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个目标

    四岁到十二岁,叶臻从一个矮墩墩的白团子长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他沉默寡言,坚毅踏实,和语言相比,更擅长用行动去表现自己。

    虽然仍旧有些迷茫,但他却还是咬牙往前走,与之相反的,是美裕子。她一直被困在原地,没人能够拯救她,丈夫对她已经毫无感情,儿子更是她心中最尖锐的一根刺,无人敢碰,于是每天就浑浑噩噩地度过。

    唯一能让她稍微清醒的事,就是叶臻每季度去医院的例行检查。在那天,她会打扮得整整齐齐,亲自带着叶臻前往医院,但那么多次的带给她的都是:

    “对不起女士,我们没有在你儿子身上检查出超常”

    “您的孩子是无个性”

    “我们很抱歉,建议您可以换家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他...没有个性......”

    每一次带着坏消息回来,她都会在房间里尖叫嘶吼,摔东西发泄,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之后,躺在床上泪流不止。美裕子恍恍惚惚地想到:“为什么呢,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没有个性。”

    每当她这么崩溃的时候,叶臻总会默默站在她的房门外,听着她在里面的尖声怒骂,骂的内容有时候是她的丈夫,有时候是这个社会,更多的是他自己。

    等美裕子骂累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他才悄悄地开门进去,帮她拉上被子,放了杯温热的水在她床头,有一次他还将自己的偏差值76的成绩单和校内对抗赛第一名的奖状放到她旁边,希望母亲能够看到他的优秀,不再执着于个性的有无。结果第二天阿姨从她的房间里打扫出一堆碎纸,拼凑起来正是他放进去的成绩单和奖状。

    美裕子的情绪极不稳定,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原来的老人都受不了这点离开了,高昂的薪水都挽留不住,新的阿姨换了一任又一任,现在在家里帮忙的人还是因为看不下去叶臻一个人忙里忙外才留下,但基本上女主人在的时候都不会涉足她的房间。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算是平安无事,但某天美裕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房间里跑出来,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之前几个都没有的,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双个性,怎么可能?!轰冷怎么能有这样的儿子!!”

    正说着,她看到坐在餐桌边正在吃饭的叶臻,无神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对,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我还有办法的,还有!”她跑下楼一把拽起叶臻,拉着他就上楼。

    叶臻正吃着饭被这一拽,食物汤汁全倒在他身上,一路上被拉得踉踉跄跄。他茫然地看向母亲,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美裕子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兴奋地低语:“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这个办法肯定是有用的!”

    一进房间,美裕子就把他压在椅子上,拿出一卷束缚带二话不说连着椅子一起把他绑得结结实实,接着就开始翻找,找出几捆接头连着小圆片的细线和一个黑匣子,没理会儿子惊慌的叫喊,伸手将他的上衣拨开,露出少年白皙而又结实的身体,然后将小圆片一个个贴了上去。

    叶臻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这到底是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感觉上半身被一股力量猛地击中,然后包裹着身体迅速缩紧,瞬间他本能想弹跳起来却被禁锢在原地,随之而来的就是麻痹感,身体里仿佛有无数条小虫子在啃噬着血肉,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短短的半分钟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被放下来的时候,叶臻的身体已经麻痹,没有被电击时的疼痛感了。他只感觉眼前发黑,意识逐渐远离,最后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人事不知。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眼一片洁白,眼神还有些涣散,只听见耳边有人嗡嗡嗡地在说话。

    “......你们家长以后要教育好孩子,电线和插头都不能乱碰,高强度的电流从身体穿过,还要不要命了?”

    “什么,个性?报告上显示你儿子是无个性啊”

    “这次人没事也算是福大命大了,下次要吸取教训......”

    “......哦,这位女士你儿子好像醒了,刚检查一遍没什么大问题,等他清醒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叶臻躺在病床上侧过头不去看美裕子,他心里复杂难言,有心想听她解释,又觉得心灰意懒,他以为母爱总是无私的,那么久的冷待和期间许多过分的举措,他也只当是母亲没有调整好心态,因为他始终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见到的那个幸福得都快满溢出来的笑容和紧随而来的温暖怀抱。

    可今天的事情,却往他的心上狠很开了一枪,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就像一条家养的狗,不断试图讨女主人的欢心,却被她用力一脚踢开。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想,“我或许该考虑丢开这些感情,不再拘泥于这些无用的东西上,而是好好想想我到底想要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叶臻强撑起身子下了地,准备回家,他的身体还是酸痛难言,走路都有些不稳,但他还是坚持着一步一步地往前,美裕子失了魂似的慢慢地坠在他后面,他也懒得再管。

    索性医院离家不远,穿过一个广场就能到,叶臻干脆决定走回家,就当做是今天的一项训练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回家的这条路上,有一个敌人正在广场中心等着大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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