瞬同学竟然主动开始了肉搏！她的攻击奏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麦克老师充满疑惑地解说着，同时把问题抛给了他颓废的搭档。

    整个体育场内，没有人比爆豪胜己更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没有抓到空隙。也就是说，在发现经验公式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后，她立刻放弃了使用经验公式，现场切换了她不熟悉的，计算量巨大的原型公式进行计算。待在舒适领域是人类的天性，这样的决定，常人在比赛之外也很难立刻做出，但是她骤然经受打击，竟然不慌不乱，几乎毫不犹豫就下了决定，这种可怕的决断力和坚韧无比的心性，简直堪称冷酷。

    果然是英雄世家才能教出来的孩子，从身体到灵魂都千锤百炼，把自己淬成了最锋锐的武器。

    「瞬同学摸了摸自己的右手，难道是刚才被炸得痛了吗——爆豪同学再次加速向着瞬同学冲过去！瞬同学却不闪不避，啊！她动了！」

    屏幕上，黑发少女出现在半空中，修长有力的大腿高高抬起，对着跃在半空的金发少年就是一个踵落，长腿用力地劈在他的腰间。

    「…………好凶残啊啊啊啊啊！！！」峰田実顿时捂住了自己的腰，感觉到了一阵幻痛，心里开始怀疑她之前说的，她不喜欢的人碰到她的皮肤她就会爆炸是一句真话，「男人的腰是伤不得的啊！！」

    比刚才更强烈的爆炸轰然响起，黑发少女再次倒飞出去，翻滚着受身定住身体。

    不使用经验公式，她的攻击不会再被对方闪躲掉，可同时她的计算速度大大下降，失去了神出鬼没的走位，爆豪胜己不可能再给她机会用出寝技，她甚至连躲避对方的反击都做不到。

    所以，想要致胜，她只剩下了一种方法，那就是用自己的手把对方揍昏过去。

    体操服被几乎是贴身的爆炸燎得焦黑，风一吹，就变成了碎片飘散开来，露出了少女柔韧紧实的腹部，已经被爆炸燎得红肿，肘部腿部和手部全都是受身不完善而擦出的一道道伤口，有长有短地鲜血淋漓着，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受到行动有些受到了阻碍。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她在心里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既然只能打消耗战了，那就让我们战到底吧。

    爆豪胜己，看看到底是我先把你揍昏过去，还是你先把我炸死在场上！

    少女的眉毛因为极度专注而用力皱起，浅棕色的眼眸平静得可怕，投射出来的目光却坚毅又冷酷，那是草原上，兽群的首领打量着想要挑战它的地位对手那样的，充满攻击性的眼神。

    【第十四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