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妳也一起用餐吧。」
反而被摆了一道的基督山伯爵,只是认栽的笑了笑,便开始动起手上的刀叉乖乖的享用眼前丰盛的餐点。
「这怎么可以呢?主人。」
「身为仆役,怎么能与主人一同进餐…」
黑发少女依旧站在一旁,像是捧读似的念出了这些台词。
「呵,妳听从的是主人的命令呢、还是礼教的规则呢?」
爱德蒙在喝了一口刚开的白酒之后,摇了摇酒杯。
「…伊织明白了。」
在澪坐下安静的用餐时,他不禁停下手边进食的动作,遥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也是有个人站在他的身边支持着自己。
他与她的背后,都拥有着复仇的火焰。
「主人…?是不是餐点哪边味道不对呢?」
似乎是发呆过头了,连澪都用完餐了,爱德蒙才被她的问题给拉回神。
「不,不是。妳做的餐点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说非常完美。」
「只是…偶尔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开始收拾餐盘的黑发少女,疑惑的抬了一眼。
「以前的事情…?说起来,主人很少提以前的事情呢。」
她又朝爱德蒙的水杯再次注满柠檬水,简直就像是在鼓励对方说下去似的。
「哦?妳有兴趣?不觉得现在简直就是个中年大叔在话当年的起手式吗?」
立即明白对方的心思,他倒是从容一笑,拿起水杯灌了一口。
「纵使主人要说两个钟头以上的话当年,身为仆役的我也不能拒绝呢。」
黑发少女一边打趣的与他闲聊起来,一边将所有餐盘都陆续整理好。
「那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沉闷的回忆就随着记忆的洪流沈淀在深渊就好。」
或许是这座相似的庄园别墅,或许是眼前熟悉的主从关系,让他回忆起那段不断失去伙伴的痛苦过去。
然而像是打算拂去这莫名从心底升起的绝望,爱德蒙起身走向大厅角落的木柜,啪的一声打开。
里面全是一整排盒装的巧克力,上面写着「Pocky」。
「…………………………………………」
这倒是让雨音澪瞬间傻眼,为什么在这座中古风的法国庄园之中,会放置Pocky巧克力这种完全不搭的零嘴呢?
不,这一定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要来玩个游戏吗?」
拿出一盒Pocky巧克力的爱德蒙,若不是已经清楚看到他手上拿的是什么,还会误以为他又要抽烟了。
「………您说的是,Pocky Game?」
常在电视机的综艺节目看到这类的游戏,这让黑发少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难道爱德蒙打算跟她玩这个游戏吗?
「哦,看来妳知道呢──那么,就算不需要说明游戏规则也可以了吧?」
基督山伯爵一派轻松的打开盒子,抽出一根巧克力棒。
「唔嗯…知道是知道,但是………」
年轻的女仆用纤指绞着白色的围裙,看上去既犹豫又显得不安。
「哦?不打算玩吗?我以为身为女仆,只是陪主人玩这种小游戏不过是小Case罢了。」
他摇了摇手中的Pocky,语带挑衅的嘲弄。
「不然来加码好了…妳赢的话,那件女仆装就还给妳。」
「反之若是我赢了…就听我一次。如何?」
犹如赌博般开局,基督山伯爵一开始就下了重注。
「……好像是值得一睹的赛局。那么,我就接受挑战吧。」
一想到自己这件衣服还不能物归原主,她就觉得心里哪边怪怪的,无论如何先把衣服赢回来再说。
反正输了…大不了就再玩一次女仆游戏罢了。
「哦?真是有胆识,不愧是我的女仆呢。」
「那么,先坐到桌上吧。」
他将巧克力盒先放在一旁,将双手拉起黑发少女的腋下,将她扛起来坐上餐桌。
「噫…!好痒……!不,没什么…那个…为什么要坐在桌上?椅子不就…」
而爱德蒙站在她的面前,他那闪烁十字光辉的深红瞳眸,正与她平视。
「椅子不够高,更不用提妳的身高了。这样的高度不正好吗?」
身高185公分的基督山伯爵将双臂撑在黑发少女两旁的桌沿,朝她比对了高度。
的确,若是要玩起这个Pocky Game,平视的高度是最公平的。这个游戏就是两人各咬住同一条巧克力棒的各一端,吃掉最多长度的人为赢家。
「那么,谁先咬开Pocky就算输啰?」
爱德蒙一边拿起一根Pocky,一边说明胜负条件。
「等等,不是算吃掉的饼干多寡的吗…?!」
听出哪边不对劲的雨音澪,立即发问。
「那样不是太无趣了吗?更何况,妳能够准确的丈量吃掉的长度吗?」
伯爵弯起的微笑仍然带着恶趣味的嘲弄。
「…我知道了,既然是主人您所定下的规则………」
黑发少女有些头疼的扶额起来,看来这下子她要赢下这场游戏的难度便变得非常困难了。
九公分。
随着两边的脸庞越来越靠近,甚至感受到对方炽热的鼻息,Pocky的长度已经无法容纳逐渐蚕食的速度,终究在六公分距离时崩塌。
雨音澪最后无法忍受这段距离,而自行先咬断Pocky。
「哦?这么快就认输了?」
基督山伯爵那肆意的邪笑宣告了这场的胜利者,舌尖还顺便舔了嘴角沾到的巧克力酱。
「…刚才那一场不算!」
「主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想到下次如果还给爱德蒙机会让自己穿上女仆装,无论如何澪都得想办法在这场游戏中赢回自己的女仆制服。
「哦?看来很有斗志嘛。可以哦,再来一次吧。」
六公分。
这次澪克服了上次断裂的长度,那随着时间前进的绯色脸庞也因紧张而越发红润,而对方那游刃有余的态度像是在逗弄小老鼠的恶猫,完全没有要咬开的意思。
啪。
终究还是停在距离三公分的长度下,被自己的羞耻给奋力斩断。
「………………………再一次。」
羞愤的小女仆仍然沉着脸,难得厚着脸皮再要求一次赛局。
而基督山伯爵笑得很是愉悦,大方的答应了。
三公分。
还差一点,再撑一下…随着那张端正又带着邪气的脸庞逐渐靠近,澪的羞耻度也即将到达临界点…!
两公分。
吞食的速度越来越慢,黑发少女担心太过靠近,所以自发性的慢了下来。正当想着再撑一秒,就决定结束这场Pocky Game之际,她察觉自己的后脑勺突然被按压──
温热柔软的触感印在自己的唇上。
霎时间,世界彷佛静音似的,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还留在唇齿间的甘甜,分不出是巧克力、还是那意外的吻所带来的芬芳。
当她吓到想跳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给牢牢圈住。澪以双手推着对方的胸膛做着抵抗,那一夜梦里烙印在记忆深处的吻又再度苏醒似的,重现在此一刹那。
在澪愣住的期间,爱德蒙这才缓缓离开她的粉唇,并且将她放开。
「…哼,这次是妳赢了。」
现下的雨音澪,才像是清醒似的,明白自己是完完全全掉入陷阱了。
这是一场意外,又不是意外。
她无法斥责对方,因为这只是一场『游戏』。
──这正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明明这场游戏最后是自己赢了,却是如此的不甘心。
原本蛰伏在午夜梦回的罪恶感,竟然硬生生地爬到了清醒时分。
「怎么了?那种表情。」
「──这么嫌弃被我碰到吗?」
基督山伯爵微瞇起深红的瞳眸,轻吐磨人的耳语,宛若恶|魔的呢喃。
「不,没什么。主人,您会错意了。」
「但是若要找合衬您心意的女人,想必街上一堆有找吧。」
「还请别屈就伊织这平民之身。」
她口是心非的敷衍响应,看上去的确是在默默生着闷气。
「妳啊,该不会是输不起的类型吧?」
爱德蒙拿起Pocky的盒子晃了晃,那沙沙的声响似乎是在嘲笑黑发少女似的。
「才、才不是!而且刚才不是我赢了吗!」
似乎想否定现下那种郁闷又不甘的心情,雨音澪急忙的强调这件事。
「不过…………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我是指,特地过来这里…」
一开始只是单纯抱着想完成对方愿望的少女魔术师,现在反而不确定起来。
「呵,对妳而言,或许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吧。」
「但是今天对我来说,是相当值得珍藏的记忆。」
基督山伯爵抽出胸前口袋的烟盒,缓慢的抽起烟来。
澪只是保持沉默地继续聆听下去。
「我啊,可是带给任何人绝望的复仇鬼哦?」
「但是纵使是这样的复仇鬼,也得小心翼翼守着内心的『某样东西』,理智才不会被疯狂所支配。」
──潘多拉的盒子。
基督山伯爵其实就像是这个盒子,能够带来灾厄与恶意,携来一切的绝望,然而最后却留存压箱的『希望』。
他心中的『希望』,正是自己的御主。
以前的岩窟王刚开始觉得反抗残酷命运的雨音澪跟曾经的自己很像,陪伴着身为复仇鬼的他,这名少女魔术师甚至还让他想起了法利亚与海黛。
但现在的爱德蒙认知到这个跟自己并肩作战的Master并不是法利亚,也不是海黛,更不是过去的自己。
──这个Master是独一无二的人。
那他对于Master的情感,也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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