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朝阳园,草坪广阔,树林在远处。陈长生一行人走到那片冬青灌木丛前,开始听宗祀所的教谕讲解武试的规矩。原来这片冬青灌木林是片迷宫,被修剪为整齐的青林,就像是无数道屏障,隔出了无数条道路,武试考核的前半段内容便是看谁能通过这片青林,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通过,便会被淘汰。
陈长生想着这不过是个迷宫又有什么难的呢?楚一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之前有了解过相关的情况,这片青林是磨时林,也叫煮时林。”
落落殿下应和道:“没错没错,师娘说的对。”楚一看着落落笑笑,“落落真乖。”随后又对陈长生说道:“据说最开始的时候,是王之策在京都读书之余用来放松心神的游戏,当时他用的是笔与纸,后来图案被他做的越来越复杂,想要过关越来越难,又到很多年后,那时候的教宗大人觉得这个游戏很能磨砺年轻人的心志,考验神识强度,于是在朝阳园里,按照那个图案种植了一大片冬青灌木。”
陈长生还是很疑惑,“很难吗?”
“当然啦!”落落忍不住说道:“王之策当年把这游戏叫做磨时,就是因为很难,可以把时间全部磨光。”陈长生想着,连王之策这样厉害的大人物都觉得很难,那么想必是真的很难了。
“而且王之策当年认为这不过是游戏小道,并没有留下解法,所以现在没有人知道通关的方法。”楚一补充道:“王之策当年是在纸上解题的,可我们现在是要在现实中解题,这就要以神识为笔,换句话来说,这题考的是神识强度与感知能力。”
陈长生想到他自己的那颗遥远的命星,很是有信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想……我应该没有问题。”他忽然间又想到另一件事来,“只有一个正确解法吗?”那样的话,解不出来的人岂不是可以跟着解出题来的人后面走吗?躺赢啊!
“按照教宗大人年轻时做的统计与推
算,这片冬青灌木林一共有四千多个入口,有七百多个出口,至少有三百九十二万七千四百种解法或者说走法,如果前面有考生按照某条路线成功地通过过了,而你很不幸或者很无耻地走上了相同的那条路线,那么很抱歉,你必须重新再走一次。”宗祀所的教谕看着考生们说道:“现在,各自挑选入口。”
这时,槐院一名年轻书生提问道:“只要路线不同便可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同一个入口进去,中间再分开”宗祀所教谕微微挑眉,说道:“不可以。”
今年大朝试,讲究的是个人战,武试必须是个人战——大朝试本就是要打碎学院及宗派之间的界线,把优秀的年轻修行者收为朝廷和国教而用,当然不会允许出现各学院、宗派的同窗考生一起进行,这一点与煮石大会形成极鲜明的对照。而槐院作为南方著名的学院,经常参加大朝试和煮石大会,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规矩。那名年轻书生问的这句话,明显是针对某些人。尤其是这人毫不遮掩他的用意,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陈长生和落落身上,意思很清楚。
落落确实是想着要在武试里做些什么来帮助陈长生,此时被道破了心思,难免心情不爽,她瞪了那槐院的学生一眼。那名学生这时才想起了落落殿下的身份,心里不免有些后怕,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吞回去,只好强撑着。
在宗祀所教谕说完规则后,陈长生随便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入口走了进去,楚一朝着陈长生挥挥手从他旁边的入口进去了。
楚一进入煮时林后,随手掐算几下便找到了一条道路,对她来说,这片林海根本没有挑战性。毕竟,规则是除了迷宫就算成功了,那么用什么方法找到的正确的道路也就不算重要了,用神识探查还是掐算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找到路了。
文试结束之后,主教大人、莫雨以及
陈留王,还有茅秋雨这样的大人物,都来到了殿内,不时有离宫教士前来通报武试的情况。
忽然,有人来报,有人走出了煮时林,通过了武试的前半段。那人是梁半湖,神国七律第五律。陈留王有些好奇问道:“那关飞白呢?”
接下来走出煮时林的人依旧不是关飞白,而是庄换羽。殿中诸人都看向了茅秋雨,气氛微微变了。陈留王笑着向茅秋雨道喜。
“关飞白拿不到第一,变连第二也拿不到,也不知该气成什么样子。”离宫附院的院长微讽说道,对于那些南方宗派的弟子,周人们的观感向来很复杂。
这时这时,文试主考官摇头说道:“梁半湖不是第一,庄换羽自然也不是第二,关飞白连前三都进不了。”离宫附院院长微微皱眉,“这是为什么?难道还要把苟寒食和天海公子算进去?”天海公子指的正是之前大闹国教学院的天海胜雪,他此番也参与了大朝试。
文试主考官说道:“你们进殿之前,便已经有人走出了煮时林,他用的时间比梁半湖还要少。”武试前半段的考核,并不是以谁先走出煮时林为第一,而是以通过煮时林的时间长短来排序的。
“那人是谁?”离宫附院院长吃惊问道。“登记的名字叫张听涛,当然他是谁大家都知道。”
“愤怒的折袖……”陈留王感道“我真的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长的。”离宫附院院长说道:“我更好奇的是,陈长生现在怎么样了。”
恰在此时一名教士走进殿内,通报道:“国教学院陈长生,开始入林。”众人闻言微惊,离宫附院院长的眉头挑的极高,仿佛要飞起来,眼里满是惊讶与质疑。“他居然比槐院的那几人还快。”
煮时林占地面积极广,但对于洗髓成
功的修行者们来说,走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通过这片冬青灌木林的关键在于用神识找到那条道路,所以只有拥有走出林海的信心,考生才会开始入林,反过来道理也一样,考生入林行走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他能够走出这片林海,只看时间长短罢了。不过对于楚一来说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她只要掐算一番就好了,之所以这么久了还没有出去是因为她想等等陈长生。
就在陈长生走出林海的那一刻,楚一也掐着点和陈长生一起走出了临海。这就是所谓的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了吧。
走出林海,楚一立即就奔向了陈长生。迎面而来的带着微凉气息的清风,让有些疲惫的陈长生精神为之一振,至于那些错愕甚至可以说震惊的目光,则被他刻意无视,他满心满眼都是楚一一个人。林海外负责纪录武试成绩的离宫教士和那些考生们,哪里能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快走出来——陈长生用的时间比梁半湖用的时间还要更短些,只是现在还无法确认,他与那名用摘星学院学生身份参加大朝试的单衣少年,到底谁更快些。
走出临海,越过一道草甸,便来到了一条美丽的春江之前。那条江名为曲江,流经离宫,最终汇入洛水,但在朝阳园这段,因为地势平缓以及历史上整次清浚的缘故,曲江的江面要比京都城里的洛水更加宽阔,两岸之间最窄的地方,至少有数十丈的距离。曲江的江面很平静,江水深绿,对那些文人墨客来说,这样的画面,或者会让他们生出很多诗情与画意,但对陈长生和大多数考生来说,拦在面前的这条江,就像是生满绿锈的铜镜,观感真的不是太好。览物之情,取决于观景者自己的心情。
武试后半部分正是要通过这条平如明镜、宽约数十丈的曲江,抵达对岸,这才能拥有了参加大朝试对战的资格。问题在于,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规则里写的很清楚,除了鞋底之外,考生身体的任何位置被江水湿,就算是失败。陈长生走到岸边,望向对岸那片青林,自然想起了国教学院里的那面湖来。辛教士说的彼岸,原来就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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