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的时候,有些人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高桥熏就是这类。
甭管是一头稻草头还是只穿着松松垮垮的大T恤,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介意大庭广众之下顶着个绝顶糟糕的形象。
——尤其,在这种情况下。
糟透了。
各种意义上的。
有没有时光机啊,不然来个存档点,让她读个档也好嘛。
难得能有这样一次‘作为女朋友派上用场’的机会……不说一定比降谷先生做的更好(应该说根本不可能做到)。但至少也要是个说的过去的温馨场景嘛。
“阿熏……那个,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别想不开也别着急,我们慢慢说啊。”
电话那边的佐仓千代不知道想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我跟你说啊,很多误会都是因为憋着不说或者没弄清原因就不分青红皂白下定论惹出来的啊,阿熏作为一个浪漫工作者,你可不能被套路了。”
她越说越慌,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你在哪里?要不我现在过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万一你需要帮忙的话,也有个人手。”
……高桥熏不用猜都知道,自己这位多年的友人怕不是已经脑补超过三十页阴错阳差的剧情展开了。
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反驳了。
终于走到厨房,站在干净整洁的料理台前。高桥熏深吸一口气:
“千代。”
“我在!”
电话那边的少女迫不及待的回应。
“是要我过去么?你给我地址我现在就出……”
“我问你,煮粥的时候,米是冷水下锅,还是开水下锅来着?”
高桥熏态度严肃。
她不是不会煮粥,只是以前煮粥几乎都是用熟米,生米就很少了。真要准备做的时候,就各种不确定了。
“……”
你可真是问住我了。
佐仓千代准备了七八套对应方案,却万万没想到高桥熏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片刻的无言后,她试探的问:
“你、你这是要做饭?”
“是啊”
高桥熏一边回答着佐仓千代的问题,一边从厨房的柜橱里找寻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之前也来过,所以姑且知道锅和米在哪里。但是调味品啦,碗筷之类的,被收起来了就要稍微找一下了。
还有调料配料之类的。
她又打开了冰箱。
大概是因为人才刚出差回来,冰箱里几乎是空的。
除去啤酒苏打水之类的,食物就只有几颗鸡蛋和一把小葱。
行吧,也能用上。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放弃了出门买菜的想法。
先不说这个时间还有没有地方可以买,就说出门再回来要花费的时间就已经足够她放弃这个想法了。
总不能丢下病人一个人在家吧?
尤其高烧的病人还需要吃点东西垫一垫然后吃药呢。
现在有冰贴到还不用其他辅助治疗……
他应该有好好换衣服躺下吧。
高桥熏开始
“……你等下我问问野崎君。”
接着高桥熏就听到电话那边佐仓千代呼唤野崎君的声音了。然后没过多久,就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换成了熟悉的男声。
是野崎君的声音。
“阿熏,你要煮粥么?”
“对。”
“生米的话,你可以洗好之后泡上半小时左右再煮,米吸饱了水,煮出来的粥会更浓稠。当然不泡也不影响煮粥。”
“煮粥的时候冷水开水都可以,不过开水下锅的话会节省一些时间,也不容易糊锅。”
作为一个独立生活的人,熬粥这样的基础技能自然难不倒野崎梅太郎。甚至为了琢磨作品中的情节,他对一些特别可能会用上的细节还专门下功夫研究过。因此在高桥熏问道的时候,可以不打一点磕绊的流畅教导。
“大火煮开之后再用文火熬煮,大概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谢谢!”
高桥熏诚心诚意的道谢。
“那我就先忙了,等会儿空下来再给你们打回去。”
“阿……”
野崎梅太郎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急匆匆的挂断了。
“你想说什么?”
佐仓千代好奇的看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的野崎梅太郎。
“我想问她还需不需要别的菜谱来着,之前看资料记了不少。”不用也是浪费。
“但看来是顾不上了呢……”
佐仓千代摇了摇头。
总之知道高桥熏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就好了,他们也能安下心来准备看演出了。
动作片女主剧本的舞台剧,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挂了电话,高桥熏也开始忙碌了。
淘洗好大米泡上之后,她开始打鸡蛋——别的不敢说做得多好,但是做个鸡蛋烧还是没问题的。初高中为了能做个好看的便当,她没少在鸡蛋烧上下苦工。
不敢跟专业厨师们相提并论,也能评得上‘好吃’。
这一句‘好吃’,可是她心狠手辣的摧残了上百颗鸡蛋才终于磨炼出来的。
只有白粥还是太单调了,做个鸡蛋烧配粥正好。
随着高桥熏的行动,厨房的温度渐渐升高,空气中也弥漫起食材的香气。原本冷清安静的家里,因为她的行动而多了几分温度。
虽然动作没有降谷零那样行云流水一般的艺术感,但作为一个已经开始自己在外讨生活的成年人,也不至于手慌脚乱。
她开火煮上粥,然后才开始做鸡蛋烧。高桥熏自己其实是甜派,但今天毕竟是主要是给降谷先生做。
还是先做咸口吧。
打蛋液,调味,开火,锅底倒油。
站在料理台前的少女动作流畅的完成着自己的自信料理。金黄色的蛋卷漂亮的卷出,放在盘子上的时候,还带着蒸腾的热气。
“很好。”
第一个完美出锅,第二个还能差么?
她信心十足的准备再接再厉,争取一口气收工。
但就在她把第二个鸡蛋烧盛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
她关掉做鸡蛋烧的灶台的火。转身向里走去。
虽然不是特别确定,但大概不是客厅的声音。
她左右看了一下,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降谷零的房门。直接进门好像不太礼貌,但是……万一是他想喝水摔倒了呢?
还是先开门确认一下再说吧。
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的降谷零一开始并不困。还因为高烧的原因精神还有些亢奋,他甚至还有精力通过听到的声音分析高桥熏现在正在做什么。
是正在拿锅,还是正在淘米——而且这个声音,估计水还放多了。淘米的时候并不是说水放的越多越好,适量够用就行了。
降谷零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弧度。
青年换了个姿势,用手臂挡在眼前。
他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了?除了自己之外家里还有别的人活动的声响。
这样无所事事的情况下,他甚至能想象此时高桥熏在厨房工作的样子。甚至连表情都多少能猜到。
大概是一脸认真,但又时不时会怀疑自己的步骤是否正确吧。她似乎经常这个样子,会突然之间在一些细小的问题上左右为难。
虽然他自己不会这样,但看她这样,还挺可爱的。
听着听着,他突然有了丝丝困意。
或许是回到家里可以放松了,又或者嗅到逐渐弥漫开来的米粥香气舒缓了精神,丝丝缕缕的困意就像突然出现的香气一样,慢慢将人包围收拢,不知不觉的将人拉进了梦乡。
他眨了眨眼,没有抗拒的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然后,降谷零久违的做梦了。
作为一名公安,降谷零受过的诸多训练当中,就有快速入睡这一项。平时为了保证精神,都是这样快速入睡后没有梦境的深度睡眠。这样的睡眠方式可以让他在最短时间内最大程度的回复精力。至于睡姿舒服不舒服,是不是丧失了做梦的乐趣,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况且,他的梦大多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或者回味的情景。
那些腥风血雨的过去,那些发生在自己面前,或者由自己亲手造成,或者因自己的漠视而发生的死亡。
他不曾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但也并不希望在梦中重温。
只是事情往往不会如人所愿。
越是不愿意再见到的场景,往往越是梦中最常出现的。
他梦到自己在奔跑。
冰冷的雨夜中,他却浑身燥热的在街巷中奔跑着。
既是捕猎者,同时也是别人的猎物。
在进行一场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但又能鲜明感觉到彼此存在的怪异追逐战。
街巷狭窄,两边的被私自搭建了台子和棚顶的建筑就像随时可能压过来一样歪斜的伫立着。
他在追捕着一个人。
同时,也以自己做饵,正在引诱另外一个人出来捕杀自己。
天气很冷。
可他却一点都赶不到,反而因为剧烈的奔跑和紧迫感而感到浑身燥热。
仿佛胸口正有一团火在燃烧。若不及时宣泄,可能会连着自己一同焚烧殆尽。
越来越近。
无论是他正在追逐的人,还是正在追逐他的人。
马上就……
“哇啊!”
刚刚靠近床边,伸手想要给降谷零换一个冰贴的高桥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紧紧地贴到了半硬的床铺上。
——她突然从床上暴起的降谷零整个人压制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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