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吃惊问，“谁这么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清清目光落到床上。
香儿登时瞪大了眼，半响恍然大悟，“姑爷自从失忆后确实变的不一样了，要是以前，肯定恨不得每天跟小姐腻在一起，还给小姐写了许多诗呢。”
朱笙与小姐确定关系之后都是她伺候的，她自然晓得。
那个书呆子明明喜欢小姐，但是面皮子薄，加上有点不自信，总是期期艾艾，很好欺负的样子，谁能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背地里居然瞒着小姐做了这么多的事。
他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徐氏骗他说日子苦，他便想尽法子弄钱给徐氏，有人传小姐私底下见男人，他也信，气冲冲上门问罪，险些坏了小姐的应酬。
太死板，觉得小姐见了别的男人就是不贞。
小姐平时喝酒他也不让，管的可宽了，香儿那时候有些讨厌他，觉得他理解不了小姐，不适合小姐，没想到一眨眼想让他管着小姐，他都不肯。
昨儿在家养病，问都不问小姐一声，闻到小姐身上的酒味，也没说什么。
虽然小姐洗过澡才进的屋，又熏了香，但是真的在意的话，应该会留神的。
就是突然从在意，变成了不在意，失了个忆，感情都失没了。
枉费小姐辛辛苦苦把他救上来，他跳河时是从船上跳的，三层楼那么高，家丁都不敢救，这要是下去保不齐就没命上来了，还是小姐胆识过人，亲自跳下来将人救了上来。
虽然救了上来，不过喝了很多水，小姐抛却女子廉耻，嘴对嘴给他传气，他一醒来便将小姐推了出去，眼睛里全是陌生和冷漠，气的小姐当场便披了披风离开。
本不想管他，后来还是叫来朱家的人，结果当天朱家的人就过来说人失忆了。
还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朱笙的意见不重要，他们同意就好，他们说了，亲事继续办，人赶紧接走，绝对不会退亲的，钱也不可能还给她们。
小姐左右衡量了一下，派她过去探探情况，香儿不情不愿去了，结果发现是真的，不仅失忆了，性子都变了。
原来总觉得唯唯诺诺，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像是突然对得起这张脸了一般。
教他玩游戏，开始还是他输，输了没两次变成了偶有输赢，再然后就没赢过，还被嘲笑，这难道不是看两遍就会的东西吗？
这也就罢了，嫌她做的饭不好吃，亲自指导她烤面包，鸡蛋打成爱心，牛排怎么煎，花哪个好养，哪个不好养，院子怎么收拾好看，仿佛失了个忆，就变厉害了一样。
经常一个人趴在地上，试图撑起身子，来来回回折腾，也经常一个人在廊下走来走去，一会儿举个手，一会儿抬一下腿，问他做什么？他说身体太弱了，练练体操。
会画一种奇怪，但是特别真实的画，会写一种奇怪的字，算数特别厉害，她买菜花了多少钱，自己都算不清，但是在他面前说了一遍，他顺嘴便道了出来，宛如人形算盘。
还知道很多神奇的东西，常给她讲故事，她把这些与小姐说了，小姐才同意如期举行亲事的，因为外界的谣言压力。
明明是因为偷了小姐的钱和首饰跑的，小姐带人去追，从船底下一路搜到甲板上，那厮许是怕被小姐逮住想死死不成，想活也活不成，才一时冲动跳河的。
但是外界却说是小姐逼着跳河的，弄得小姐很是头疼。
失忆前的朱笙也过于不争气，就像一个烂到底的菜根一样，叫小姐都开始烦他起来。
小姐曾说过，只要他的脸好好的，有些东西能忍就忍，可人是有底线的，朱笙做的那些事，一件比一件过分，小姐都忍无可忍，险些放弃他。
犹豫许久才决定给他一次机会，结果失了忆的朱笙居然不愿意起来。
这事真是一波平了一波又起，好不容易搞定，成亲那天小姐来接他，他居然没认出来，小姐表面不说，心里肯定特别生气。
香儿也为小姐不值，可有时候又会觉得姑爷挺不错的，俩人站一起郎才女貌，不能更般配。
只希望姑爷永远不要记起以前才好，现在的姑爷很好，没有任何恶习，不想着赌，也不想着他的绣菊姑娘，更不会时常充大请一群狐朋狗友吃饭。
说是自己以后不能参加科考，所以要多结交一些人，等他们高中状元也能沾沾光。
香儿算着一笔一笔的银子，自己都为小姐心疼，他一个过惯苦日子的人居然那么舍得，花的还不是小姐的钱，送的礼也是小姐的，他已经有点飘了，还没成为姑爷呢，就开始趾高气昂，摆起了架子，其实大家都在背地里笑话他。
装了个睡，听到许多事的杜笙心情有些复杂，正在犹豫要不要‘醒来’，头顶突然传来笑声。
“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杜笙有些尴尬，动了动身子，假装刚醒来，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睛。
许是拿到了他的卖身契，亦或是旁的，江清清心情很好，掀开被子过来拉他，“到饭点了。”
来时是清晨，在外头酒楼吃的饭，到了朱家自然不用吃，杜笙直接去睡，一觉睡到中午。
瞧了一眼俩人握在一起的手，杜笙出奇没有拒绝，主要是心虚。
朱笙做了那么多愧对江清清的事，江清清没弄死他，真是太好了。
也许单纯只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心理，想看看朱笙怎么把自己作死，也有可能真的是舍不得这张脸。
总是被人夸脸怎么样怎么样，杜笙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大盛王朝的人普遍偏矮，超过一米八的少的可怜，水也不养人，基因也不怎么地，甚少出现像朱笙这样的美男子。
朱笙是读书人，找的活计都是教书先生，管账先生之类的活，没干过重活，细皮嫩肉，再加上是读书的料，徐氏指着他出人头地，从小没怎么压迫过他，好东西也都给他补着。
毕竟朱笙从小乖巧懂事，长得又粉琢玉雕，靠着这张脸，邻里邻居没少接济他，让这厮长到一米八三八四的个头。
在一个都是个矮的国家里头宛如鹤立鸡群，被不少小姑娘喜欢，不过他生在乡下，甚少进城，加上爱赌，家里一穷二白，穿得不怎么样。
纵然脸好看，因为那些打了布丁的衣裳，再加上性格与徐氏一般懦弱胆小，总是低着头，没什么气质，进了城也没多少人注意，反而会被人讽刺，哦，当年的神童现如今这般落魄呀。
是后来被江老爷接济，助他读书，在江家当教书先生，吃好了，穿好了，见过大世面之后才慢慢好起来的，江清清也在刻意培养他这方面，能感觉的出来，朱笙很感激江清清。
说对这样的仙女没兴趣那是不可能的，能入赘江家，与江清清成为夫妻，对他来说是高攀中的高攀，他自然乐意无比。
但是他很焦虑，他接近江清清目的不纯，是为了让江清清帮他还赌债，也想过戒了赌，与江清清好好过日子，可有时候瘾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赌瘾上来后真的什么都管不了，一心只想赌。
他每次赌输都会后悔，发誓要戒掉好好过日子，可一旦听说谁谁谁赌瘾了，百两银子翻身万两，便激动的不要不要，又去赌，结果又输。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法面对江清清，又已经没有回头路，便索性偷了钱和首饰逃跑，快成功的时候被江清清追，怕死所以跳了河？
跳河是百分百死，回去是一半死的几率，毕竟金银之物江清清不在乎，她太有钱了，有钱到朱笙偷的那些只是九牛一毛，自然不会杀他，说不定根本不当回事。
朱笙又是个十分怕死的人，为什么不选回去，反而选跳河？
杜笙越发觉得朱笙的死有蹊跷，仿佛没那么简单。
他原本以为朱笙对江清清只是有点好感，可方才香儿说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不少画面，发现不止，朱笙十分喜欢江清清，甚至想为她放弃赌，放弃科考，入赘江家，他都是同意的，而且求之不得。
那么问题来了，亲定好了，日子也选好了，帖子都发了出去，全京城都知道他俩要成亲，江清清也似乎对他干的那些蠢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这时候朱笙跳河了？
除非他干了什么更大的蠢事，担心被发现打死，于是一狠心跳了河。
因为人本能会逃避自己做错的事，所以每次杜笙看到的记忆都是好的一方面，甚少有作恶的那一面。
朱笙内心不想承认这些是他干的，所以杜笙要想知道他还干了什么蠢事，必须要得到别人的提醒，没人提醒，他自己是回忆不起来的。
这也成为他寻找真相的障碍，因为他不知道应该从哪方面入手。
江清清也是个闷葫芦，不会主动告诉他，甚至想把过去掩盖，看来要多套套香儿的话。
香儿跟随江清清许久，是江清清的贴身丫鬟，江清清有什么事，她肯定知道。
朱家很小，杜笙很快被拉到饭桌，许是为了招待江清清，徐氏难得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只不过饭桌上的气氛不好，杜笙想起香儿的话，被徐氏卖了好几次等等，登时有些膈应，没吃多少便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江清清同样放下筷子，“夫君，你身体不好，断不得药，出来也有一段时间，要回去喝药了。”
这是给他找到借口，说实话，江清清某些方面还是挺不错的，很会照顾人。
不顾朱家的挽留，俩人执意回了江府，江府太大，杜笙走到新房门口，颇费了一番功夫，刚要进屋，江清清突然一脚将他的拐杖踢了出去，杜笙没有防备，险些摔倒在地，被江清清接住才勉强站好。
“你干什么？”杜笙脸色不好。
江清清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想不想知道明天传什么谣言？”
？？？
杜笙身子一轻，人已经被她抱了起来，踹开门，朝屋里床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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