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抢救透支了姜水大多的精神和力气,神经绷得死紧,陡然松开,整个人疲惫得连手指尖都懒得抬,顶着刺眼灯光,眼皮都快撑不开了。
太累了。
“你先睡一会吧,”温始侧身一步,替她遮去灯光,生怕惊扰了她的神经,动作极为温柔,“病人这边我帮你看着。”
他的眼神实在令她太/安心,得到保证后被强撑着的清醒越发脆弱,趁着最后一份的意志嘟囔了句“有事就叫我”,就顺从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深秋的温度已经偏冷,温始仔细替她把被子掖好,鼻间盈满姜水的气息,他静坐在椅子上,满足又缱绻的看了她许久。
要依他们原来似朋友的关系,姜水绝对不会在他面前睡着。
而现在,他的姜水,终于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
一可能是太累了,姜水连梦都没做一个,一觉好眠,迷迷糊糊转醒,一看都早上十点过,连交班都已经错过。
“睡得好吗?”
温始竟然还在,他不会守自己守了一夜吧?
意识到这点,姜水忽然一阵脸热,心里漫过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惊喜里浸着感动,还有密密杂杂,无法描述的感觉。
“你……呃……。
”手指插/进长发里随意理着,眼神四处乱晃,牙齿轻咬着下唇,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偏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吃点东西吧,”桌上的白粥还袅袅冒着热气,温始估计着姜水快醒了才出去买的,现在喝正好。
现在的气氛正好,根本找不出拒绝借口,温暖的粥一入胃,瞬间抚慰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病人怎么样?
”
姜水一恢复精神立刻惦念起老爷子来,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救回来,可别又出事,那样不说他家人,就连她这个医生,都会觉得挫败。
“情况还好,他醒过一次,他儿子喂他吃了点东西,现在又睡过去了。”温始一直用神识观察着那个病人,发生点风吹草动,他立刻了如指掌。
正好姜水吃完最后一勺粥,她想了想,翻身下床,“我去看看。”
她刚进病房,老爷子的儿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立刻红了眼眶,对着她千恩万谢,就差跪下来对她叩头拜谢了。
“真的,姜医生,幸好有你,”男人说得断断续续,眼泪直往下掉,“不然我们家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没事没事,”做医生嘛,最有成就感就是把病人的病治好,“都是我该做的。”
她又看了一眼病人的心跳血压,生命体征基本保持平稳,看上去病情稳定下来了,心下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接下来再观察几天,如果恢复情况比较好,我再把老爷子转入普通病房。”
等到她出病房,就看见墙边站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温始仅仅是站在那里,气质就和周围的人迥然不同。
实在好看。
他朝她招招手,等姜水上前来,扬起一个笑,“姜水,我今天的针灸还没做呢。
”
“…………我觉得你都好了,”姜水真心实意,实际上她从温始出院就觉得他没什么大问题,调养了这么久早好全了,“你可以出院了。”
“我觉得……”温始摆出一副沉思模样,“还得做上两天。”
他来住院就是为了和姜水亲密接触,现下就出了院还怎么实施计划。
姜水忽然沉默下来,气氛凝滞,目光在他的脸上萦绕不去,突地上前一步,定定叫他。
“温始。”
“嗯?”
“你……”
“哇呜!”
她刚道出个单音,走廊之内忽然响起一个小孩的嚎啕大哭,夹杂着抽噎,哭得凄惨。
“不就做个针灸吗?又没多痛,哭什么哭!”小孩母亲见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当下就有些窘迫,轻打了小孩屁股一下,“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呜哇!”小孩哭得更大声了。
平静顿时被喧闹取代,嘈杂不安,两人身后不断有人走过,姜水昨晚勇救病人,给一些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经过的三三两两都笑着和她打上句招呼。
“姜医生好!”
“姜医生医术真的好!昨晚我可是见着了!”
…………
简直没完没了,人都有从众心理,过了会不仅没少,越来纷纷涌来,堵的水泄不通,完全是姜水意料之外,温始向来对这群墙头草没什么好感,这下更是不耐,私下悄悄抓住姜水的手,强行破出一条道,反身火速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廊尽头就是温始的病房,这里把较为清净,没那么多纷扰,温始难得有些急迫,他“啪”的一声关上门,像是盯上猎物的狼,偏又把那份心急也压下去。
“你刚刚,想要和我说什么?”
姜水当时略微失了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摆明了藏着事,唇上下开合明明就发出了个音,却又被那小孩给坏了事。
温始直觉姜水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事,关乎他们两人的事,所以他才不由地急迫。
“…………。”
房间外隐隐传来一两句喧嚣人声,有人轻轻踏过地面,走廊里还有摄像头在监控着。
不合适。
医院里是公开场所,太多不确定因素,实在不适合说太私密的事。
姜水叹气,也是她刚刚魔怔了,才会在这里就发问。
姜水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把不合时宜的情绪统统收起来,甚至还露出个笑来,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
他不信。
顶着温始明显怀疑的目光,姜水压力倍增,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磕磕绊绊的转移话题。
冰凉又熟悉的触感从手心里传过来,姜水瞬间找到借口,生硬的转移话题。
“你不是要做针灸吗?”她把从口袋里摸到的针拿出来,“来吧。”
温始神色不改,依然默默的看着她,在姜水快要受不了终于收回了视线,安分的躺了下去。
“开始吧。”
算了,来日方长,她终有开口的时候。
·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之间姜水的合同期限就只剩下了半个月。
温始的打算本是早点给这医院致命一击,让姜水早早脱离这个腐朽又没人情味的地方,不过那天出了车祸,姜水还管着那老爷子,他也就按捺着,一直没动手。
不过也快了,那老人恢复得很好,现在都可以偶尔被人扶着下床走几步,差不多是时候了。
“姜水,”温始规矩的躺着,任由姜水在他腿上施针,享受着不经意间的碰触,“我打算今天出院了。”
姜水手下的动作一顿,像是迟钝的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慢半拍的低低回了声。
“……好。”
温始已经计划好,他先出院,然后过上两天再把姜水接出来,两人一同去往a市。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温始才去办了出院手续,等他弄完,就见着姜水在门口侯着,气温已经比较低了,她脖间系着一条薄薄的围巾,红的,不知是不是围巾衬着,她的脸颊上,漫着微微的红。
“一起走走?”她提出建议。
温始不置可否,反正姜水的话,他总是听的。
两人出了医院不知走了多久,姜水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上次在医院她差点问出来,却又被突然打断,随着时间推移,心底越发纠结,考虑得太多,要重新聚起勇气,不是件容易的事。
快要冬日了,迎面飒飒冷风吹过,扬起她的长发飘拂,激得她精神一振。
不行!
没有时间再犹豫下去。
温始已经出院,再不问也许他就离开了这座城市。
“温始,”
姜水突然停下来,手心里悄悄沁出汗,指甲掐紧又放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如擂鼓,低下头鼓足了勇气,复而又微微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要找的姜水,是我吗?”
温始被这个直球给打了个袭击,还没准备好怎么回,姜水却没停,乘胜追击,继续问道。
“我和你……以前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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