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汉的踪迹像是断线风筝似的,毫无线索追寻。
原本等待绿林猎人在大江山上的消息,却全然没有任何情报回传,这让雨音澪起了疑心,难道罗宾汉出了什么事吗?
虽然京都过了和平的几日,都没有再见鬼族的消息,但是魔力丝线连接非常稀薄的感知这一点,让她心底像是沉入一块冰山似的,不禁颤栗起来。
而在询问过罗曼医生能否找到罗宾的踪迹,却被告知由于罗宾汉本身就拥有气息遮断的宝具〔无貌之王〕,要探知对方的所在地简直强人所难,接着又被玛修骂了一顿后,哭唧唧的跑去找魔法梅莉诉苦。
而藤丸立香则是冷冷的拜托达文西:「请拔掉罗曼的网络线。」
用完早膳,一伙人在大厅再度开了会议。
「最近夜巡并没有追查到那名浪人剑客的踪迹…难道说,那家伙也被解决掉了吗?」冲田回想起那个人的身影,如今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那个安倍晴明,也许也跟我们一样在搜集圣杯的碎片?」雨音澪询问当时有见过这位阴阳师的藤丸立香与玛修。
「这么说起来,他一开始的确有说过,若没有先见识过我们的实力,并不打算要协力的意思…还说担心我们扯后腿。这么听起来,其实他也是抑止力派来的英灵?」玛修思索当时那名阴阳师话中的含义。
「那么先找到安倍晴明吧,或许剩下的圣杯碎片会在他那边。这样一来…就能够拼凑出完整的圣杯,恢复这个特异点了吧。」澪假设了一个可能性,不过无论那个安倍晴明是站在哪一边,他们都得找他谈谈才行。
「至于那个浪人剑客Servant…就由我去找吧。」冲田首先揽下这项任务。「那家伙也算是跟我有点缘份,没有接续上次的对决真是让人惋惜。」
「哦?难不成冲田妳对那个剑客有兴趣?莫非是很强的从者吗?」听到这里也让土方挑了挑眉。冲田虽对自己的剑技颇为自负,但是她的剑…并非为了技巧而雕琢。只要为了近藤局长,她其实是化为修罗一般的恶鬼,在执行如刽子手般的行动。
「不知道,因为上次并没有分出胜负…要是那时候没吐血就好了!可恶!」冲田又发挥了残念因子,看上去相当不甘心。
「可是…若是宿业两断──」雨音澪担忧的提醒冲田这件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的唷。」冲田慎重其事的点点头。「但是,真的遇上的话,我跟他肯定是先行交手的,毕竟是先前就认定的对手嘛。」
这大概是属于武士间,微妙的命定感。
「Master,这时候只要做足准备就行了。怎么说呢…总觉得很能理解冲田小姐所说的意思,这是武人的坚持。」阿周那很能理解那种宿敌感,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朝迦尔纳瞟了一眼。
「这样啊…」黑发少女也不再阻拦冲田,则是陷入若有所思的沉静,看上去蒙上了几分哀戚。
「哎呀~别露出那样哀伤的表情嘛!英灵也是死人啊,就算再死一次也不会改变本身就是亡者的事实,就别想这么多啦~」冲田安慰着眼前的魔术师们,她们都是年纪轻轻的幼小花朵,遇上面对死亡这种沉重的事实,难免愁容满面。
「喂,冲田。既然妳决定要这么做了,可别输了。」土方拾起腰间的和泉守兼定,「把妳的清光拔|出来。」众人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两人,难不成土方还想找冲田先打上一架?
「咦…喔,好。」冲田也一头雾水,拔到一半便被土方制止,让她把刀背向过来。
铿。
明晃晃的刀背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的武士|刀仅出鞘一半,以刀背互撞一声。
「约定好了,妳不能输。要是输了,我会替妳赢回来。」
土方醇厚的声音有着镇定人心的阳刚与安全感。
这是属于武士间互相约定的起誓方式,以象征自身灵魂与精神的武士|刀相击,冲撞出誓言的庄严。
原本,冲田总司与土方岁三就不是真正的武士,只是乡下的农夫与平民出身。冲田并不知道这样的雅俗,土方本就知识渊博,会这样做,也只是希望能够传承武士的精神。
纵使他们并不是被世人承认的真正武士。
「…我、我才不会输呢!副长!不会的!」冲田似乎是很少见识到土方如此感性的时刻,她相当不自在地低下头,将清光收入鞘内。
***
当天的夜里,他们按照平常的惯例持续夜巡,维护京都治安。
清风明月,是个适合品尝美酒的夜晚。
没有鬼族肆虐的京都之夜,隐约能感受到家家户户劫后余生的幸然。
粉樱发的少女,现在正穿着黑色劲装与浅葱色的羽织,独自一人谨慎地走在街道上巡察。接着越走越偏离市区中心,朝郊外一所荒废的寺庙踽踽独行。
或许她早就察觉到了吧──在鬼族消灭殆尽之后,那名不见踪影的剑客,一定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要说为什么的话,若是对方跟她内心所想相同,那么就是──
这样谁也不会打扰他们的决斗。
一阵凉风刮起。
当冲田总司再次睁开双眼,先前那名在夜晚游荡的浪人剑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而对方仅是像久别老朋友一般似的弯起唇角。
「是来续上次未完的对决吧?」冲田警戒地将右手抚上剑柄。
「正是。今晚的天气很好,能见度也不错,非常适合一决胜负的时刻。」对方是一名身背五尺余太刀的男人,深紫色的过腰长发束成长马尾,眉清目朗的俊逸面容,那身装束让人联想到浪迹天涯的剑客。
很少有武士能够专精如此长的太刀。
正当冲田还在暗忖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之际,男人开口了。
「在下佐佐木小次郎,今日上门登访,还请赐教。」一旦报出名号,就代表对方下了挑战。「阁下是新选组的哪一位呢?」看着少女身上穿的浅葱色羽织,并不难联想到是新选组成员。
「新选组一番组组长.冲田总司。」她将加州清光抽了出来,双手紧握,将刀柄收至一侧与肩同高,缓缓压低身形。「天然理心流,参上。」
冲田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真正的武士,但是新选组的伙伴意识却让她顿时有些感悟。
她只是新选组开创时代的一颗棋子,心甘情愿的棋子。
只要是为了新选组,局长叫她去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所以纵使成为刽子手也好,成为被人鄙弃的暗杀者也好。
只要能够派上用场,冲田总司无论如何都会奉献她的刀。
然而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完成自己心心念念、那最初也是最后的愿望。
──冲田总司,若能选择死亡的时刻,希望死的时候是在战场上。
「在开始前,我有句话想问你。」少女现下发散的气势与平时随性俏皮不同,而是从骨子里渗出的犀利──壬生狼,世人是这么称呼新选组的。「你的主公是谁?」
「哦?原来妳有兴趣。」小次郎挑挑眉,「告诉妳也无妨──我曾经成为某人的食客,为了返回那份恩情,才会出现在此。不过,那也是因为那个人说可以完成我的愿望,所以我才答应的。」
「难道你是──」她瞠圆星眸,似乎已经察觉了这名剑客与谁有所关联。
「我的主公正是安倍晴明。」小次郎拔出了太刀,「你们想要的圣杯碎片的确在我这里。但是,得先打败我才行。」
佐佐木小次郎,身为浪人侠客的愿望,正是寻找与宫本武藏相似的高手过招。
交谈就到此为止,周遭陷入一片沈寂。
这个季节的城郊,连虫子的鸣叫也没有。
两名剑士犀利的明眸交锋,宛若开战的信号。
一阵清风掠过。
那并不是真正的微风,而是两人移动的速度所形成的风压。
起初是试探的铿音。
刀刃交锋的拍、敲、捶、打,俨如奏琴的前奏。
心眼──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预知危险的能力。
这两名当代的天才剑士,只要在固有技能〔心眼〕的驱动下,就能够凭借直觉、第六感的危机回避。
简直没完没了。
冲田感到有些奇怪,先前明明也有试探过对方的身手,但是现在彷佛全然忘却般的,完全记不起曾经交手对方的技量。
这正是佐佐木小次郎另一项固有技能之一,宗和的心得(Rank B)。
无论和对方交手过多少次也不会被看穿自己的攻击,对方感觉永远和第一次交手时的感觉。
「石火春雷,用一刀来证明!」
如飘荡的落叶,难以捉摸其轨迹。
如纷飞的白雪,无法捕捉其消融。
「妳的身手,让我想起家乡的燕子啊…」
迅疾,锐利,身轻如燕。
剑豪的试探,总算结束。
冲田瞇细了眸子,等待对方的下一句。
「来,让我们一决胜负吧。」
佐佐木小次郎所持的那柄五尺太刀,溜上了肃杀之气。
冲田总司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几乎快得看不见残影。
真正的高手过招,仅需一瞬间即可。
一步越音。
超越声音的速度,事物万象瞬间沈寂。
二步无间。
此身的奔驰速度,已踏入非人所处之境。
三步绝刀!
摆出平正眼的架势,并非「几乎同时」,而是「完全同时」放出的平刺。
「壹之突刺」中包含着「贰之突刺」「叄之突刺」。
── 无明三段突刺 ──
三段突刺的瞬间,壹之突刺、贰之突刺、叄之突刺「同时存在」于「相同的位置」。就算防住了壹之突刺,还是会被处于相同位置的贰之突刺、叄之突刺所刺穿。这种矛盾,使剑尖产生事象饱和。
因此三段突刺在事实上成了无法防御的剑技。
但是,有必要防御吗?
「秘剑──」
眼前的男人同时与少女释放宝具,同样被称为魔剑的超绝剑技。
── 燕返 ──
同样属于次元折迭现象。
或者这么理解,第一刀挥出,返回第一刀挥出的时间点然后挥出第二刀,第二刀挥出前第一刀已经挥出但未命中,然后回到第二刀挥出的时间点挥出第三刀前两刀已经挥出但未命中,之后不再返回时间点,就会变成三刀同时挥出。
该技以纯粹的技巧达到了第二法的境界,虽有限制,但该技能可以说是白刃战无法抵挡,无论从哪个方向躲避都会被命中一刀。
不论哪一方,都超越了次元境界的速度。
噗咻。
大量的血迹如泉水般喷洒于半空,为荒地洒了一场血雨。
刀已沈寂,胜负已分。
──宿业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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