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
他打开玄关的灯,很清冷的月色,打在少年的下颔,锁骨,连同这个房子都散发着禁欲的气息。
室内空间很大,空荡荡的,极简的现代化装修,整洁而干净,只能看出一个人居住的痕迹。
从拖鞋到水杯,都只有一件。
宋遇放下装着三只小猫的盒子,回头对惴惴不安的小姑娘说: “江同学,进来吧。”
她点点头,犹豫着该怎么踏上一层不染的木地板。
“不用脱鞋。”宋遇淡淡回望一眼,唇角不经意翘起: “都是同学,何必见外?”
江照无话可说,乖乖巧巧地抱着书包在沙发坐下,宋遇迈着长腿走向开放式厨房,很快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了。
“先垫垫肚子。”他看了一眼腕表,说: “我要通个视频,你饿了的话冰箱里东西随便吃。”
江照捧着微热的牛奶,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宋遇转身进了房间,江照看着客厅的挂钟,正好是七点整。
他和什么人通视频呢?
一杯牛奶很快下肚,江照起身去洗玻璃杯,想到三只小猫没有吃饭,她打开冰箱看了看。
出乎意料!
各类速冻食品分门别类,还有新鲜蔬果,饮料和零食反而不多。
且进口的居多。
江照勉强认识,母亲二嫁的丈夫叶叔叔偶尔因为生意出国,会给她和“哥哥”叶修竹带零食回来。
也许宋遇的家人也常常出国,所以他才一个人住吧。
她想了想,洗干净手,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一把挂面,又给三只小奶猫倒了牛奶,烧开了水。
简简单单一碗阳春面,几颗烫得发翠的小青菜,洒一点香油,原滋原味。
宋遇结束半小时视频通话后,一推开门就闻到了这样久违的香气,烟火气,家的味道。
他那头桀骜不驯的白毛难得软了下来,江照发现,这人连衬衣扣都扣到了最上面那个,她想,和他视频的那个人,一定很重要吧。
“抱歉。”
宋遇挠了挠后颈,对江照说: “你先吃完面条,我送你回家。”
江照摇摇头,指了指面,又指了指他,干净的眼底意味分明:
给你做的。
少年愣了半秒,忍住了想掐掐眼前人脸颊的冲动。
他低头一笑,说:
“年级第一,你赢了。”
时间悄悄流逝。
清冷的灯光也似随着蒸腾的热气温暖起来。
江照安安静静守着吃面的人,期间,宋遇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
似乎怕她久等,他很快就吃完了,依旧优雅,连拿起车钥匙和椅背上外套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江照跟在他身后,出电梯门的时候,宋遇手上的外套扔到了她头上,从门洞刮进来的夜风严严实实被挡在外面。
“穿上。”他淡淡开口。
江照红着脸把自己套进去,似乎还能闻到少年身上独有的清冽橘子花香,她低下头,盯着脚尖。
宋遇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对江照扬了扬下巴,“上车吧,年级第一。”
啊?无证驾驶呀。
江照在原地愣了会,这位屈居第二的年级大佬,才17岁吧。
宋遇似笑非笑望着她。
夜色下愈发唇红齿白的一张脸,漂亮得让人觉得天真无邪。
江照忽然觉得,这车能坐。
老天爷肯定舍不得让这么好看的人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坐上车,宋遇已悄然弯腰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替她系了安全带,他斜斜翘起唇角,说:
“别怕,老子有保险。”
江照忍不住笑了,车已经起步,驾驶座上少年的侧脸除去精致,还带着一抹格外的认真与沉稳。
他纤长的睫毛仿佛融于夜色中,如他这个人一般,捉摸不透。
......
他们先去了学校。
一高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限量版豪车。
车门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孩。
男人气质冷硬,眉目如刀锋清冽,薄唇,挺鼻,身量极高,周身散发着军人特有的气场。
女孩素素净净一张脸,水绿色的旗袍衬得她秀丽温婉,洗去大浓妆后,夜里的叶蘅五官更加典雅,透着一丝冷淡美。她朝车里的江照挥了挥手,说: “乖宝宝,我来送你回家。”
不必了,副驾驶上的小姑娘忙摇了摇头,叶蘅见状,瞥了宋遇一眼,“没办法啊,年级大佬一个电话打来,我不得乖乖候命?”
“昂,谢啦。”
宋遇轻抬下巴,等叶蘅上车后,朝那看过来的西装男人眨了眨眼,说: “闻大公子,难得见你有空啊。”
“你这小子。”闻家大少爷闻轻舟挑眉,冷讽道:“阿遇,也难得见你有空啊。”他说完,意味深长地望向江照,目光却狠狠怔了怔。
这小姑娘......不是叶修竹的妹妹吗?那天在暮色酒吧里,闻轻舟记得,好友跟他临时告别后,从二楼包间下去找的可不就是这姑娘嘛。
酒吧里如江照那样的存在太少,闻轻舟自然对她印象深刻。
他也曾开过玩笑,宋遇那样的,指不定最后就栽在这种类型的女孩手里。
*
路灯渐渐后撤,叶蘅收回望向后视镜的目光。
闻轻舟已经开车离开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宋遇问。
叶蘅冷笑一声:“他是暮色酒吧的幕后老板,我是酒吧里跳舞的小姐,你说怎么认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缓缓流淌的声线顿了顿: “叶蘅,我比你了解他。”
“是,宋公子您和闻公子是表兄弟嘛。”叶蘅眼底的讥诮一闪而过,“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爷。”
宋遇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江照在一旁静静听着,大概明白了那天酒吧里余涯说的 :
遇哥和老板是朋友。不止是朋友,宋遇和老板闻轻舟还是表兄弟。
想一想,叶蘅在闻轻舟的暮色酒吧里跳舞,他们认识也并不奇怪。只是......她望着叶蘅有些黯然的侧脸,终究和宋遇一样,再什么也没说。
江照回到家已是九点,多亏叶蘅的陪伴,母亲叶晚没有过多质问,也相信了叶蘅的说辞。
百用不烂的“一起复习”梗。
她背着书包走上复式公寓的二层,真的打算复习时,隔壁房间的门里伸出来一只略泛苍白的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没有一点点防备,江照就被拉到了“哥哥”叶修竹的房间里。
此刻他把她抵在门板上,茶色而带着一丝忧郁的眼眸掩在金丝眼镜后,看不清情绪。
房间很静,没有开灯,江照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这简直比鬼片还刺激。
“阿照...”独属于叶修竹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照很没骨气地抖了抖。
“呵。”叶修竹轻笑着松开了她的肩膀,打开灯说: “小骗子还会害怕呢。”
江照抱紧书包,想跑。
哪怕这是第一次到这位哥哥的房间,她也没有一点好奇心。
她怕叶修竹,从第一天跟母亲到这个家来。她也很好地守着自己的本分,从不主动去招惹。
但如果——
“阿照,送你回来的那个,我记得没错的话......是暮色里的舞女吧,和舞女一起复习,你的谎话,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叶修竹弯腰贴近她耳边,语气带着嘲讽。
身量纤细的少女握紧了手心。
她突然抬起头,双手狠狠一推,在叶修竹错愕的目光中,利落地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砰”的关门声。
房间里被推开的男人反倒笑了,那张清秀苍白的脸像极了稍显病弱的贵公子。
他望着江照离去后的门板,内双的眼尾微微眯起:
“终于,露出小爪子了吗?”
这个妹妹,有意思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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