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宿业两断

    「长篇大论我会听不懂的，还请阴阳师大人高抬贵手，用白话文说明就好。」橙发少女用那稚嫩的声音，敲破现场紧张又诡谲的气氛。

    此话一出，倒是让自称安倍晴明的男人大笑了几声。

    「说得妳好像已经知道我会长篇大论了呢──好，那么我就、尽可能的用小孩也听得懂的话语解释吧。」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扇子阖了起来。

    这个时代出现的Servant，只是要开始互相残杀，就会产生叫做「宿业」的因果，只要杀死对方，那么与之决战的从者也会一同死去。

    「宿业两断」，他是如此称呼这样的结局。

    这也是为何源赖光杀死巴御前，便也一起消失的原因。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难道是有意要过来帮助我们的吗？」藤丸立香在听完安倍晴明的解释，想马上分辨对方的立场究竟是哪一边的。平心而论，她并不相信这个人。但若是带入先入为主的观念，又觉得有些不妥。那么就算对方真的用了安倍晴明这名号，这名平安时代最强的阴阳师，若是按照他生前的事迹来说的话……

    「嗯？要我帮助你们？」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众生。「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帮助的必要了──今天我来这边看戏，顺便就是看看你们有几两重呢。万一跟我合作的人，只是拖后腿的杂鱼，那不如我自己来呢。妳说是吧？小姑娘。」

    也就是说，他今天只是过来看看情况。

    「顺便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吧──你们源氏一族所挞伐的鬼族，很明显的卷土重来了吧？」男人又再度提点了一件事实。

    而坂田金时像是想起什么，惊愕的顺口而出：「难道是…大江山的……！」

    「不愧是源赖光手下的四天王呢。正是你所想的那样──去找酒吞童子吧，她才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哦。」

    说完这件事的安倍晴明，优雅的拂袖一挥，化为无数的纸片飘散在空中。

    「酒吞童子………」

    金发的强壮男人一反平时的傻劲，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要说大江山鬼族的统领酒吞童子，这位坂田金时可以说跟她有段相当深的渊源。

    「Golden…我听说，在你被源赖光收养之前，跟酒吞童子是朋友吧…？」橙发少女走进金时的身边，那副墨镜下的神色看上去很是纠结。

    「啊啊？嗯…是这样没错。」不过金时原本就是乐天派的人，转念间又恢复平常那个阳光乐观的大男孩。「虽然对手是酒吞，但是这次啊，俺要用自己的方式跟她了结！」

    坂田金时一直对生前酒吞的死，有着深深的遗憾。

    平安时代的他们在消逝之后，过了几十年这个时代变成了特异点，他们又重回了这片土地上，感觉才过没多久的时间。

    像是经历了很遥远的旅途，但是又像昨日那样的记忆犹新。

    ＊＊＊

    咚咚。

    屯所的外头的走廊，由远而近，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早上了喔──雨音小姐，要来食堂用餐吗？」

    是冲田总司的声音，她在门外站着，等候昨夜投奔的客人回应。

    「抱歉，吾主现在还在休憩中。」

    与澪同房的白发青年，此刻拉开木门。那难以读出心思的淡然神情，让冲田有些摸不着头绪。

    「那个啊，虽然我明白也许昨天那位小姐很累，但是若不吃饭的话，对身体很不好的。」病弱的娇小少女所说出来的提议，显得特别有说服力。她顺势往房间内偷瞟一眼，沉睡中的黑发少女随意一个翻身，就把枕头给捶到墙角去了。

    ──她真的是在睡觉吗？

    这是冲田总司当下惊愕又困惑的想法。

    顺着眼前少女剑士的目光转身望去，迦尔纳走了回去，将枕头拾起好好地放回原位，似乎相当习以为常。

    「那个呀…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我还以为阁下您会严厉的叫御主起床呢…」冲田吞了一口水，毕竟这名从者看上去，就是让人认为是相当严格的类型。

    但是现在她所看到的，好像反差有点大欸…？

    「睡到这个时辰，确实是有些晚了。」太阳神子正坐在御主的床铺旁，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完全没有要叫对方起床的意思。

    而躺在床铺上的黑发少女，似乎由着生物本能感应到天已经亮了，这才悠悠转醒。她一脸呆滞的看着两名正盯着自己看的从者，顿了几秒钟之后，澪倏地坐直身子。

    「糟、糟了…！我睡到几点了！？」

    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凌乱的长发与慌乱的脸庞，反而逗笑了冲田总司。

    「别紧张～只是来叫妳来吃早饭。虽然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不过还是好好吃上一顿饭吧，这样才会有精神呀！」

    食堂的餐桌上，摆着二色分明的早餐。

    腌萝卜，与白饭。

    对，就这样。名副其实真的非常简陋，冲田完全没有谦虚。

    雨音澪内心有些错愕，这个时代的人吃早饭，都是这样搭配的吗？古人真是辛苦…

    「那个…不是这样的。」冲田总司根本没吃。她坐在一旁，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土方岁三，一边小声的吐槽：「这完全是副长的喜好，请别介意…如果想换菜色的话………抱歉我们也没什么钱……………」

    「不介意的话，以后餐点由我负责打点好吗？当然，钱的部份我会想办法的，加勒底会帮忙提供资金。毕竟真正需要进食的，其实是我嘛。」雨音澪柔声说道，所提建议听起来就是『要吃的人就自己负责』的态度。

    这点在场的人都没有意见。

    「啊啊，都行。要论拿起刀，还是武士|刀习惯。」土方岁三的意思是厨房进不惯。他很快就吃完了早点，他真的很喜欢腌萝卜的样子。

    早膳过后，通讯仪传来了新的消息。

    藤丸立香把昨晚的事情都复述了一次。

    源氏一族的势力在一夜间被瓦解，这让雨音澪相当震惊。

    现在残存的源氏一族，由坂田金时所领导。

    接着立香提到回收到圣杯碎片一事，原本打算亲自送过来，但是澪让罗宾汉前往回收。原因是罗宾汉的宝具〔无貌之王〕自带气息遮断，由于隐密性高的安全性，不会被其他Servant察觉。

    而岩窟王则负责前往当地市集或当铺等地点跑些杂务，阿周那的千里眼则适合搜查与观察整个京都动向。

    「那帮鬼子倒真有两把刷子。一夜间就把平安时代最强的灭鬼势力给削弱大半，看来积怨已久啊。」在道场保养刀的土方岁三，一边检视刀刃的锋利，一边谈论公事。

    「夜晚的巡察恐怕得加强几轮了。不过副长，我们要不要跟源氏他们借人？」正在泡着抹茶的冲田，微蹙眉头的思索着。

    「不用。加勒底的御主唷，妳的人，值几个兵士？」土方岁三问的，自然是雨音澪所带来的从者战力。

    黑发少女端庄的正坐着，接过冲田刚泡好的茶，闲静地回话。

    「以一抵百，千人无双。」

    那清亮的曼声，彷佛开玩笑似的说法。

    但是见识过昨夜风越丸一战的人，就能明白此话绝非夸大。

    「好。」土方岁三那严厉的脸庞上，咧开了一抹笑。「今晚，跟我去巡察吧。」

    同样正坐在澪的身旁，最后接到抹茶的迦尔纳，在喝下第一口后，原本面无表情的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好苦。」

    大概是毫无心理预警的缘故，闻着味道并没有让人联想到苦味，喝下去的瞬间才有种『这茶是苦的啊』的冲击。

    「哎，迦尔纳应该不习惯这种茶吧？外国人第一次喝抹茶，大多会被苦涩味给吓到的。」雨音澪掩起小嘴轻笑，大概是见到太阳神子难得像小孩子的一面，让她觉得非常可爱。

    「啊啊，确实是有些意外。」白发青年凝视着杯中的倒影，虽然难以想象为何有人会喝如此苦涩的茶，或许还是会有人喜欢的吧。

    「下次我就帮抹茶洗刷一些冤屈吧──做成抹茶红豆糕，风味很好的哦。」黑发少女偏头思忖，「当然，这是甜点。」

    「那个我也喜欢吃！」冲田立即兴冲冲的响应，这个年纪的少女，又怎么会不喜欢吃甜的呢？她最喜欢金平糖了！

    提到这个话题而食指大动，于是少女们决定去街上采买一些食材，迦尔纳自然是跟着自家御主行动，而土方则镇守屯所。

    当夜晚的时刻来临时，也正是妖异们活跃的时间。

    冲田总司与白天时穿的粉色和服不同，她换上一身劲装，披上了浅葱色的羽织，这正是新选组的队服。

    由于需要各自夜巡，于是分成了几路人马进行巡视。

    「吶吶、大姊姊，今天也出来玩吗？」刚吃过晚饭的小孩子们在自家门前嬉闹着，见到路过的冲田总司，立即围上去打招呼。

    她相当受孩子们的欢迎，也非常喜欢与孩童们玩耍，这附近的孩子无一不认识这名病弱的少女。

    「我听说最近晚上有个怪谈…有个拖着长刀的无头武士，半夜会跑出来找他的头，如果无法回答他的，就会被他杀死！」

    冲田说着自己乱编的鬼话，吓得小孩们一愣一愣的，都纷纷快点跑回家，不敢在晚上出门。

    见着孩子们都回家里去，冲田总司稍微放下心的继续巡察。当她提着灯笼，走到街道转角时，她见到了一道投射在墙上、拉长细长的黑影。

    看上去是个男人，像是背着跟自己身高差不多长的武士|刀。

    ──自己随便乱编的怪谈，竟然立即成真吗！？

    冲田总司莫名的警戒了起来。

    她的右手，移到了腰间的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