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0

    “我…我和你说, 你养的鱼……不是你养的？…嗝？不管了……他更喜欢吃之前的那种饲料…真的。”

    亚瑟·库瑞瘫靠在吧台上。这亚特兰蒂斯混血儿醉的一塌糊涂。按说想要完全灌醉他这种体质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失去了父亲的亚瑟在这几天只要睁开眼就会第一时间走向最近的酒吧……这不仅花光了他的全部存款, 也成功的让他醉了个神智不清。

    不过今天的亚瑟却并不像前几天那么压抑。因为这次他不仅遇到了愿意请他喝酒的人, 他竟然遇到个了厉害的对手！……虽然这位未来的王者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但和他喝酒的这个哥们儿实在是个硬汉！嗝！

    而这位来自阿斯加德的硬汉对手此时的状态也不比他更好。神王之子把头藏在了自己的胳膊里, 一边念念叨叨地说着“我不懂他, 搞不懂他……以前多好，我…”, 一边不住的摇头。但没念叨一会儿就又拿起酒瓶微笑着来和亚瑟干杯。

    他们两个实在是太能喝了。喝到最后连不服输的钢铁侠都败下了阵，趴在超人身后装自己不存在。有着成人四倍量的美国队长也不肯再陪，只微笑着围观这三个真正的‘超常人’。唯一一个能继续跟他们‘干杯’的就只剩下克拉克一个。他出于‘了解这个世界亚瑟’的目的而完全没有劝停的意思。于是这干杯-干杯-干杯的一幕就停不下来了。

    ……当哥谭的蝙蝠侠终于姗姗来迟, 见到的就是这难以想象的一屋子英雄：东倒西歪倚靠着快银的鹰眼和闪电侠；一起躲在角落里装自己不存在的John和班纳博士。而更令人吃惊的，都不是还在喝着的那几人, 而是干脆从店里消失了的赛利亚、黑寡妇、红女巫……

    天知道这三个女人去了哪里, 天知道如果达克赛德此刻来袭，地球的命运会是如何。

    布鲁斯·韦恩微微眯起了眼。他就只迟到了三个小时……好吧或许三个小时足够让这群平时压力很大的英雄们彻底放飞自我了。但……

    没等布鲁斯在心中把自己的吐槽发泄出来，脸颊微红的史蒂夫·罗杰斯就发现了他。美国队长一向整齐无比的金发翘起了一边，令他看上去年轻了好多。队长扭过头冲蝙蝠侠扬起了一个热情甜蜜的笑脸：

    “Bat。”队长笑的好像布鲁斯刚刚拯救了世界。“你来了啊。”

    …

    ……

    ………蝙蝠侠犀利的眼到唰地扎向了超人。这根本不会受到酒精影响的氪星人回给他一个无害的微笑, 惹的布鲁斯更无奈了。好在他几乎算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奈。哥谭骑士略犹豫了一下，还是为了这几人中的那个生面孔走向了美国队长。

    布鲁斯坐到了史蒂夫身旁。过去他也很难想象自己竟然会和美国队长相处甚欢。这和克拉克肯特预想的完全不同，超人一开始是真的觉得他的搭档与恋人会友好且默契帮助自己这个傻瓜——但事实上, 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是交心朋友, 而钢铁侠和蝙蝠侠则完全合不来。

    ——钢铁侠始终无法理解超人对蝙蝠侠那没来由的信任。

    这正和了布鲁斯的意。

    于是就这样, 超人最重要的恋人与搭档成了对儿关系微妙的冤家。克拉克对布鲁斯抗议了无数次他不必这样做。他不必让自己当这个恶人以平息托尼对‘超人’诸多不合理之处的疑惑——但这两个都清楚问题其实是自超人的男人, 却依旧乐此不疲的与对方对立着。

    后来克拉克才意识到。可能布鲁斯和托尼……都很喜欢看他纠结他们两个关系的样子吧。

    ……虽然超人已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也还是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在这两人发生‘争执’时苦起自己的俊脸。可正因如此，现在的克拉克才松了口气。今天头一次感激起热情劝酒的托尔。要不是托尼已经醉了，恐怕这两人又会以他为内容表演个激情四射的对口相声。

    还好布鲁斯不知道克拉克都在想些什么，而坐的远远的火星猎人敏锐的感知着超人那好似‘做了坏事被老师抓包’的复杂心情……John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笑的班纳博士微微一怔，但浩克的宿主不喜欢刨根问底，只再帮火星客倒了杯清酒。

    着两个不敢醉的人凑在了一起。他们就连交谈的内容都很正经，根本不像是普通闲聊。但班纳倒真的不觉得这很无趣……怎么说呢，虽然他和John的思维方式有着很大的星球差异，但火星客是个不会撒谎、直来直去的人。只是这一点就让班纳很难不喜欢他。

    这两人也聊得非常投机。John听着班纳小声抱怨着托尼的任性，羡慕着托尼的洒脱。而班纳也听着John对人类独有的复杂内心的不解。

    就连这两位很绿也很冷静的英雄都愉快的微醺着。可就在整间屋子都极度轻松的氛围之下，黑漆漆且滴酒未沾的蝙蝠侠冷静的开口问道：

    “他是谁？”

    这个问题问的真好，直切要点。这可能是亚瑟·库瑞有生以来被问这句话最多的一天。

    如果他没醉的这么凶，可能还能勉强自己告诉面前这个都市传说般的英雄：“我他-妈是个亚特兰蒂斯人，你敢信吗？”

    ……但非常遗憾，即将成为海王的男人此刻醉的厉害。他再怎么勉强自己也只是睁开了那双蓝眼，然后完全没恶意的接了下去：

    “我是谁？……我是谁？嗝？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再这哲学三问过后，哥谭骑士不得不重新拧紧了眉。布鲁斯再次严厉地瞪了一眼那根本不会醉的氪星人。而克拉克也被他盯的很心虚。布鲁斯并没误会什么。他看得出这莫名其妙出现在英雄聚会上的男人不是故意说这冷笑话。他只是气克拉克把这可怜的家伙灌的太凶了……

    还好超人不会读心，不然他一定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明明是亚瑟和酒先动的手！

    “他是亚瑟，亚瑟·库瑞。他告诉我们他是个亚特兰蒂斯混血。来到纽约是想找神奇女侠。”

    清楚蝙蝠侠性的克拉克自然不能放任亚瑟继续刺激布鲁斯。而且其实他也真的没有灌醉亚瑟的意思——这都是托尔干的好吗？他就只是陪着喝而已。

    但他们的好酒量的确起到了收集情报的作用。不会醉的超人和四倍量的队长一起见证了这两位非凡者的酒后失言。

    此时的亚瑟·库瑞还不是他记忆中的七海之王。在两个月前亚瑟才刚刚失去了父亲，而几乎没有母亲记忆的亚瑟很难相信亚特兰蒂斯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宿醉回家的某天早上打开了新闻，听到被采访的神奇女侠说‘亚特兰蒂斯的确存在’，他都不会想要走出故乡。他来到纽约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戴安娜告诉他亚特兰蒂斯的所在。

    ……而知道了后要做点什么？这个混血儿还没想好。

    年轻亚瑟的经历令克拉克大感意外。在他诸多‘梦境’里的海王总是强大且坚定。或许有时会有些不通变故的坚持，但那也都是为了自己的人民……而眼前这一脸胡子的年轻人却忧愁而迷茫，像个看不清前路的旅者。失去了父母的他好想彻底变成了个与众不同的怪物。一直都恐惧着‘亚特兰蒂斯不过是个谎言、他只是个被母亲抛弃的变种人’的亚瑟令克拉克感到熟悉——这多像三年前的自己。

    超人的语气带着些感叹，这俊美仿若天神的男人脸上有着鼓励。蝙蝠侠都不需要出言确认，这小子肯定已经相信了这位亚瑟先生，并准备带他去见戴安娜。

    这让布鲁斯有点儿头疼。但值得他头疼的事还没完呢。

    “对！亚瑟，亚瑟！好人，好弟兄！”

    托尔大力拍着桌子。阿斯加德人那强健的体魄让吧台都摇摇欲坠。这几下也叫醒了趴着的托尼·斯塔克。钢铁侠低口今一声，一头拱上了超人的后背。

    “……咕…我真的不明白啊……”但除了完全清醒的布鲁斯以外并没人注意到超人与钢铁侠的亲密举动。就连震醒了托尼的雷神都只是继续胡言乱语着。“我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孤身一人？”

    迷醉了的托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这句话中带着浓浓感叹的味道。雷神的迷茫令美国队长也稍稍清醒了一些。史蒂夫安慰似的拍了拍托尔的肩膀。尽管队长并不清楚朋友突然难过的原因……但反正还有酒呢。

    史蒂夫一向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阿斯加德的王子长叹一声，竟然真的消沉了下来。可能他醉的还不够深，不能像亚瑟一样彻底抛却烦恼。人前一直勇猛向前的雷神在此刻难得的展露了他的惆怅，托尔垂下了头，被凡世酒水浇的昏沉的脑海中不停浮现着他与洛基童年时的记忆。

    他们曾是牵连着对方的羁绊；他们曾是醉亲密的友人；他以为他们是血亲，会互相扶持一辈子。

    ………但事实上，他的弟弟和卡尔、和亚瑟一样都是个人群中的孤独者。他们都生活在不属于他们的地方。或许洛基会更认同这两人，而不是享受着一切资源、自高自大的自己………他们本该是永远的兄弟。

    但他的弟弟最终还是离开了故乡。

    这让雷神想要怒吼，想要流泪。但阿斯加德最高傲的战士不准许自己在友人面前哭的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如果说三年前的巨变教会了托尔什么，那一定是‘担当’。

    过去的神王之子自认武勇，但却只是个没经历过真正无奈与苦痛的‘孩子’。而此时的托尔已经有了独自咽下一切苦果的勇气——就算无法互相理解、就算其实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也依旧相信……洛基还是他的弟弟。

    而终有一天，他会带他回家。

    想到这里托尔终于重新振奋了一些。他又潇洒的‘捏’开了一瓶啤酒，吨吨吨的和自己干了个‘杯’。就在他消沉的这会儿功夫里蝙蝠侠已基本掌握了现在的情况与亚瑟·库瑞的资料。

    布鲁斯·韦恩最初还能冷静的听着超人为他讲述‘尽管闪电侠不想和皮特罗这样的年轻人拼酒，但还是在鹰眼的助攻下和他们喝了起来。但巴里不知怎么回事没撑到第四轮就睡着了。搞得皮特罗愧疚地喝趴了鹰眼’，但接着他却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亚瑟·库瑞的身份和今天戴安娜匆忙离开的理由挂上了钩。

    于是蝙蝠侠在确认了亚瑟故乡的具体位置后站起身打开了店内的闭路电视。

    有些头疼的托尼抓着克拉克的披风翻了个身。斯塔克先生的头发有些凌乱。是那种放在四五年前，可以直接放到小报写他再次风流倜傥、驭女无数的‘英俊’凌乱。其实托尼并不习惯喝醉。他对醉酒时的状态感到本能的恐惧与迷醉，这令他在成为钢铁侠后有意的避免自己醉酒……

    但今天不同以往。今天他故意放纵喝得更多……因为好吧，是的，因为托尼·斯塔克发现自己竟然还没在克拉克面前醉过。

    这让斯塔克先生莫名其妙的和自己较起了劲。这三年来他总担心自己不够信任这小子。毕竟克拉克惊人的信任着他——尽管嘴上从来不认自己有想回报克拉克的心情，但今天的斯塔克却非常诚实的灌醉了自己。甚至在自己睡着的那一刻托尼都在想……这回‘赢了’。

    可赢的是他，还是克拉克呢？……算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只温柔的手抚向了他的头发。托尼本想出口抱怨自己还没洗头，但却立刻意识到这并不是在他的卧室……那只属于他的，别人的手温柔的梳拢着他的头发。这自然到托尼都习惯了的亲密举动没让讨厌碰触的钢铁侠发生任何抵触。

    有时他甚至忍不住觉得，克拉克就像只小狗一样……这不是在侮辱强大无比的超人，而是…而是克拉克那亲密无间到不可思议的举动。这些自然的爱意……总令托尼不敢相信自己在和智慧生物恋爱。

    脸上再次泛起了微红的百亿富翁随着对方的伺候直起了身子。他故作不耐烦的睁开了那双总被某人夸‘特别好看’的棕眼睛。尽管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钢铁侠还是被超人那闪闪发光的微笑给电了一下。

    托尼·斯塔克用尽浑身解数强迫自己别跟着傻笑，但他的耳朵尖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女马的——他真后悔没像娜塔莎她们那样半路偷跑——这明明可以是个很美好很美好、更美好更美好的夜来着。

    但他还没把抱怨的话语说出口，就被那台音量不断加大的电视给吓了一跳。托尼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克拉克不在卧室，但还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黑漆漆的蝙蝠侠身上。

    “再重复一次，再重复一次。海下生物，亚特兰蒂斯人宣称对这次袭击负责。大量海洋垃圾伴随着不合理的涨潮浮上海面，袭向海滩与城市边缘。”

    “而据称，亚特兰蒂斯人是在寻找一名名叫‘亚瑟·库瑞’的二十六岁男子。这不由得令我们想起了七年前的那次威·胁。亚瑟·库珀是否就是另一个超人？又一个被遗落在地球上的非人者？”

    “据传，神奇女侠已到达现场。戴安娜公主曾在过去的采访中提到过这个神秘国度，她也清楚这些非人类是如此的不友好吗？”

    “下面是连线时间。哈迪，你看到神奇女侠了吗……”

    “啪-”的一声，亚瑟手里攥着的那瓶酒掉到了地上。他惊愕至极，被这新闻吓得瞪圆了眼睛。酒精的影响迅速离开了亚瑟的身体。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离开吧台走向了电视。

    但一枚蝙蝠镖拦住了他的去路。蝙蝠侠危险的眯起了眼，他走向亚瑟，与这年轻人站在一条直线上。布鲁斯看着这即像是惊慌，又像是惊喜的亚特兰蒂斯混血。他张开口，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点‘你给我说实话’的威胁：

    “……所以，他们的确在找你。”

    “甚至不惜为此暴露自身存在……引发战争。”

    ……

    …………

    如果在座的只是一群普通人，哪怕是一群科学家。亚瑟都不会变得如此手足无措；如果亚瑟是个善于诡辩的人，他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迷茫又尴尬。

    但生活从来没有如果。为了寻找神奇女侠来到纽约的灯塔守卫之子阴差阳错的错过了那位女神。诸多巧合下加入了英雄聚会的亚瑟被迫听着自己族人的‘壮举’……他体内的酒精之毒还没完全散去，这让本来就算不上能说会道的未来海王彻底哑口无言。

    他的模样实在有点儿可怜。可刚刚迷糊之下说出自己可能是‘女王之子’的亚瑟也并没有退路。他纠结着捏紧拳头，干巴巴地回了蝙蝠侠一句“是啊”。

    这让气氛更诡异了。被新闻吸引住注意力的美国队长、火星猎人和班纳博士默默交换着微妙眼神。担心被袭地方安全的同时也有点同情亚瑟。

    几人中只有托尔依旧不在状态的神游天外。雷神根本就不觉得这算是个大事——族人做了坏人？那正好过去教育一下——但最特殊的还是只听了亚瑟身世开头就睡了过去的托尼。钢铁侠挑起了眉，好像在为什么事而不爽。他直接无比的提出建议：

    “去看看吧，正好人也够齐。”

    “克林顿他们就先睡着，咱们过去看看——这不是也挺好的吗？不能因为戴安娜认识那地方就让她一个人加班啊。”

    “而且你看，年轻人。你带这么多人回去……不也是衣锦还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