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恒吸了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然后脸上真的挂着十分愧疚的表情说：“昨天，我不该在背后议论你，更不应该一叶障目因为自己的偏见说你心术不正。对不起，昨天看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呵呵，没事，没事，那，那有什么，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叶轩城一大早被道歉心还是飘了，整个人跟在云端一样，好像还没醒酒。压根儿就忘了昨儿个自己还气得不行，要跟付关喝个你死我活。他拿了手机看时间，窗帘和遮光布全拉严实了，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注意已经十一点了。
“那个，你饿吗？家里没吃的，出门对面的小区那儿有吃东西的地方，不然起床了？”
“嗯，好。那我的衣服......”程礼恒扫视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的衣服。
“昨儿个你身上太臭了，衣服我扔洗衣机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烘干了，你先等着我给你拿去。”叶轩城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又停下，看向程礼恒说：“要不你先洗个澡？昨晚上你喝太醉我也没敢给你洗，房里就有浴室，左热又冷，浴缸是干净的，洗发水什么都在里头。你先去洗着，我给你找新牙刷和浴巾，待会儿把东西拿给你。”
程礼恒身上确实很不舒服，整个人十分油腻，就应下了。“谢谢。”他笑着说。
叶轩城这会儿刚把窗帘拉开，阳光洒满了整间卧室，程礼恒就咧着嘴角跟他说话，他心又飘了。我艹，大清早，撩什么撩。他落荒而逃。
主卧的厕所分了浴室跟洗手台两个部分，将二者隔开的是一道玻璃墙，里头是浴缸跟花洒。热水喷洒在程礼恒的身上，整个人都湿透了也温暖了，他才想起，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头一回住别人家，不仅住了，还洗了个澡。这事儿放在他身上已经足够离经叛道。
刚发现自己身边有个人的时候，明明是非常紧张的，但不知怎么发现那人是叶轩城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程礼恒觉得自己好笑，又说不出哪里好笑。最后他将自己的种种行为与反应归结为酒精后遗症。
这时候叶轩城正找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顺道拿上了昨晚洗好的衣服给他送进来了。
叶轩城敲门过后就进去了，里头有道玻璃墙，上边是透明的，下边是磨砂的，这他知道。当时这墙还是他拍板要的，他说要让他未来男朋友看到他宽广的胸肌和细腻的腰线然后不能自拔，将欲｜望提升到极致。于是当他斜眼一瞟，看到透明玻璃里那张熟悉的脸，头发上的水滴滚落到那宽广的胸肌和细腻的腰线上，他的欲｜望顿时翻腾了。
叶轩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在咽口水，一早起来第二次，他在自己家中落荒而逃，去外头的浴室冲了个澡。
程礼恒这澡洗的有点儿久，等他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个玻璃杯。
“宿醉不太舒服，你先喝口水。”叶轩城已经收拾好了，车钥匙摆茶几上开着电视等他。大概是因为周末，程礼恒第一次见他不穿西装的样子。黑色的卫衣罩着，同样松松垮垮的牛仔裤配球鞋，头发也没用发胶梳上去，很自然的披散下来，还有点碎刘海，俨然一副大男孩儿的模样。
程礼恒不自觉被叶轩城吸引，然后喝白开水被呛到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上了车，程礼恒才觉得自己今天脑子的确晕了，他应该出门打车回家的。
“砂锅串串，冷串串，兔头，火锅，烧肉，猪肝面，鱼米线，锅盔，想吃什么？”
“随便，我，都可以。你前天才弄了牙，吃点儿软的吧。”程礼恒已经上车，断然不可能再说出要中途下车的话。
“呀，你记得我弄牙，呵呵，我没事儿，那就吃冷串串吧，卓锦城那边儿有家让串串飞，里头的脑花，火锅粉跟午餐肉都超级好吃，还软。就是这会儿去可能要排队，要是你不想等，我们就去楼上吃杀牛场......”
“可以等的，没关系，就吃串吧。”
“行，两分钟就到。对了，昨儿个你是不是开车了？待会儿吃完我送你去拿车，昨晚我就是在停车场捡到你的，瞧你那样子是想酒驾？”
“没，不是酒驾，太晕了，想去车上睡一觉。谢谢你，我不太去那个场子，昨晚只是巧合，所以......总之，谢谢你。”程礼恒不知是不是昨晚着凉，声音还是哑着。
“没事儿，以后你要是去space记得给我说，我们是微信好友嘛。”
“好，谢谢。”程礼恒道，“对了，早上说的太仓促，还是想跟你再说一次。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喜欢那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的人，但我昨天对你的评价的确很过分。”
“昨天下午我回医院，刘院跟我说了，那次黄志勇过来是谢他帮忙找了个医生。黄志勇老母亲以前做的种植牙松了，这次想做最新的，老人又出不了门，外头找的医生不放心。刘院他也是种植科的，就自己去了一趟。”
“星期五我偶然碰到公安局的人在问话，是我自己想当然把他前律师病假跟他感谢刘院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我的小人之心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应该跟你道歉。”
叶轩城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红绿灯路口，他侧脸看了程礼恒，满脸的歉意与懊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可不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了么。
“那个，其实，我当时的确挺生气的。本来那会儿见到证人是你还挺高兴，你说多巧啊。正想请你吃个午饭就听见你说我心术不正，当时脾气就上来了。也就是你，我当时还忍住了，要是其他人我可能就在人民法院外头寻衅滋事了。”
“那谢谢你没有当场寻衅滋事，也谢谢你能不计前嫌捡我回来。”程礼恒心境忽然就开阔了。
“谢谢就完啦？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毁灭性打击，差点就一觉不正误入歧途。昨儿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喝酒，就是你那句‘心术不正’呛的。”叶轩城已经调头过来，把车停在了路边。
程礼恒下车，关了车门问他：“那我应该做什么跟你赔罪？”
“请我吃饭？”
“好，待会儿你随便点。”
“不行，今儿个我请你吃饭。再说了，我牙还疼了，再怎么也得等我缓两天，然后沐浴更衣，让你请我吃顿好的。”叶轩城这会儿是打定主意委屈人设走到底，趁机把程医生套牢了。
“那好，时间地点你定。随时给我发微信。对了你有我手机号么？发个消息给我吧，我存下来，我平时习惯先回短信。”程礼恒并没有觉得叶轩城在坑他，说人闲话，请人吃饭，理所当然。
叶轩城今儿个心情格外舒爽，吃完饭送程礼恒进城拿车，因为是星期六，路上堵的要死。俩人从万达堵到电视塔花了一个多小时。不过这一个多小时小叶跟程医生交流了不少信息，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让程医生对他笑了几次，他觉得窝心又舒爽，压根儿不把堵车放在心上。
叶轩城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冷酷无比的程医生竟然是个如此好说话的人，他不禁舍不得让小程下车了。他想啊，要不干脆再堵久点儿得了，反正他今天也没事。谁知，天真遂了他的愿。
意外发生的很快。叶轩城因为私心想多开会儿车就没上高架桥，彼时他的车正排在龙舟路的红绿灯路口静静等待交通灯变化。高架桥下的红绿灯路口向来汇集了许多车辆和行人，叶轩城要直行，等了没多久，左转的灯绿了。旁边停着的车一辆接一辆，生怕慢了一点儿要等下一个灯。忽然一辆白色的老宝马从左边冲了出来，撞上了一辆正在左转的陆虎。
车外传来轰一声巨响，宝马撞路虎，仿若以卵击石。路虎驾驶室一方被撞得凹陷，然而肇事车已经跟报废了一样，残破不堪。这一撞，路虎一个急刹，后面的车跟得又紧，连续五辆车追尾。砰砰砰几声，不用看也知道追尾的那几辆车一个比一个惨烈。
电光火石之间，只看见那小宝马竟然又发动了，这回直直地朝路虎撞上去，也是这个时候交通灯变色了。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但没人愿意看这种热闹，叶轩城后面的车子不停按喇叭催促，叶轩城启动了车开过了红绿灯靠边停了。
“不好意思程医生，麻烦你打个急救电话，我得打110......”
“你打110，我打120......”两人同时说话，来的毫无头绪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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