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师范大学今天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某系系草被一个只有十八岁的高二女生打成了猪头。
然而事实远比传闻更令人无言以对。
导员办公室里，八男两女隔桌相望。一边貌美如花，一边……惨不忍睹。
五个男生衣衫不整，旁边三个老师面面相觑。
而我们故事的主角——小狼狗穆倚乔同学伏在林语蓁的肩膀上，哭的梨花带雨。
“穆同学，能不能说一下来龙去脉，这样我们才好处……”
导员试图平稳穆倚乔的情绪，但只起了反作用。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的学生太过分了！我才多大啊，我才十八！他们就对我下药！”穆倚乔抽抽嗒嗒，肩膀一耸一耸，“要不是姐姐及时发现，我这辈子就完了！你们这是师范大学，以后有多少人要去做老师，像他们这种人渣，以后去教书育人家长们怎么能放心！”
导员：“……”
小姑娘年纪不大牙口真好啊。
呸，什么牙口好，那叫口齿伶俐。
穆倚乔：“呜呜呜，姐姐我好怕！”
林语蓁把人抱在怀里安慰：“别怕有我在。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然后转头面向三个老师：“总之，这件事必须给我一个结果，我需要一个说法。”
导员的眼镜都要挂不住了：这哭成林黛玉的她妈是刚才一打五的那个小姑娘？
回头看了看五个男生，一个个跟刚打完群架似的，实际上是单方面挨揍。
下药的那个肯定保不住了，但还在挣扎：“老师，我真没那个想法，我不知道她怎么喝完就睡了……”
穆倚乔哭得更大声了，林语蓁差点想捂住耳朵，想了想还是按住蠢蠢欲动的手。
她把那瓶橙汁丢到桌上：“要不要去隔壁理工大学检验一下里面的成分？”
男生哽了一下，涨红了满是青紫伤痕的脸忽然指向另一个矮小的男生：“药是吕然给我的！他抽屉里还有很多！”
小个子一听，跳起来：“放你妈的屁！陈旭你少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聊天记录还在，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卖了多少出去你心里没点B数？”
“非要这么说的话，你们哪个没从我这买过！啊？！你！还有你！你也逃不掉！”
“我操吕然你有毛病吧！谁买了！你说你妈呢！”
“要不要看看转账记录啊！敢说上次储馨去堕胎不是你干的好事？”
“陈旭你出事干嘛非要带上我们！”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从一打五变成五个内讧，平日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肮脏的秘密也全部从淤泥中被挖掘出来。
五个人扭打在一起，不知道谁撕烂了谁的衣服，谁又挠破了谁的脸。
三个老师低下头，不愿面对这丢人的场面。
穆倚乔窝在林语蓁颈旁，身子仍在颤抖，林语蓁却清晰地听到了她吃吃的笑声：“你瞧他们的吃相多难看，男人嘛，皆是些不靠谱的东西。”
林语蓁默然，只是搂着她的腰，将她的头按在胸前。
最后还是要有人出来撑场子。
略带啤酒肚的院长亲自道歉，并答应三天内给出结果。三个人目送她们离开，没有人理会打得火热的五个男孩。
回学校的路上，穆倚乔心情大好，也安分许多，她知道如果不是林语蓁在，这件事绝对不会如此顺利就能收尾。
她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在车窗倒影里观察林语蓁。
林语蓁又在看文件了，很安静，很专注。
之前穆倚乔只是觉得这人跟口香糖一样黏着她太讨厌，但她不仅把自己从悬崖旁拉回来，还顺势把那些视自己为猎物的可憎之人反手推下深谷。
没有人会为素不相识的家伙做到如此地步，穆倚乔越来越好奇她这样做的原因。
“喂，我有事……想问你。”
林语蓁立刻抬起头，凝视她。
小太妹手指卷弄着那一撮粉色的头发，拉长再松开：“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会把那张照片交给学校吗？”
焰阳的校规之一，就是不得在娱乐区逗留。如果林语蓁这样做，她势必会被退学。
“会。”意料之中的答案。
穆倚乔有点难过。
她不想被退学，但她也不想放弃。在娱乐区打工和陪林语蓁说话完全是两个性质的工作，各方面相比较，必然是林语蓁这边更好。
可是穆倚乔不了解大小姐的日常，也不清楚大小姐到底是怎样的性格。大小姐为她追到KTV，大小姐与她逢场作戏，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
却也很偏执，比如一定要穆倚乔听她的话。
这样一来，当然还是在娱乐区打工更为便利。
“但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被退学。”林语蓁说。
穆倚乔有些惊讶，停下玩弄头发的手指：“为什么？”
林语蓁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窗外。
“因为那个。”
那是学校大门摆放的风云榜，最前面就是穆倚乔三个字。
照片是她戴着黑色假发时拍的，看起来格外乖巧。
“你什么都不问我呢。为什么打工，为什么染发，为什么当小太妹，为什么在学校维持形象。”
穆倚乔忽然很想与她说话。从休学回来，她就没和人交过心了。
林语蓁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抚她的脸颊：“我说过，你的事，我都知道。”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指肚在穆倚乔的脸颊上轻轻摩挲，闪亮的眼睛里是穆倚乔读不懂的感情，真挚而温暖。
前所未有的委屈，想要撒娇。
穆倚乔生生忍住了这股子冲动。
“我不想回学校了。”她说，“林语蓁，我们去海边吧。”
海边人不是很多，许是工作日白天的缘故。
D市的沙子很细，光脚踩上去也很舒服，穆倚乔脱了鞋袜，赤足在海浪中戏水。
林语蓁离了有一段距离，远远伫立在柏油马路旁，站得笔直。
沙滩上的穆倚乔看起来很开心，不是打架时胜利的愉悦，而是发自内心的、独属于女孩子的那种柔软的欢喜。
林语蓁摸摸口袋。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在屏幕上。天蓝色的短发随风扬起，少女伸展着比例完美的四肢，脚下溅起片片水花。
她忽然俯身捡起了什么，紧接着用力甩开手臂，将手里的东西抛向天空。
咚。
然后再次重复。
海面上传来了连续不断的闷响。
林语蓁知道她在发泄，发泄十八年来无处诉说的苦楚。
真是个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儿，是她要宠一辈子的人。
她闭目深呼吸，将涌上头的火逼回心底。
“总裁，您的电话。”
林语蓁睁开眼，“谁的。”
“是二少。”
“不接。”
“是。”
她的女孩儿已经回来了，提着鞋袜满面笑容。
“怎么了？有电话吗？”
林语蓁半蹲下来，为她擦拭足背上的水珠：“没什么。”
穆倚乔没享受过这待遇，怪不好意思地往回缩：“我自己来就行了……”
大小姐不仅没有停，还为她穿上鞋袜，服务周到。
“你这人真奇怪……说到电话，你已经和我耗了快一天了，公司那边没问题吗？”
“嗯。”
穆倚乔不懂这些，就没再吱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解决完，她忽然不知道和林语蓁还要怎么联系到一起。
如果不陪林语蓁说话，那么她们之间的关系该就此了断了。
难得有个爱护她的人，穆倚乔竟有那么一丢丢不舍，但她知道当断应断。
“这次的事谢谢你了，嗯……那么、就再见了。”穆倚乔眯眼笑起来，嘴角旋出两个梨涡。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最近她不会去娱乐区，林语蓁就再也抓不到把柄。
这样就可以了吧。
转身欲走，却被人抓住手臂。
林语蓁的目光很认真：“明天开始，每晚到常风总部办公楼来找我。”
穆倚乔屏住了呼吸。
也就是说还可以再见到她？
林语蓁揉乱了她那一脑袋蓝毛：“昨晚的房费你还没给我，一千四一晚，不含早餐，早餐钱八十八。”
“……”
就那两个面包片值八十八？
他妈的，她刚才哪来的感动。怎么不去抢啊！
穆倚乔甩开她的手：“OKOK，打工还债，那么一个月你给我开多少？”
林语蓁把她塞进车子：“你每天陪我一小时，一小时三十。”
啧，一个多月呢，她的自由啊！
司机重新发动了车子，开向了穆倚乔不认识的方向。
“现在又去哪？”
“带你认一下路。”
其实根本不需要人带，沿海边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常风总部了。
几十层高的楼看得穆倚乔有点眼晕。
这人认真的吗。
她跟在林语蓁后面，和她一起走进电梯，看到她的手指点在二十四这个数字上。
电梯外的景色逐渐被挤成一条直线，却没有消失。一只脚卡在中间，电梯门又自动打开了。
脚的主人来势汹汹，双手撑着电梯门，后面有保安追赶。
他在电梯刺耳的尖叫声中怒吼：“林语蓁你什么意思？早会没人我替你开，办公室电话响个不停我替你听，你可好，给你打电话不接，有什么事比公司还重要？！”
一瞬间，林语蓁神色冷漠，穆倚乔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感情。
她说：“不关你的事，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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