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音没忍住,打了个颤,冷意自脚底蔓延至头顶。
这男的好恐怖。
“他谁啊?”姜音喃喃问出口,因走的太快,声音都是一颠一颠的。
晏秋仿佛没听见,她不回答,只顾拉着姜音的手,死命往前走。
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的是谁?晏秋为什么见他似见鬼,她们两个又好像认识,晏秋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一个个问号像团线,绕绕绕,缠在心头。
姜音停下来,她很关心晏秋:“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没事吧?”
晏秋被迫停下,她转身看一眼姜音,气息不稳道:“先回家。”
姜音只好先跟着她走。
她感觉到,晏秋的手更冷了。
一路无语,趔趔趄趄,逃命似的飞回了家,这么冷的天,竟是跑出一身汗来。
姜音在客厅微微喘气,断断续续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他是谁?你干嘛这么怕他?”
妈耶,这一路跑的,她小龙虾都快飞起来了。
晏秋靠在门上,闭着眼调节气息,待过片刻,才缓缓道:“一个小流氓而已。”
姜音听到想吐血。
她怕是忘了刚才她俩是怎么一路逃回来的,现在倒像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看,只是个小流氓而已。
生气。
但姜音自个儿气一会儿,也只得叹气。
她知道她不想多说。
“算了,先吃饭。”姜音一面说,一面把鞋子换成拖鞋,然后跑进厨房,把小龙虾放在盆里,又拿上两副碗筷,一齐端回客厅。
晏秋此时已换好衣服,在餐桌那里等她了。
感觉像是恢复了七八成。
但姜音知道她心里还在惦记着这事。
那男的,看着不像好人,所以她不怀疑晏秋说他是小流氓,但流氓和她为什么会扯上干系?
他知道晏秋的名字,听他话的意思,他也知道她放学的时间。
姜音越想心越惊,他似乎从开学到现在每晚会在学校门口等她,那……
晏秋不愿在学校自习,其实是为了躲他?
姜音剥着小龙虾,偷偷瞄一眼晏秋。
晏秋双眼直直的看着盛虾的盆子,手上机械的剥着虾壳,魂魄早不知飞哪里去了。
姜音重重清清嗓。
晏秋回过神,看向姜音:“怎么?太辣了?”
姜音把虾塞进嘴里道:“食不知味。”
晏秋笑:“你怎么了,就食不知味。”
“我说你。”
晏秋低头,轻锁眉,淡淡道:“这是我的事。”说罢,似乎觉得话重,又加上一句:“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处理好。”
怎么处理呢。
晏秋聪明,一向有主意,但自开学到现在,她的处理方式就是逃避,躲避。
她只是在敷衍,安抚她。
算了。
不愿说就不说吧,再继续纠缠下去,反倒令人负担。
可惜了好好的一顿虾。
这死流氓,毁了她们的晚上。
姜音没了吃饭的心思,干脆剥虾,剥三个,吃一个,很快在碗里摞起一座白色小山。
她把碗放在晏秋面前,又拿走她手里的虾,无奈道:“你一只虾尾要剥到明天吗?”说着帮她撸袖子,她想事太专注,油顺着手心流都没发觉。
但袖子撸了一半,姜音却怔住了。
晏秋发现,急忙抽回手,把袖子放下来。
“你手腕怎么了?”姜音问。
晏秋吃一口虾,若无其事道:“撞了下。”
呵,什么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今日算见识了。
“你家墙带拐弯儿啊?还能给你撞出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淤青啊?”
晏秋:“……”
“你是不是被霸凌了?”姜音道:“你这伤明眼人一看就是被使劲拽出来的,学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晏秋继续吃着她的虾,有条不紊道:“电视剧看多了你,一中没人有闲工夫搞霸凌。”
“那就是学校外。”姜音突然醒悟:“是刚才那流氓?”
想想又觉得不对,刚才听那流氓语气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
难道还有别的流氓?
到底是什么情况?姜音发晕了。
“没有人欺负我。”晏秋又重复,始终耐心且淡淡的语气:“我皮肤是这样,轻轻一碰就会红,使劲一碰就会青。”
姜音:“……”
鬼信啊!豆腐做的啊!
姜音生气,又觉得自己可笑,干嘛上赶着贴人家冷屁股。
她把刚才的碗又拿回来,赌气的往嘴里塞,食不知味,这回轮到她食不知味。
这一夜很尴尬,后面没人再提这事,准确的说,是没人再说一句话。
姜音默默的把虾吃完,再默默的收拾,默默回自己家。
不难过是假的,她把晏秋当自己人,却不想晏秋只当她是普通人。
她还以为自己在她那里有多重要,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凌晨两点,姜音在床上翻来覆去,烦的要死。
干嘛总想这破事?
晏秋被人欺负关她屁事?
当事人都毫不在意,她个外人在这里失个毛眠?
姜音睁眼,只觉得双眼又干又涩又困又倦,但她睡不着。
到底谁给她弄的淤青
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自己干嘛对这事这么上心?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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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姜音没给晏秋送早餐,因她自己的那份都没心思做。
她去刷牙洗脸上学,动作缓的似迟暮的老太。
姜音一到班级便枕在胳膊上假寐起来。
这次她睡着了,还做了梦。
梦里小流氓拽着晏秋的手腕,面部狰狞可怖。
姜音就在她们身边,她想救晏秋,但她怎么叫,怎么挥舞手臂,晏秋就是看不见她。
她眼睁睁看着小流氓掐上晏秋的脖子。
姜音吓醒了。
醒的那一瞬更能清晰的感觉到心在惊,肉在跳。
“姜音?你没事吧?做梦了?”
是陈瑶把她摇醒了。
姜音渐渐恢复意识,知道自己是在学校,刚才的一切是梦。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姜音拧开水,喝一口,惊魂未定道:“我刚才睡着了。”
陈瑶盯着姜音的脸,道:“昨天晚上失眠了?”
“没有,就是还没睡醒。”
陈瑶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递到她面前:“自己看看你这黑眼圈,把你跟熊猫放一块儿,人家指定当你是兄弟。”
姜音:“……”
“准备上课吧。”她实在没心情再掰扯下去。
周一上午的课比较重要,语数外历,姜音频频提醒自己好好上课,但奇怪不一会儿又走了神。
一晃一晃,竟也混到下午。
第六节课是体育。
与她同课的还有另两个班级,三个班级在空旷的操场上各圈一小块地,做热身,做运动。
体育课多数情况下会留出约二十分钟时间,让学生自由结合,或篮球,或排球,直至下课。
但现在,这宝贵的二十分钟渐渐演变成男生打球,女生打气的一种方式。
少男在场内勇猛厮杀,少女在场外高昂喝彩。
一方明枪,一方暗箭。
谁说战场属于男人,姜音觉得哪里有女人的地方哪里才是战场。
尤其是怀春,怀的还是同一个春的少女。
姜音好笑的看着旁边的女同学,她俩大概是看中了同一个人,现在正在暗地里互相较着劲,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叫人看的好不快活。
“你可真有心情。”
姜音被挡住视线,那人在她身边坐下,她这才看清楚是李易男。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姜音没好气道。
李易男目视前方,对于姜音的恶言恶语,她权当没听见:“我也上体育课。”
姜音:“……”
课程已经轮过两周,姜音从没发觉李易男竟也和她上同一节体育课。
李易男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们的自由活动一般是回班学习。”
“那你干嘛不去学习?”姜音道:“你一过来严重扰乱球场秩序,你看看他们。”她指指球场:“这会儿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好好打球,都开始耍花枪了。”
她提醒她:“你小心引起少女公愤,那边儿有俩已经开始对你飞眼刀了。”
“随便。”李易男浑不在意:“有本事过来朝我扔真刀。”
姜音撇嘴:“有话快说。”
李易男立即道:“我弟给你的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
她就猜到是这事。
姜音如实回答:“我不打算回信。”
李易男也像是猜到了她的回答,她很镇静,隔一会儿才道:“我希望你回一封,哪怕拒绝。”
“不担心对他联赛有影响了?”
李易男吁口气道:“我能怎么样,架刀在你脖子上?趁着离联赛还有段时间,你拒绝他,让他死心,时间可以帮他治愈伤口。”
姜音继续看着球赛:“那么我委托你全权代我回信,只要不是同意交往,其他随意你杜撰。”
“喂!”她又一次被姜音成功气到:“你连这点时间都不舍得给他?”
球赛这时结束,赢得或许是三班,或许是五班。
姜音看见刚才在球场上大出风头的男同学正在朝她们这边跑来。
她尚没来得及回李易男的话,那男同学已经跑到她们面前了。
“李易男。”那男孩子笑容爽朗,眼神有光,他喜欢李易男,而李易男刚才来看了他的球赛,他八面威风的一面,他觉得十分有成就。
他们之前还一起听过课,他还帮她拿过课本,他还……
“干嘛?!”李易男扭头,一脸怒容,双眼恨不能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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