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英年早逝

    齐天大圣,可是交际满点的猴儿!

    小萝莉在灵山有好友,哪怕五百……不是,六百多年没回去,照样清楚九九八十一难的内情,知道选定的取经人——不管是不是金蝉子,该是三位徒弟,一匹脚力的配置,人家不缺战斗力,她能用来当砝码的,目前只有情报。

    万幸金蝉子不记得前世。

    小萝莉握拳,为自己奶一口,扬起下巴:“你光有人脉没用,你晓得有多少童子坐骑盼着金蝉子转世到来,好出气吗!”

    “等、等等!”天然子眼皮子跳动,“什么叫盼着我来出气?”

    “你不记得吗?哦,你确实不记得,你要是记得哪里会这么轻松,现在流行好几句口号,我给你念念。”

    小萝莉踏上巨石,气势汹汹。

    “金蝉不死,西行不休!”

    “金蝉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等你送上门来!”

    “我原是十分柔弱的小妖怪!全怪那万恶的金蝉子!他是怎么对我的,投胎转世后,我要原样还回去!”

    小萝莉叹气:“你知晓灵山费多大气力,才让你仅需要过九九八十一难吗。”

    看一眼天然子身边的马,“怪不得你把自己的蝉蜕偷渡下来,原来早有防备。”

    也是,拉足多少仇恨,本人是最心知肚明的。

    悟空战意凛然:“师父放心,我足以保护好你!想要动你,先问过老孙手中金箍棒!”

    “不过,师父,你是如何做到的?我当年大闹天宫被压后,都没有仇敌来落井下石。”

    “为师……为师倘若想得起来就好了。”天然子抬头望天,果然,老话说得好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知为何,他在听到有人要来寻他麻烦时,心里居然毫不意外,更是有种理应如此的感觉_(:з」∠)_

    “所以,金蝉子,我可以告诉你,谁是你老仇人哦!还买一赠一,告诉你他们的弱点,收下我嘛,收下我嘛!”小萝莉眨巴眨巴大眼睛卖萌。

    以她对金蝉子的了解,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事!嗯!她用力点下小脑袋。

    “不要。”

    诶诶诶???

    小萝莉目光呆滞,视线所及,天然子一脸嫌弃。

    如来露出欣慰得笑容,徒弟糟心归糟心,还是很有大局观念的嘛。

    下一秒,天然子说出理由:“小孩子难带,万一被人误会我们是人贩子怎么办,哦,你取经,十万八千里的路遥,居然带拖油瓶——当然,你的实力称不上拖油瓶,只是在外人看来,带小孩子就是拖累。带着拖累上路的,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心中有邪念——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亲。”

    小萝莉呆毛翘起:“你拒绝我是因为我的性别和体型?”

    “唔,这么说也对。取经路上一个个解释过去,太麻烦。”解释算好的,最怕碰上楞头青,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在心中替人定下罪名,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人好事。

    “那没问题!我本体是封条,没有性别!”咻一下,小萝莉变成小正太。

    ……令天然子想起自己惨烈的“初恋”。

    说是初恋不尽然,大概是天然子尚在现代,背着书包当小学生的时候,他可天真可天真指着电视上那新白娘子传奇里的小青跟长辈说:“这位姐姐好漂亮,我长大要娶她!”然后从坏心眼的长辈那里明了小青是条公蛇。长辈引导他去看开头那两集,来证明没有骗他——那会儿他可不清楚有演员这种职业存在,一颗纯情少男心被击个粉碎,从此不再相信爱情。

    看天然子脸色不太对,小正太苦着脸嘀咕一句:“也不行啊……”然后变成一只大鹦鹉,扑扇着翅膀飞到空中,口吐人言:“现在合适没有?”

    悟空言语带笑:“你个小孩儿挺心诚。”

    大鹦鹉落到一旁人高的岩石上,尖喙梳理一下风吹得杂乱的羽毛,斜瞥过去:“当然要心诚呀,是我有事相求。”

    又低头嘟囔:“我一样想靠情分啊,谁让金蝉子不记得过去的事。”

    抬头,委委屈屈:“我和金蝉子关系可好啦!”张开翅膀飞起,在空中飞出特别大的圆圈,“有这——————么好!”

    然后被如来掐着小肚子抓在手里。

    佛祖毫不留情泼下冷水:“关系再好也没用,取经人数是定下的。你乖乖跟我回去抄经书吧。”

    “喳——”

    大鹦鹉一口啄下来,如来的手红都没有红。

    “佛祖,我想带着……带着封条檀越一同西行。”出乎如来意料,居然是最不可能开口的天然子反驳他。

    ——奇怪,他这弟子历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如来可不信金蝉子会因为几句话动容,这劣货多半是叼着草根翘着腿,活像无赖:“我投胎前能令你闻风丧胆,转世后照样让你跪下叫爸爸!”

    再一思索刚才自己说的内容,好嘛,找到原因了,不出所料,应该是那“定下”的说法戳到金蝉子的雷点。

    但是……

    “天然子,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佛祖的意思是,我的徒弟是定好的,不许改?”

    如来严肃点头。

    废话,当然不许改,灵山岗位挑不出几个空的,他好不容易扒拉出空余的尊位给取经师徒四人组做奖赏,再多的,真没有!万万不敢松口,不然以金蝉子的德性,说是会组成一个连的取经团他都信,到时候他身为佛祖,总不好明目张胆厚此薄彼吧?

    唉,果然,失忆有失忆的坏处,天然子要仍旧是金蝉子,哪里需要他头疼解决方法——毕竟潜规则明说不太妥当[抬头望天.jpg]

    “既然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天然子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如来心中警钟大作,“为何凡人还要求神拜佛?”

    “对吧?既是命中注定的事,求与不求,渡与不渡,结果理应无二,然而信徒所求,消灾免难,莫非不算易改命数?若是佛祖菩萨相助正合命数,岂不是我佛亦身在苦海,深陷宿命,那如何称得上跳出红尘?又如何,普度众生?”

    如来:“……”

    如来很想问一句,你记得你职业是和尚吗!

    “缘起缘灭,因果定数,由因注定果,然命由己造,‘因’为变数,所谓,菩萨妖精,总在一念,‘因’在一念间变化,‘果’便不同。凡人求神拜佛,与神佛结缘,非是佛陀陷因果,实是见因果,心不忍,加持福缘。”佛陀抚顶:“我为众生,众生非我,天然子,你可明白?”

    明白,说得粗俗点,“我”帮你不是因为命中注定“我”要帮你,而是“我”的心想要帮你,毕竟“我”已跳出因果,至于你,你是凡人,那肯定是命运引导你来和我结缘,结缘成不成功,那要看我们的缘分和“我”的心。

    很好,很强盗的逻辑。

    天然子完全没有方,比强盗……呸,比诡辩,他从来没有怕过谁!

    “我佛不沾因果,不在众生,更改定数,岂非易事?”

    “你是众生。”佛陀垂眸,眼中似空无,又似映出佛子容色。

    “我是众生,佛祖可愿渡我?”佛子目光虔诚,佛祖如何舍得他深陷红尘苦海,不得解脱。

    ……如果没有说出后半句的话。

    佛子灿然:“九九八十一难,望我佛慈悲,渡我一渡。”

    如来现在唯一想干的,就是想打死这糟心徒弟!

    渡吧?问题是他要的“渡”是想要往取经团里塞人,说得更通透一点,叫拿到人事任免权。不渡吧?前头刚说完普渡众生呢。

    如来在让天然子恢复记忆和继续派他取经之间产生一刹那摇摆,最后还是忍着胃疼松口。

    然后交代他,有事去南海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灵山那么遥远,一来一回得多耽误时间啊。

    如来:胃疼……不,心肝脾胃肾,全身上下,哪里都疼!甩锅,必须甩锅!否则他将成为史上第一位被熊孩子气得英年早逝的佛祖。

    “你一定要记得,少带人上路啊!”如来千叮咛万嘱咐,烦到天然子答应才离开。

    大鹦鹉非常给面子的喊起666:“金蝉子你厉害,如来都被你堵得说不出话!”

    小和尚羞涩一笑:“献丑,献丑。”

    悟空在一旁看戏看得很愉快,香蕉皮丢一地。

    天然子叹气:“空空啊,你忘记你上次随地大小便的惩罚嘛,你还敢乱扔垃圾啊你。”

    “yi~”悟空摸摸满是猴毛的胳膊,身子抖了抖,“师父,不要那么称呼我,怪可怕的。”边说,边从心捏土咒把香蕉皮埋地里去。

    “安心。调侃而已。”天然子踱步到大白马旁,给它顺毛。

    猴王拍拍手:“这马儿真不同凡响,见我竟然不怕。”要知道,他当年在天上养过龙马,懂些法则,凡马见着他皆是腰软蹄矬,如同迎风闻到大虫味儿那样战战兢兢。

    天然子翻马上的包裹,找出玉米粒喂马,听罢,甚是得意:“我家崽崽当然不是凡马,谁都追不上它!”

    悟空心有余悸:“确实如此。”他想起来了,三年前他这便宜师父同样路过两界山,一骑绝尘,他嘴张开,声音没喊出来,光吃一嘴的灰,找土地去拦人,没会儿被告知,追不上,人已经离开两界山。

    跑得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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