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因为什么而成为海军的呢?年轻的时候怀揣着理想,想要获得力量保护弱小的人,来到海军,那么多苦难的磨练,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淘汰才有了现在的实力和地位。
而现在,他忘记了年轻时候的理想?忘了刚加入海军时对自己发的誓言?
不!他没有忘,他只是在成长的岁月中,面对无能为力的事学会了妥协,而现在他还要一直妥协下去吗?
鼯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如果能够遵从一次自己的内心,不负自己的正义,这辈子活的也是有价值的吧。
他缓缓脱下身上披着的象征海军正义的披风,将军装肩膀处的军衔肩章摘下,与整齐叠好的披风放在一起。这一次他只想为自己的正义而战。他不是代表海军,不是什么海军中将,他只是他自己。
也许这次行动过后,他再也无法成为海军,大概还会上军事法庭?鼯鼠苦笑一声,最后一次抚摸了他的披风。
他不再恋恋不舍,拿起刀,没有惊动他的下属,悄然从打开的窗户中跳了出去。
普莱恩王国主教所在的神宫异常奢华,而且戒备森严。
偷偷潜入的鼯鼠并没有被发现。他并非是特务机关的那些专门擅长潜入的特工们,普莱恩之所以能让世界政府忌惮,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然而这一路潜入,他没有被发现不说,连守卫的神官们都没看见几个。
一切都太异常了。
鼯鼠绷紧了神经,攥紧了手中的刀。有种不详的预感在心中越来越大。他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只要让他能把那些姑娘安全的救出来。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主教殿下所居住的主殿,也是供奉□□的地点。
主教殿下自诩为□□在人间的神子,神的代行者,所以神殿也修建的异常豪华奢靡。
一股刺鼻的铁锈味疯狂往他的鼻子里钻,常年作战积累的经验明确的告诉他,这是血腥味儿。而且是非常浓重的血腥味,这样刺鼻的味道绝不是死一两个人能够形成的。
鼯鼠面色漆黑,不管是那些女孩们儿遭遇不测还是这个国家发生了什么变故,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推开虚掩着的大门,走进了神殿之中。
他停住了脚步,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鼯鼠从军多年,曾见过无数次惨烈的景象,无情海贼的屠村,再到屠魔令后一片废墟的小岛和惨死的无辜百姓。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仍旧让他不忍再看。
白袍神官们的尸体叠成小山一样高,每一个临死前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扭曲着脸极为狰狞。
火光中,一个人影慢慢走过来。
那棕色的带着波浪卷的长发,矮小而纤细的身体。
那是阿伊娜!
不,那不是阿伊娜!
虽然相处短暂,可阿伊娜只是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出错,大气也不敢出的普通小姑娘。
可是面前这个人,带着从容而肆意的微笑,浑身的气息都与以前的阿伊娜截然不同。
她从身后拽出一个人,毫不留情的丢在一边,那人头上的黄金神冠掉落下来,被她一脚踩碎。
被她丢到一边的人穿着白色镶嵌金边的神袍,那碎裂的神冠已然揭示了他的身份,这是普莱恩的最高神官,大主教。
普莱恩的大主教自诩为□□与凡人女子所生的神子,是神在人间的代行者。而如今这位普莱恩人人惧怕,国家的实际统治者,却如同破抹布一样,胸口被洞穿了一个大洞,毫无声息的死在那里。
在这个时候,鼯鼠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神子竟然也像普通凡人一样死去,真是可笑。
“你是谁?阿伊娜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
鼯鼠的刀毫不犹豫的对准了眼前这个有着阿伊娜外形的女人。
女人嘲讽的笑了笑:“鼯鼠,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想要镇压动乱?还是……”
她食指划过唇角,妩媚的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极为女人的动作,然而披着阿伊娜这个少女的外表,却显得怪异极了。
“还是说,你良心发现,放心不下她?”
“住口!你把阿伊娜怎么样了?”
拥有阿伊娜外表的女人脸部好像融化了一般,逐渐露出她真正的脸,身体也在雾气中慢慢变化。
她露出了本来面目……
“多·拉·格·娜!”鼯鼠的神情从迷茫到清醒,他看到那成堆的如同小山一样的尸体,又看了看她。
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她离开了海军,也堕落成了杀人恶魔了吗?还有那个无辜的女孩阿伊娜,她把她怎么样了。
质问脱口而出后,鼯鼠有些后悔。
这并不是个适合见面的时间,也不是个适合叙旧的地点。不管心中对她有多么的思念,却也只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语。
“哟,鼯鼠,好久不见了。”
“这些人都是你杀得?”
多拉格娜在他第一句话就是质问时,原本带着妩媚笑容的脸就微微冷了下来:“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多拉格娜,你已经坠入魔道了吗?”
“他们该死!”
“自有法律去审判他们,而不是由你亲手沾满鲜血。”
多拉格娜笑了出来,她笑的如此张扬肆意,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
“鼯鼠,你在说什么天真的话吗?法律审判?普莱恩的法律就是这些人制定的,世界政府的法律只约束普通人。说什么公平正义?海军只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作威作福。你知道他们对那些无辜的姑娘们做了什么?一群披着神职外衣的伪君子!那些女孩们在被送去被牲口糟蹋前,就是这些人的xing奴!随意被他们玩弄践踏。”
她黑色的眼中好似有两团不断燃烧的火焰。
鼯鼠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太过苍白了。事实是,海军的确扮演了袖手旁观的角色。
“那么你呢?鼯鼠?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是想抓捕我?不,显然你并不知道我会假扮成阿伊娜那个姑娘,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呢?”
多拉格娜点点下巴,充满兴味的看向对面紧紧绷着脸的男人:“你身上没有带任何海军的标志……鼯鼠,难不成你想当个孤胆英雄?你想救她们?”
多拉格娜猛然睁大眼,来回打量了几遍鼯鼠,鼯鼠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扭过头。
“多拉格娜,你还记得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
“我记得。”
其实当初她与海军的理念不和,早就有迹象,然而因为卡普中将和那些曾经肩并肩奋斗的伙伴们,她的迷茫并没有显露很多,一直到海军总部宣布对奥哈拉发动屠魔令。
赤犬要对那些老弱妇孺赶尽杀绝,这隐藏的矛盾才爆发了出来。
在那天的前夜,鼯鼠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离去。
“我记得,你说过,不管身在何处,持有正义之心,永远不要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堕入魔道。”
“我还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坠入魔道,我会亲手结果了你。”
鼯鼠直视她的双眼,缓缓举起手中的刀,刀尖对准了她。
革命的过程,怎么会不伴随着流血和牺牲?这些年她想杀的人不想杀的人不得不杀的人,手上沾满的鲜血早洗不干净了。
她是笑着的,可这笑容却一点都不快乐。
他放佛看到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女,总是调皮的摘下他的海军帽,无忧无虑的像个快乐的小鸟。
而现在透过那张成熟的脸,他看到的却是十六岁的少女坐在那里,哭泣的像个孩子。
“你也想杀我?库赞想杀我,波鲁萨利诺也想杀我。萨卡斯基呢?恨不得亲手割下我的人头一雪前耻吧。想杀我,就来吧!不管是谁,谁都别想阻拦我!”
鼯鼠沉默相对,有什么比曾经志同道合的同伴分道扬镳后刀剑相向更让人难过的呢?更何况,虽然从未让她察觉过,但她是他这辈子唯一动过心,唯一爱着的女人。
可他是海军,他是军人,他一生的荣耀就是忠诚。
因为立场相对,而不得不对她刀剑相向,已经让他心如刀割。
鼯鼠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波动。
他的刀不会退缩,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不管他曾如何爱她,现在,他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不远处冒出来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带着惊慌失措扑过来:“不……不许你伤害多拉格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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