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菩萨，您再说一遍？说的清楚点，明白点……”天然子顿住，艰难得在后面补上“行吗”二字。
不是他不懂礼貌，任谁经历千辛万苦过来，忽然之间当头一棒“对不起哦，经书我现在恐怕不可以给你呢亲”，想必是和他差不多的态度_(:з」∠)_
难道是……真的像上辈子西游记阴谋论里所说的，佛教穷得揭不开锅，需要收人事来度日？
天然子看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怜惜。
可怜见的哦，灵山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嗷嗷待哺，逼得佛祖出来卖脸皮。
更加坚定天然子不留下来的想法。
东土唐王的御弟，等他回寺里之后，饿着谁都不能饿着他，留在灵山说不准他哪天得去卖身，美名其曰“渡人”——此处该艾特观音菩萨，红粉骷髅的典故，他上辈子没学佛照样听说过→_→是他印象里唯一的用交|媾来渡人的菩萨，按照凡俗的眼光来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算个屁！这才是真的狼炎，该为佛法献身的时候毫不犹豫！
天然子：做不到，做不到。
……等等。
天然子脸色变得诡异起来。
十几年来的念经打坐，满脑子被经书塞满，西游记那种不是特别重要的内容，早被他扔到脑海里某处疙瘩角落发灰发霉，不过，具体内容他是记不清楚，从记忆里翻出来一些小片段倒没问题，其中包括盛行的西游阴谋论。
比如说，佛门找取经僧要人事来换经书是穷的，五百年前造天庭的反——当然，没成功——花光积蓄。
比如说，金蝉子十世轮回，有九世被灵山的人分吃。
如果前面的是真的，那么后面的……该不会也是真的吧？！
细思恐极。
心疼金蝉子。
难怪他被捉来顶缸，说不定原来的金蝉子因为被吃太多次，吓到第十世不见人，躲起来，才有他被封为御弟去西天取经一回事。
嗯，肯定是这样！
如来教导金蝉子几百年，夸张得说金蝉子眉毛一动如来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说粗俗点，金蝉子臀部一抬，如来立刻知道他要“哔——”。
带着佛陀慈悲的笑容，拈指一笑：“不论你现在有何想法，马上扔掉它。那肯定是错的。”
天然子抬头飞快瞟一眼如来，内心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欲、欲盖弥彰？
“咳，圣僧，我与你说一遍为何要你重走一遍取经之路。”观音微微一笑，真话是不可能说真话的，这辈子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说真话，靠瞎编来说服对方混混日子罢了，“我佛欲佛法东渡，渡众生苦厄，然而道不可轻传，西行之路太简单，展现不出佛经难求，是以我佛想请圣僧重走取经路，过九九八十一难，把三藏真经带回东土。”
天然子恍然大悟，一拍手掌：“虚假广告呀！”
如来：“……”
观音：“……”
好像并没有说错。
两位大佬对上眼神。
如来：观音啊，要是真的用这理由，我们灵山的名声……
观音：佛祖觉得……我们灵山有名声吗？
如来：→_→
观音：←_←
想想智障本障，拿渡化道教祖师爷成佛当理由跑路就算了，居然真跑去元始天尊道场，不怕被打死的燃灯。
想想活生生使自己从麻杆涨成球，脑子抽风将船底拆卸下来的接引。
想想恶趣味到在与凡人男子交合到一半时，故意让自己从美女变成骷髅，来教化凡人戒色|欲的观音。
想想……
想啥想！
有哪里好想啊！
灵山有鬼子名声噢！
一群沙雕。
如来破罐破摔：“再走完一遭西天取经，送你佛位干不干！”
“干！”
“但是我有问题请教！”
“说！”
“听说佛祖您有位二徒弟，名为金蝉子，他的转世现今在大唐，干啥子不差使他取经呢？正好有理由归位。”
——毕竟金蝉子是被罚下去的。
如来考虑一下，觉得没有不好说的地方，他相信孟婆汤的威力，哪怕是他自己灌一碗下去，恐怕也只有变成乔灵儿——后世一部电视剧里的角色，身份上是如来的转世——的份。
“哦，你就是金蝉子。”
“五百年前你个路痴走岔道，跑别的世界去，我们足足等有几十年没有等到你转世的消息，观音搬上小马扎守在三千世界的连接口，拿汤勺整整捞五百年方捞到你回来，亲自动手把你缩水成小婴儿，扔金山寺外的河里。”
如来轻咳一声，不怪他们几十年没发现不对劲，金蝉子那么大的人，难道需要他们护送着去地府轮回吗——需要也不送，忙着开欢庆会呢！后来是听说金蝉子要经过地府六道轮回转世，外出躲了几十年的地藏王菩萨回到地府后发现生死簿上没有金蝉子转世的名字，这才赶到灵山，询问他们金蝉子人呢。
天然子发出一句省略号。
天然子：惊喜（吓）来得太快，我我我我有点不太能接受，容我缓一下。
可是我其实并不想要所谓的惊喜啊摔！
天然子脑子里一瞬间飘过诸如油炸知了，香辣知了，盐渍知了……去壳、去头、去腹等残忍血腥画面，腿一软，牙一咬，手往大腿一掐，精神一振，上前一步伸手，大喝：“刀来！”
“……啥？”
天然子大义凛然：“要吃我的肉不用费心营设九九八十一难，我现场下刀！只是，我想申请援助，麻烦掐一下我的痛觉，谢谢。”
现场登时一静。
诸佛菩萨惊呆了。
完啦完啦，金蝉子傻啦！投胎一次，性子没变，到先弄坏脑子弄，咋整？
——要不，再回炉重造一次？
——别，万一脑子没回来，将最后可以看的，忽悠信徒的脸给整没有，上哪哭去！
如来嘴角抽搐，手掌无力抵着额头，挥一挥另一只手，有气无力：“观音尊者，你来解释。”
观音尊者……观音尊者心好累，金蝉子没恢复记忆，比他尚是金蝉子时要更……天马行空啊，完全猜不到他内心想法。
“……你误会了。”观音艰难得开口，又忍不住提高音量：“从头到尾没有想吃你肉的设定！”
观音没忍住，多加一句：“谁要吃你的肉啊，跟羊肉似的膻，还没有羊肉好吃。”
“雾草，你真吃过啊！”
“吃吃吃，你只晓得吃！”观音手中掐诀，虚空中飘出一把大汤勺，散发着一股莽莽洪荒气息，观音手一握勺柄，天然子汤圆似的被汤勺捞起来。
罗汉们交头接耳……啊呸，交流情报。
“当年观音菩萨没出家的时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翻山入海，游遍九天十地，吃遍洪荒妖兽，最后总结出一本大型食谱，叫……啊，对，叫《山海经》，听说菩萨证菩萨果后，随身携带的汤勺练成法器，应该是它吧！”
“怪不得我感受到杀气！”
“你整天里想些什么呢，一喝汤的勺子哪来的杀气，又不是菩萨的剔骨刀。”
“啊啊，剔骨刀！我听过！先不说它，我先拐走话题。据说，菩萨入佛门茹素后，九天十地传出一阵阵哭嚎，万妖集体上门，赠予佛祖的礼物几乎堆满灵山，口称‘我佛慈悲’。”
“我也听说过！当年观音尊者吃遍四海八荒，最后立在佛门前，熬满一瓮牛肉汤，吃干净后把杀牛的剔骨刀往汤瓮中一扔，说出一句日后传遍天下的名言……”
“愿闻其详。”
“‘肉这种东西，臣妾已吃倦了’。随即，证菩萨果位，那盛汤的瓮，变成他手中装有五湖四海之水的玉净瓶，而那剔骨刀，便成为他瓶中的杨柳枝。”
“菩萨不愧是菩萨！”
整个人瘫在汤勺里的天然子，听到他们的谈话，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佛门……感觉迟早药丸啊。
“金蝉子……”
“啊？”天然子抬起头，他到灵山有一段时间，倒是第一次听见观音如此喊他。
观音咬牙切齿，“‘夫食肉者，断大慈悲佛性种子，一切众生见而舍去。是故一切菩萨，不得食一切众生肉。食肉得无量罪，若故食者，犯轻垢罪。’所以，吃你是犯戒！没事少看阴谋论！”
假如传出去，还以为他们将金蝉子怎么了呢！
……虽然，很大可能是听者拍手称快→_→
天然子眨巴眨巴眼睛，双手托在下巴处做开花状卖萌：“可是，菩萨，你说的经文我没听过呀。”
如来咳嗽一声：“观音，《梵网经》是佛教大乘戒律经典。”
东土大唐正是没有大乘佛法，才大老远去选人过来取经的。
观音一噎。
对哦，小乘佛教，允许吃“三净肉”_(:з」∠)_
不知晓三净肉的含义没关系，反正懂是肉就行。
观音：被气晕头了。赶紧的，在金蝉子没反应过来之前他送走，不然等他回过味来，得被他打击上好几百年。
观音猛然醒悟，神色一肃，手腕一抖，穿过层层空间，将金蝉子扔到十万八千里外的一座山山脚下。
“走你！”
天然子：这两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在被扔走之前，天然子挣扎着喊上一句：“等等，我的马！”
下一秒，一匹大白马落到他身边，精准到只差几厘米便可以表演飞马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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