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接过白水,藏起好奇的小尾巴伶俐懂事地道了一声谢,捧着杯子刚抿了口,听见宋全的话,过喉的水滑下去直接被呛到。
“咳咳——”
孙禾坐在她的旁边,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照顾小朋友一样拍着她的背帮她顺了顺。
“宋全哥,她胆子小,不经吓。你收着点。”
阮音拍着胸口,凶巴巴瞪了他一眼。
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态度看起来可不太好。
宋全看着两人的小互动,依旧笑眯眯反问:“不是?”
“不是。”
“不是!”
一男一女异口同声,凸显出怪异的默契。
“普通朋友。”孙禾似笑非笑地解释。
普通朋友?宋全倒是不知道孙禾现在对普通女性朋友都这么眷注了。
“哈哈,那是我误会啦。小姑娘可别介意啊。”宋全恍然大悟状打圆场,体贴地递给阮音一包湿纸巾,随后偏过头遮着半张脸,小声对孙禾说:“看来还得下功夫啊,现在的小女生可都不好追啊。”
宋全是任子山的小舅舅,这家酒吧的东家,虽然大他们不少,可平时聊天也没特别忌讳的,久而久之就处成了朋友。
孙禾装得语重心长,玩笑说:“胡思乱想有害身心健康,三十多岁的人了,多注意点吧。”
“哈哈哈,行。”宋全大笑,还是说不过他,唯独留下一句经验之谈,“听过一句古话没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孙禾不屑一顾,“嘁。”
阮音不知道宋全跟孙禾说了些什么,光听到最后宋全和孙禾之后调侃的话,没太往心里去,自顾自喝着白水静静待在一旁。
“全哥,好饿啊……”陆鸣上半身摊在吧台上,歪着头虚弱喊着宋全。
宋全站在吧台内,哭笑不得,“来得挺是时候,知道我这会儿没生意,人精。想吃什么?”
陆鸣眼珠子闪过一道光,嗖的一下从桌上坐起来,立马神清气爽不带半点拖沓,“你做啥都吃!”
“都要?”宋全问剩下的三个人。
李成东点头,“谢谢全哥。”
阮音眨巴眨巴眼,跟着点头,“麻烦您了。”
陆鸣几个以前读书的时候没少来他这儿蹭吃蹭喝聚头打闹,日子久了他都已经习惯了,真是又当兄弟又当家长。
“行,那你们坐会儿,我去厨房随便给你们弄点。”说完,从吧台下的柜子里取出三个玻璃杯和一瓶酒,“先老实待着,别乱动我其他酒啊。”
照例给陆鸣和李成东倒满后,悬到孙禾身前。
孙禾右手手掌盖上玻璃杯口,摇头,“我不用。”
宋全意味深长瞥了眼隔壁正仰头喝水的阮音,含着浅笑收起酒瓶,用白布擦了擦手,之后就往吧台后的半截木门走去。
“谢谢全哥嘞!”陆鸣一声吆喝,握起酒杯喝了一口。
阮音瞧见旁边的陆鸣和李成东喝得起劲,十分符合校霸乱党分子的人设,于是扭头看向孙禾,略微意外。
“你不喝酒?”
他其实会喝的,只是今天忽然不想喝了,觉得味儿冲。
孙禾手指把玩着手头上的空杯,眼波流转避实就虚地说:“喝酒伤身。”
“是伤肾吧?”阮音干脆戳破,未免局面尴尬当即踩着自己的话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开始了夜场蹦迪泡枸杞的养生之路。”
一句不知道算不算的奉承送上,以免惹炸毛孙禾。
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主场。
她,能屈能伸。
“阮音。”孙禾轻唤了声她,上半身倏地挨到她的面前,把阮音唬得微微一抖。
“什么事?!”
“你对我肾的健康状况这么上心。”他垂下眼睑,慵懒又轻佻地盯着她校服衣领上的一片白皙,缓缓凑到她的耳根,暧昧地低声问:“有没有兴趣真枪实弹验证一下?”
尾音虚飘,他的脸就凑在她脸颊旁几公分,哈出的热气一团打在她的侧鼻翼,温湿又暗昧。
太近了,近到阮音本能屏住呼吸,心脏不受控砰砰砰瞎跳,浑圆的瞳孔中尽是诧异。
等缓不过气回过神,才想起一把将他推开。
“没兴趣。”阮音余悸未消,避开他的视线朝他随意垂在一侧的手看去,嘀咕:“多大的人了,该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孙禾被她坦诚又故作镇定的反应弄笑,退了回去。
抬起手掌认真又投入地盯着它们,前后翻转,再张合活动两下。
最后又看向阮音,得出别有深意的结论,“它们不熟,用不习惯。”
阮音:“……”
操,它们不熟个屁!
它们不熟谁熟!
能不能不一说不过她,就耍流氓。
能不能!?
你自己多用用不就惯了嘛!
当然,阮音这些咆哮都没有表达出来。
这是他的地盘。
她说了,她能屈能伸。
阮音长吸一口气,压下肝火。
沉默几秒,说话有点不自然,“你够了……”
孙禾的眼尾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沦陷,回眸一瞬又消失不见。
“德性。”
……
宋全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端了四份刚出锅的蛋包饭,热气腾腾泛着香味。
阮音本来以为他们几个来酒吧打发晚餐,多半是准备嗑瓜子剥花生兑着酒水下肚,没想到竟然吃得这么日常。
盘子碰桌时,阮音发自内心很感谢地对着宋全笑了笑。
“谢谢……宋全哥。”她跟着孙禾的叫法轻轻喊了一声,有点陌生有点拘谨。
“不用谢,吃就行了。来了这里不用有被约束的感觉,放松点。你看他们几个,哪一个跟我客气了。”宋全的语气让人很轻松自在,边说边给阮音喝空了的玻璃杯里又体贴倒上水。
阮音用勺子戳开半熟的蛋包,金黄的蛋液破皮而出,瘫在颗颗米粒上,滑至盘底。
她稍微绊了几下,舀起一勺送进口里,香软的感受席卷着味蕾。
蛋包饭看着普通,味道却意外很特别。
浓浓的蛋香中带着点点梅子的酸甜,吃起来开胃又爽口。
自从来市区读书,大部分的正餐她都是在外面草草解决的,说实话,都没有现在的蛋包饭好吃。
阮音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盘里的饭,她的吃相其实很好,就是因为太好了吃得又香,让光是站在一旁本来饱腹的宋全都萌生出一股没来由的饥饿感。
宋全见露盘底了,欣悦地问阮音:“要再来点吗?”
“方便吗?”阮音有点不好意思了,第一次来做客,吃得好像太欢脱了。
“当然方便。”宋全笑嘻嘻托回盘子,“看你吃得这么开心,我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
他们吃完饭收了盘子,差不多是晚上八点半。
酒吧里陆陆续续开始来客人了,宋全将场内的白灯关闭,换上绮丽的彩灯。
什么是五彩斑斓的黑,这就是。
室内一暗再一亮,加上催人扭动的音乐,氛围天差地别。
昏暗的舞厅内,稍微隔得远一点就看不真切人脸,偶尔扫射过来一道光线,闪得晃眼。
夜场开始后,陆鸣跟李成东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留下阮音跟孙禾两人,时不时跟休息的宋全聊天。
大概十分钟左右,孙禾也一声不吭离开了位子,剩下阮音一个人捧着杯白开水安静待在吧台。
宋全被场子里一个穿着制服的姑娘喊住,临走前还吩咐了阮音两句。
“我有事先过去一趟。阿禾估计是去卫生间了,你坐着稍微等一下他就会回来。”
“好。”
阮音一个人坐着,少了最初进门时的好奇和迷茫,现在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很放松的状态中,时不时朝舞池中央看去就能欣赏一个个妖娆而动感的舞姿。
倒也一点没觉得无聊。
怪不得那么多压力大的社会人要选择在午夜时分来酒吧买醉蹦迪,真的很有宣泄的快感。
舞池中带着耳钉的男人从进门后就一直观察着吧台前坐着的那个女人,她一身整齐的制服,在迷醉的氛围中显得明媚又出挑。
好不容易等到她身边的男人都走光,逮着机会当即接过一杯别人递过来的酒,毫不犹豫从舞池脱身。
阮音等了孙禾半天没见他回来,倒是等来了一个流里流气的陌生人。
“嗨~美女,一个人?”耳钉男说着趁势坐上原本属于孙禾的位子。
“不是。”阮音浅浅摇头。
“我看你朋友都有事走了,来酒吧一个人坐在这儿多无聊啊,要不要跟我们去跳两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不了,他们马上就会回来。”
耳钉男不依不饶劝了两句,阮音还是没松口,心一横,索性上手。
阮音一躲,视线内出现一人。
孙禾从耳钉男的身后走到前面,握着阮音的手腕将她从吧椅上带下来,对举着杯鸡尾酒的男人冷漠说道:“不好意思,她未成年,现在该回家了。”
毫不理会耳钉男的挽留碎语。
阮音乖顺地被孙禾领出CO2,夏天的晚风迎面吹过,沁人心脾。
她脱开被孙禾圈住的手,耸了耸肩望了望灯火通明的繁盛街,自然而然地说:“回去了?”
“回去吧,不早了乖宝宝该休息了。”
孙禾先一步迈腿,阮音小跑两步跟上。
“不等他们吗?”
“他们得过午夜。”
“你呢。”
“我妈会催。”
“……”
阮音:这理由,咋感觉如此熟悉呢?
……
第二天一早阮音照常从家里出发去上课,依然有无数人踩着早自修铃声点进教室。
班里的椅子上渐渐坐满了人,读书的读书,聊天的聊天,时间在吵吵嚷嚷中溜走。
阮音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英语书,默默背着单词。
二十五分钟过后,下课铃声响起。
小组长照例来收每组人的作业本,阮音将自己和程宁的作业本整理好递出去。
放着钢琴曲的广播骤停,唔唔两声杂音后,传来广播员机械的声音。
“请高一一班的孙禾、陆鸣、李成东、陈裕知。以及高一三班的阮音同学现在立刻到学校教务处一趟。请高一一班的孙禾、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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