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岩窟王回到墓园之时,天色已呈现一片鱼肚白。
「怎么回事?」醒来并已经梳洗完毕的少女魔术师,见着基督山伯爵手中的圣杯碎片,出乎自己意料外的情况变化,让她一瞬间脑袋转不过来。
「哦,别误会。」在阴暗的小屋中,伯爵白蜡般的面容看上去彷佛吸血鬼似的。「虽然看上去像是借花献佛,但是这可是某位绅士以自己的实力赢来的呢──啊,说起来,好像说过这样的话。」
『就当是我偿还曾经对那位Lady许下的承诺吧。啊啊,跟加拉哈德没有关系,纯粹是初遇时我所犯下的错误。』
那位湖上骑士是这样解释的。
「………………………………………」在旁听了岩窟王所转述的话语,玛修一脸复杂的收下了圣杯碎片。
「他到底做了什么,甚至愿意自己亲自上阵拿下一颗碎片给我们?」虽然先前有听过玛修详述初遇圆桌第一骑士的事情经过,但是澪觉得微妙的是竟然真的只身去讨伐另一名圆桌骑士吗?
「…恐怕是,他说的约定并非儿戏。」白发青年缓缓地说出自己的见解。「圆桌骑士也是一群遵守武德的战士,而且玛修曾经说过吧?兰斯洛特是卡美洛第一骑士,无论是武艺、品格都是一等一的,那么他遵守自己所下过的承诺,也就是遵照自身的原则罢了。」
「是的…不是要替兰斯洛特爵士说好话,但他的确是严格遵守骑士八德的高尚骑士。」玛修自记忆中看过的史料得知确实如此。同时她一直有个感觉,彷佛埋藏在内心深处似的,确信般、不带任何偏见的认同。
──真是不可思议。
或许是加拉哈德的评论吧?虽然他并不认同兰斯洛特是父亲,但是对于身为骑士的身份倒是相当客观。
「而且,既然玛修已经把那位骑士当作自己的父亲,那么身为父亲而言,总会想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吧?」太阳神子以人之常情的角度思考出这个结论。
玛修再度陷入了沉默,现下的她觉得既纠结又感到心情复杂,这到底是自己的情绪波动呢、还是那位加拉哈德爵士呢?
「或许,也有可能是受到了玛修的见解而改变心意呢?」澪回想起玛修在说服兰斯洛特时的言论。
虽然事后湖上骑士不打算干涉其他骑士,但是一想到王可能并非出自自愿而返回人间。身为王直属的圆桌骑士,又认为有义务屏除不正确之意念。
「有机会…遇上那位骑士的话,不妨问问吧…?」格蕾偏着头给了建议。
在太阳逐渐升起照亮了大地,周遭的明度也开始提升,雨音澪这时才发现,格蕾原本灰白的发丝沾染上一层如黄昏般的金色。
是阳光造成的错觉吗?
黑发少女感到有些混乱,还是她的视力又下降了呢?
***
在岩窟王的欺敌战术之下,成功的挑起了仅剩的阵营对莫德雷德的战意。原本预定会是高文与贝德维尔联合攻击莫德雷德派,但是在湖上骑士自我意志的驱使下,了结与高文的宿命一战、并取得圣杯碎片予以玛修。
在兰斯洛特阵营表明放弃角逐资格、高文卿战败的消息传出后,北方城塞以贝德维尔卿等为主,向西方城塞的莫德雷德再次下了新的挑战书。
离真正的永恒之王归来,彷佛仅剩一步。
白日的竞技场上旗帜飘扬,人群络绎不绝,座无虚席。气氛似乎比以往要来得更为高涨,或许人们也意识到这或许是最终决战也说不定。
场中央仅见两名骑士在欢呼声中踏着英姿飒爽的步伐而来,迎风而立。
「──真是意外,莫德雷德卿。我以为破坏骑士协议的人,并不会真的接下我的挑战书。」象牙白的长辫子随风摆荡,圆桌最初也是最后的骑士提枪质问。「你准备好接受制裁了吗?」
「笑话。这真是我今天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仍然以犄角面盔之姿出现的矮小骑士,放肆的笑了起来。「到底是不是我干的,你们心里都有数吧?我是不像你们心机那么重啦──兰斯洛特其实跟你串通好了吧?说什么我分别偷袭你们!然后就编个大义打算过来制裁本大爷?别笑死人了!」
举起王剑的骑士,满盈的杀气如北风吹拂般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究竟谁有资格进行审判?你的王?还是我的王!满口正义的人不过是会叫嚣的狗,先让我低头我再考虑听听你的话吧!」
骑士们唇枪舌战的光景一并映入了距离一公里外的迦尔纳眼里,他正站在某棵高耸的树干上,运用眺望远方的鹰眼观察竞技场内的动向。
『如计划所进行,双方开始进行决战了。』
白发青年以念话传送给黑发少女,藏身于市集之中的澪、格蕾与岩窟王则在暗巷口安静等待。
『Master,我们已经抵达当初Archer来过的湖畔,使用同样的开门手法…但是似乎失败了,湖中之女并未出现。』
另一边则是传来玛修的回报,她与莫德雷德正在当初罗宾汉见到湖中之女的湖岸边,尝试再一次重现当时的路径,以便进入阿瑟王们的秘密竞技场。但是无论如何再试,都未曾在见到守门的湖中之女。
究竟是跟她们的身份有关、还是那个竞技场的入口并非存在同一地点,已经无法藉由此地在做新的证明。
「接下来就是等待收网的时刻了──怎么?看起来相当不满啊,共犯唷。」岩窟王在确认各地的情报回传后,眼角余光瞄到了少女魔术师的神色相当沉重。
「…不,没什么。总觉得太过顺利,让人有些不安。」听见伯爵的提问,澪这才松开早已紧蹙许久的眉间。「并不是质疑Avenger你的战术,而是…第六感吧。不过这种东西对你而言太过虚无飘渺,也不用太在意。」
听完并没有刻意回应,他仅是深深地望了澪一眼之后,便告知四散各处的其他人是时候该前往竞技场,隐密待命的下一步。
经历了一上午的激烈交战,观众们为这场精湛的比武大声叫好,无论是如蜂鸟般迅捷挥动高速枪技的贝德维尔爵士,还是像野犀牛般狂暴施展力量的莫德雷德卿,都已经伤痕累累、浑身挂彩。
此刻周遭的空气霎时安静下来,似乎是明白决一胜负的时刻已至,众人皆屏息以待。
──嗡。
兵器交锋的一瞬间,彷佛全世界都成了一片空白,只剩下凝于枪尖与剑刃的纯粹杀意。
两名骑士交手的最后一击,由莫德雷德的倒下作为比赛初次出现胜负的结果。
圣杯的碎片若隐若现的浮在倒地的骑士背上,像是在引诱谁似的。
紧接着,贝德维尔也因为受了重伤而半跪在地,大口的喘息以获得放松的休憩。
正当所有人都在欢声雷动时,贝德维尔面前倏地凭空出现一道人影。
「──精彩,精采绝伦。不愧是传说中的圆桌骑士,作为余兴节目,的确相当适合。」伴随一道掌声,浑身罩着漆黑斗篷的男人称赞着获胜的骑士。「只不过,请恕我得破坏这美丽的落幕。」
打算一次将眼前的骑士以黑炎燃烧殆尽,岩窟王毫不留情地向贝德维尔划下如猛虎般的利爪攻势!
铿。
然而看上去受尽创伤的骑士,却猛然以圣枪挡下那几乎超越时间计算的攻势。
「…你是谁?」
奋力抵抗的枪尖,正传来角力的颤抖。
「对你们而言既是障碍、也是将这舞台闭幕的推手啊!」苍白的唇角裂成夸张的上扬弧度,原本深红的双眸倏地一次转金,如同暗夜中的猫似的。岩窟王的杀气即将在下一刻贯穿眼前的骑士,但是更为浓烈的杀气却来自他的背后──
噗嗽。
浓稠的血液滑下突入的剑锋,从背后贯穿至胸前的大洞喷洒出浓雾般的血雨。
「…你们……」岩窟王咬紧牙根,若他刚才没有先偏移身躯几公分,恐怕现下被刺穿的会是灵核。
「哼,你可没资格为这舞台拉下帷幕!」原本趴在地上莫德雷德现在彷佛突然复活似的,那快狠准的剑法宛如不受刚才的战斗所影响,接着她朝伯爵的背后一踹,将渗满血的剑粗鲁的□□。
没放过这个机会的贝德维尔早就站了起来,靠向了莫德雷德身旁,将手中的圣枪指向了基督山伯爵。
「莫德雷德卿,我为我曾经怀疑过你的想法慎重的道歉。」
「哈,幸好你跟其他那群脑袋装马铃薯的骑士不同,既然肯听我的话,就代表你还有点救啦──看吧!就说不是我干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才是真正的预谋!」
此刻,基督山伯爵瞬间理解了这是另一出戏。
由圆桌骑士们秘密共谋、假装上钩的一场戏中戏,实际上真正上钩的──
是他。
正当伯爵察觉不妙,转身打算回到澪身边告知并建议撤退之时,他见着观众席上的观众纷纷退去平民的伪装,一梯又一梯的肃正骑士拿起武器像潮水般的包围住少女魔术师所在的位置。
这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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