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月下飞行

    「感觉好兴奋又好刺激…」望着缓缓升空的地面，少女魔术师双手趴在水晶壁上，湛蓝的水瞳甚是明亮。

    「坐稳了。」简短的一句叮咛，施予的英雄双手握住靠近腰部高度的砂金桅杆，缓缓地朝前一推。维摩那便朝前方开始飞行起来，周围由于都透明可视的缘故，看上去就像是在操控滑翔翼一般。

    夜的帷幕如黑绒般暗下周遭的光线，极地的寒风不断地拂过维摩那流线型的机体，发出飕飕的声响。冰岛现在看得到整座岛屿的形状，那点点的灯光就像是地面的星光，在寒冷的夜里熠熠发亮。

    「在午夜前完成…得加把劲了呢！迦尔纳！」少女魔术师振奋地说道，而太阳的神子开始了他初次以从者之身（Rider）所驾驶的处女航。

    「了解。」炽红与霜青的异色瞳眸，此刻锐利地如老鹰一般。

    ──Now to the Lord sing praises 对吾主唱颂礼赞吧

    ──All you within this place 这里所有的人们！

    孩子们在街道上奔跑着，大声唱着圣诞夜的歌曲。

    周围的人们欢笑畅谈着，开始了圣诞的祭典。

    ──And with true love and brotherhood怀抱真爱和兄弟情谊

    ──Each other now embrace 大家相互拥抱

    月夜下的飞天麋鹿，在今年变成了灿金的黄金鸟。

    在地上的人们欢乐庆祝的同时，圣诞老人悄悄地在门口放下了礼物。

    ──This holy tide of Christmas圣诞这个神圣的时节

    ──All others doth deface使其他时日相形失色

    「今年的你是好孩子吗？好孩子才有资格得到礼物喔！」

    「这是当然的了！我的袜子可是准备超──大──双──的！」

    ──O tidings of comfort and joy, 啊，真是抚慰欢乐的信息

    ──comfort and joy; 抚慰欢乐的信息

    ──O tidings of comfort and joy! 啊，真是抚慰欢乐的信息！

    距离午夜的钟声还有一分钟，几乎是进入了倒数阶段。

    「迦尔纳…最后一份礼物，真的能在时间内送达吗…？」黑发少女有些担心的看着远方的钟塔，他们才刚放下倒数第二份礼物而离开，然而下一份礼物的家庭目标距离，有十公里之远。

    ──冰岛不是很小吗！

    虽然澪在心中如此抱怨，但是也明白实际上冰岛的居住人数并没有想象中的稀少。虽然事先规划都是按照最短距离来投送礼物包，不过由于是新手圣诞老人缘故，不熟悉地形与气候，让过于小心这一点成了缓慢的原因。

    「啊啊，当然。」施予的英雄在被质疑速度之后，索性腾出一手搂住少女魔术师的腰，将身子整体压低。「站好，我要加速了。」为了避免起步的不稳让黑发少女跌落，迦尔纳非常自然的搂着澪，在她的耳畔解释道。

    「唔嗯…！好…我知道了…！」黑发少女忍住突然其来的搂抱所带来的搔痒感，涨红着小脸蛋闷声回应。

    维摩那开始以超高速移动，巨大的黄金鸟在市区飞越无数的屋顶，不会被人们所察觉的原因，正是拥有吸取大气中的以太而形成的隐形屏障。它展开的宝石羽翼在月光下显出令人迷醉的酒红，黄金的座身在高速移动下划出朦胧的残影。

    虽然外观上是如此美丽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但是身处其中的澪，现下只觉得这是比云霄飞车还恐怖的体验。说起来被从者抱着移动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坐在飞行宝具中，简直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

    在投下最后一份礼物，午夜的钟声也随之响起。

    圣诞夜中，这最后的钟声从近而远，响彻这个小镇的空气。

    站在自家门前的白胡子大叔，满足地微瞇起双眼。

    ──而今他的爱只剩下回忆，有如雾里的幽灵。

    他扬起手用力挥着，看着他们开启最初的航行。

    ──同整个世界（孤岛）告别。

    缓缓升空，航向远不见尽头的地平线。

    ──而他脸上挂着微笑。

    从脚边开始，大叔在满是金色霭雾中继续挥着手，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淡去。

    黄金的维摩那，总算停下移动，仅是待在半空中飘浮着。

    雨音澪松了一口气的垮下了肩，接着兴奋地举起双手大喊道：「成功了！迦尔纳！我们完成了！」

    而太阳的神子转身望向她，仍然一如往常的泰然。见着她的双手还举着，也扬起双臂，接着在她的小手上轻击。「啊啊，任务完美完成了。」

    非常美式的『Give me Five』手势。

    而黑发少女愣了一会儿，接着笑了起来。

    「咳嗯，也差不多该回加勒底了呢！」心情甚好的黑发少女，想到现在加勒底的大家应该正在进行晚会。为了这次额外接下的任务，还特地让主持晚会的工作交给玛修，这让澪实在相当过意不去。

    「这么快就打算回去了吗？」难得的，迦尔纳并没有如往常般沉默的附和，让雨音澪察觉对方是不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吗？」

    「……刚才在运送礼物的途中，我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

    虽然黑发少女将话题继续绕下去，但是却得来了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回应。不过已经习惯迦尔纳那种语言中枢异于常人的澪，决定再更深入的询问下去。

    「圣诞节通常会下雪，的确没下雪是挺难得的…所以…？」

    「我想带妳去一个地方，所以会晚一点回去。可以吗？」

    白发青年平静地征求她的同意。

    「咦…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那就…去吧？」少女魔术师脸上布满疑惑，而这份疑惑则在维摩那平稳的起飞至高空，逐渐地消除。

    一望无际的无垠夜空，万里无云。

    除了闪烁的满天星斗外，还有着缓缓移动的绿光。

    那像是帷幕，也像是绵延不绝的光之长城。

    一层层束迭起，像是天使的光环，接着蓦然消散。

    缤纷的极光在她眼中倒映。

    站在世界的尽头，欧罗拉女神七彩夺目的衣裳。

    满天摇曳。

    七彩的极光在他眼中飘荡。

    夜幕挂垂的苍穹，这奢华的纱丽伴着星光点缀。

    满天绚丽。

    舞动的极光在她眼中飞逝。

    一片冰冷的世界，无尽的闪烁映着银白的大地。

    满天炫目。

    绽开的极光在他眼中荡漾。

    掩去星月的光辉，恍若山茶花吐艳的一片火红。

    满天飞舞。

    「天啊…好美…………」打破静谧的气氛，雨音澪忍不住轻声赞叹这难得一见的天象。

    冰岛处于极圈，只要天气晴朗，确实是可以看到极光的。

    「啊啊，的确是非常美丽的景象。」见着对方的反应，迦尔纳有些欣慰的勾起唇角。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看见极光，会幸福一辈子。』虽然完全没有根据，但是若真是如此，那么趁此机会过来看看也无妨。」白发青年望着如丝带般柔软飘动的绿光，平静地说道。

    对于『幸福』二字的定义，他也无法证明到底怎么样才称得上是幸福。若是雨音澪这一生都在追求这样的东西，那么他会尽所能追寻、且捧来至她的面前。

    若是从者的职责，是将胜利的果实奉献于御主。

    那么恋人的职责，是将幸福的滋味传达给对方。

    她，倒抽了一口气。

    在这浩瀚极光前，黑发少女落下一滴泪星。

    「…澪？」似乎是少女魔术师突然的落泪，惊动了施予的英雄。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扬起一手，触及她白皙脸蛋的泪痕。

    「不，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太感动了……」雨音澪有些不好意思的胡乱擦着眼泪。「你对我太好了，真的…有时候我觉得，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疼我。」

    「为什么？」迦尔纳微拢剑眉，那过于认真的神色给人一种威压感。「身为恋人的话，疼爱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什么样的爱，望着，就能够明白？

    再次重击。

    黑发少女觉得心口不断地缩紧，都觉得要窒息了。

    平平都是甜言蜜语，从施予的英雄口中说出，就显得特别的真诚。

    若是恋爱名为一种病症，那她肯定病得不轻。

    「我想…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觉得此刻虚幻的宛若梦境…」正当少女魔术师打算拉下他抚在脸上的大掌时，冷不妨地被对方轻捏了一把。「咦咦！？」

    「不是梦哦。」白发青年仍然万年一号表情的提醒她。

    「…嗯！」黑发少女擦擦眼泪，觉得自己真是个爱哭鬼。但是遇到这种场景，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动起来，不可遏止的那份心情──是如此的激昂怦然。

    「…还有一件事，想告诉妳。」迦尔纳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原本不需说出来，但是一想到以前吉娜子的建议，就觉得还是老实说下去比较好。

    「嗯？」

    「虽然知晓那两天的排程，但是等待的时间却感到非常难熬。」

    一字一句清晰地，从那看似寡言的薄唇泄出。

    「我很清楚担心是无谓的，且没有任何意义。」

    那平时看上去犀利的异色眸子，敛下纤长的白睫。

    「──但是却没有办法停止，对妳的思念。」

    虽然他在做灵基改写的时候，努力地转移注意力。

    就算把种火打到魔力菱镜数量高达上万，就算把修炼场的守宝之门破坏到一道都不剩──都难以宣泄，沉在他胸中不知名的苦闷。

    倾听至此的雨音澪，那小脸蛋上有着深深的惊愕。

    「…告诉妳这些事，并非是想增加妳的苦恼。」

    见着澪的反应，迦尔纳决定把话继续说完，以免招致更大的误会。

    「从未体验过与相爱之人厮守的我，这是让我感到相当新奇的经验。」

    「偶尔，就会像那样突然涌现的念头──想要独占妳的想法。」

    「这对恋人而言，是很正常的吧…？」

    施予的英雄有些迟疑地缓缓述说，接着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靠近少女魔术师之后，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迦尔纳…」

    听见这些话语的黑发少女，温柔地回拥太阳的神子，她的纤臂环住他结实的后背，还刻意地将身子往他胸膛前更贴近了一些。而对方似乎是察觉到少女胸前的两团柔软，而有些错愕地颤动肩膀。

    「我很高兴，你肯对我说这些话。」

    澪的鼓舞让迦尔纳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安定下来。

    「如果是以前的话，你肯定是什么都不说、都独自吞下一切苦痛吧？」

    无论是什么时代的男人，都被教育成痛楚与苦痛，必须咬牙吞下去，不得有任何的怨言──而女人的眼泪，却能够被容许。

    所以也造就他能够忍受一切痛苦，沉默地面对艰难的绝境，却吭都不吭一声的坚韧意志。但也被一般人误认为他异于常人，不外显的情感则被当做了冷酷无情。

    「………………………………………」

    迦尔纳没有回话，只是静默地蹭着黑发少女的耳畔，搔起她的笑意。

    「等等、好痒啦……」

    少女魔术师扭着身子躲避对方的吮吻，那洁白的贝耳早已被搔得酥红。

    「──今晚，可以吗？」

    突然其来的请求。

    这次澪可听懂了，但是她看上去相当窘迫。

    「那个…在这几乎会被看光光的维摩那这里？」

    虽然有水晶防风壁，但是那也是透明的，从外面的确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里面在做什么。

    「这里是高度三千公尺的空中。」

    白发青年仍然在轻柔地啃咬黑发少女的耳垂。

    「但、但是…有可能会有飞机经过啊！万一被看到…」

    雨音澪超级在意，怎么可以在可能会被看到的地方！

    「维摩那自带遮蔽功能，一直都是隐形状态。妳是否忘记这点了？」

    迦尔纳缓缓将她压在防风壁上，平时凛然澄淨的嗓音显得低哑，饱含灼热的情感。

    「这…这个………」似乎没有理由能够反驳了，黑发少女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至于在那之后的共赴巫山风雨，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