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死的狭缝

    时间，再回溯早些。

    恶|魔岛的上空，现在正出现一道奇异的天气现象。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赤色与苍色的火焰飘忽其中。然而，那正是以肉眼无法看清楚的极致武艺──两名Servant正厮杀的激烈，在双方奋力一击的互相以枪身弓身咬合的一瞬间，空气产生了相当大的余波，彷佛空间要被撕裂似的嘶鸣。

    接着两边因过大的作用力，往后方跃去。

    当阿周那再次捻起银弦，无数的箭矢朝太阳的神子急速奔驰，那样大量的箭海简直就像是无数的网，迦尔纳干脆以枪身旋圈画圆利落地切断无垠的箭，直到他蓦地感到心头一缩──魔力供应突然被切断的感知。

    顾不得残余的箭矢，他以自身敏捷之姿回转，一枝银箭划过他苍白的脸颊，接着如坠落的流星般，迦尔纳朝地表的其中一端急速俯冲而去！

    正当阿周那感到狐疑，而用那视力良好的双眼朝地表一望，才察觉自己的同伙干了什么好事。

    战场上，一下子消失了两名从者，还有一名从者无法战斗。

    这无疑正是美狄亚精心策划的杰作。

    早在先前，Caster就想找出加勒底的御主。从之前的情报得知，那名少女魔术师能与多名从者签订契约，如此危险的大患放着不管，那么绝对会威胁到自身在这场战争中的胜算。

    与那群英灵硬碰硬并非最好的办法，那么杀死御主是最快的方式。

    但是对于美狄亚这种魔术师来说，能够缔结多种契约的御主简直是上等的研究材料。无论是作为提供魔力的电池、或者强大的魔力炉心，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之物，所以才用了迂回的方法，使用Ruler Breaker来斩断那名御主的所有契约。既可以解决棘手的从者们，也能够捕捉这稀有的魔术师。

    神代的魔女美狄亚的宝具，带有和其他Servant所持之宝具有明显区别的能力。作为武器的性能等同于没有，却可把以刃刺中的对象的所有魔术『破戒』。

    能破戒的对象是，基于魔力的契约，或利用魔力而诞生的生命体，例如魔术师的下等使魔。能将它们重置到魔力被使用之前的状态。换言之基于魔力的契约会化作白纸，用魔力诞生的生命体会当场消灭掉。

    为此，虽然用途相当有限制，但于有着Servant系统的圣杯战争中其效果极大。是终极的对魔术宝具。不过宝具例外，不管等级有多低都产生不了作用。此魔术武器是背叛之魔女神性的具现化。

    然而在最有把握的地点──能够行使大部分强化魔术的工坊，善用战术的话，就能够逆转被众多英灵讨伐的劣势。而这谋略，现在正完美的执行了。

    不，要说完美还称不上。若是刚才那名Lancer没有来干扰的话…

    施予的英雄此刻就像是浑身散发危险警告的极地雪狼，那杀气毫无节制的肆溢，如果随便靠近的话，肯定非死即伤吧。那样的眼神，决心誓死也要守护自家御主的样貌让Caster明白，那不是凭她的力量就能制伏的对手。

    正当Caster犹豫的当下，连环的枪击声让她本能的展开盾之魔术防御，深红的战场之花正持着双枪持续射击美狄亚，然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效用。而被挑衅的魔女只是随意的将光弹雨朝南丁格尔落下，她边跑边翻了个圈，大声朝迦尔纳喊道。

    「你现在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把病患送到安全地带，我要进行紧急治疗！」

    现在并不是能够再战的良好时机。

    就算迦尔纳自身有十足把握能将Archer与Caster连同这座岛燃烧殆尽，但是也不能保证失去意识的澪托付给其他Servant，就有让她活命的可能。

    ──那样太冒险了。

    内心的声音如此告诉太阳的神子，他无法再承受失去澪的风险。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现在的他，还不能消逝于此。

    「…我知道了。」南丁格尔的当头棒喝点醒了怒火中烧的他。

    迦尔纳明白现在优先要做的事情已经强制更动了──趁着还能挽回一切的时候，尽速带澪离开这里！

    在Ruler也赶过来看到这景象时，白发青年并没有多说一句，而只是扫了贞德一眼。那对双眸就像是会说话似的，法国的圣女一眼就看懂了。

    她立即拉起跌坐在一旁的玛修，两人就这样一人抱着澪、一人扛起玛修，迅速的──往后岸边停靠的船只方向急速奔驰。

    「岂能让你们这么简单就──」神代的魔女打算追击之际，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看不见的音波顿时让美狄亚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全身就像是被钢丝勒出极细的断痕，瞬间让她吐了一口血出来。

    「虽然偷袭并不是骑士的美德，但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算是还能接受吧。」那正是崔斯坦的必中之弓。两位圆桌骑士已经从另一端赶来了这里。

    然而美狄亚的魔衣虽然能抵销魔术攻击，但却无法对物理攻击有防御可言，所以硬生生地吃了一记重创。不过，由于在她的大神殿工坊之中，特有的再生魔术便让她马上就恢复刚才所受的伤。只要不是伤及灵核的攻击，美狄亚在自己的地盘中是相当强势的。

    「各位，抱歉由我代言──全军撤退！」贞德一边跑一边向身上的微型通讯器告知其他英灵，而逐渐靠拢过来的玉藻前与南丁格尔，则沿路替两人清除挡在路途上的龙牙兵。

    「哦呀～没想到小玉也有大发神威的时刻！给我看好了──轩辕陵墓，自冥府源源不绝……」面对前方如山如海堵死来路的龙牙兵军队，飞绕在巫女狐的大圆镜倏地升空，发出一道闪耀的白光。「出云有神在确然是真美，赐灵魂气息天照山河水天乃自在禊之证名为玉藻镇石神宝宇迦之镜也！……以上胡扯☆」

    ──水天日光天照八野镇石──

    玉藻前带在身上的镜形宝具。将被称为玉藻镇石的神宝之中的神宝暂时性解放。镇石是被祭祀在出云、据说是武日照命从天上带来的神宝。根据日本书纪的记载，因朝廷的要求而从出云带出去，然后被祭在了河内。应该是后来的八咫镜，即是天照大神的神体。

    另外，镇石被认为是物部的十种神宝的原型，拥有让灵魂和生命力活性化的力量。按理说是连死者也能复活的冥界神宝，但现在Servant化的她，似乎没有这样大的权限。

    取而代之是以结界和世界隔绝开来，在结界范围内可无消秏使用咒力本是EX级对界宝具，但受玉藻降格影响而弱化，EX级时可以影响一整个国家。

    「好──了！就来尝尝小玉我连发的！咒术！殴啦殴啦殴啦！玉．天．崩！给我洗好你们的骨头等着吧！水手太阳，要代替太阳来惩罚你们了──！」满天的符纸飘落，与南丁格尔一起从后援队伍转为先锋，替贞德与迦尔纳开路。

    「我与Saber就负责断后吧。」崔斯坦的声音仍然温和，但是手上琴弓已经开始发出了剧烈的鸣响。

    「Archer、Saber，你们…」贞德朝高文与崔斯坦所在的方向一眼，那边附近的树林突然全部被砍倒，龙牙兵也一同倒下。

    「别说梦话了，快点跟上。」拔枪连续射击的南丁格尔大声地咆哮道。

    「我跟Archer可不是为了耍帅呢──事实上，要逃离这里，不牵制对面的Archer跟Caster根本难以逃出生天吧。」高文朝天空望了一眼正往Caster飞去的白衣Archer。

    阿周那瞇细那墨玉般的双眸，透着森冷的寒光。「Caster，妳违背了诺言。」这边也有个愤怒不下于迦尔纳的Servant，看上去随时会叛变的样子。

    「哎呀哎呀，我可没打扰你们的决斗哦？怎么说是我违背了诺言呢。」紫袍的魔女弯起了唇角。

    「少狡辩了。杀死御主的话，这场战争就结束了──妳不可能不知道。」阿周那压抑的低声明显表达出自身的不满。

    「呵呵…没办法呀，因为Archer怎么看都觉得最后会是落败的那一个呢，身为同盟一方，帮这点忙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反被咬多管闲事了吗？真是伤心吶。」

    「…妳说什么──」

    「别急，我可没真的杀了那个魔术师。」美狄亚游刃有余的扫了一眼逐渐向自己奔驰而来的圆桌骑士们。「那个女孩还有利用价值，去把她带来吧──Archer。这样的话，或许你还有机会跟你那亲爱的哥哥一战哦？呵呵。」

    一脸不甘愿但是深知Caster所言的确有理，阿周那皱着眉头打算冲去找被带走的雨音澪之时，白银的骑士与红发的诗人早已挡去了去路。

    「不好意思了，要过去的话，得先通过我这关呢。」太阳骑士高文，那英挺的身姿伫立于前，彷佛山似的难以撼动。

    「哼，世界真是小啊…看来命运是要了结，上次我与你未完的对决呢。」天授的英雄认出了先前与自己对战过的Saber，该说是冤家路窄吗？「不过很抱歉，就算是杀死你，我也必须完成我的任务。」

    白衣的Archer，拉开了银白的长弓。

    ＊＊＊

    搭上船的一行人中，只有迦尔纳拥有骑乘A的被动技能，除幻兽、神兽等级外，他能自由操纵全部的兽和乘坐物。在《摩诃婆罗多》中曾描写过他驱使战车，行驶于战场上的姿态。其等级之高足以具备Rider的职阶适性。幸好船只有自动导航的功能，在调节回大陆港口正确航线后，便按下了启动仪，白发青年绕回甲板上，观看外面的状况。

    意识还清醒的玛修在船舱中，与南丁格尔一同看照昏迷不醒的澪，原本就没有心跳的少女魔术师，也很难判定到底是生是死。但是在玉藻前将镜型宝具放置在一旁，信誓旦旦的说着：「小姑娘可还没死呢，要抱持希望！就像某个希望厨一样！那个什么这位Berserker妳不是护士吗？好好看护病人现在就是妳的工作啦！」

    「不用妳叽叽喳喳我也明白。」早就在实行医疗看护的南丁格尔，精准无比的拿出腰包里的药品与简易测量仪具，正在对澪进行伤重测试等级。

    玛修则在一旁试图以通讯机联络加勒底，这可是前所未有遇过的大危机…她几乎是哭丧着脸一直机械式的按着按钮，然而还在恶|魔岛海域的地图上，还是难以联络上加勒底。

    而迦尔纳一走上甲板就看到贞德正在与玉藻谈话，谈论刚离去的恶|魔岛的小丘上，正在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不妙…那正是庞大的魔力聚集！难道说，Caster打算在那边使用宝具之类的东西吗！？」玉藻前单手搭着额头，狐耳啪答啪答的弹着。

    「果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那么，这边不做点什么也不行了。」缓慢走向船尾的太阳神子，立即明白那是Caster打算使用魔术之类的攻击打烂这艘船、让全员歼灭的手段，而他无所畏惧的再次呼唤了梵天神|的名字──

    「住手，Lancer。你想解放宝具吗？」贞德拉住了迦尔纳，那鸢紫色的双瞳泛着担忧。太阳神子脸颊上的伤痕一直没有自我痊愈，代表他停止黄金铠的基础供魔了吧，换句话说…

    「这可不行吶，Lancer君～想想你那生死未卜的Master吧！万一她醒来看不到你的话…！」玉藻前也出声劝阻，她们都明白失去魔力契约的迦尔纳，若是在此解放宝具，会有怎样的下场。

    「更何况，Lancer，你忘了我现在与你同一阵线吗？此身只要继续为主而战，那么我的圣旗将会保护我身后的所有人。」身着白银盔甲的圣女以坚定的口吻说道，接着将手中的旗帜解开，走向船尾。

    早就充能完毕的美狄亚漂浮在山头上，那绵延几里长的魔术圆阵全部集束成一道超级大圆阵，所浓缩的魔炮一齐发射！

    运转巨大能量的魔炮光束越过海面，刮起不祥的潮风，扬起不小的浪花，而贞德看准时机──

    铿。

    她奋力将旗杆往甲板一震，那飘扬着圣光的旗帜舒展开来。

    「我手中的圣旗啊，请保护我的同胞──」

    ── 吾主在此　Luminosite Eternelle ──

    那巨幅的魔炮在下一刻结实的打在Ruler所张开的天使结界上，然而宝具的力量让集束的魔炮无法穿透，硬生的分裂成两束朝旁边的海域射去，形成短暂的分割海面的奇景。

    扬起的海水形成了暂时性的大雨，圣旗的光辉经过这浪幕的折射，渲染出一层又一层的虹光，彷佛就像是真正的神迹降临。

    「哦哦──成功啦！看吶那美大人！就算是异教的神明，也是灵验的不得了！就连小玉我也是自叹不如的！欢呼、欢呼呀──呼哈！对面的BBA！要跟我们斗，再等上一百年──吧！」巫女狐欢欣鼓舞的跳了起来。大概是之前吃过太多次美狄亚的亏，玉藻前总算一吐怨气。

    而施予的英雄深深凝视着这异教的神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起来。

    「Lancer，虽然之前就想说了…好歹信任一下你的战友吧。老是想着单打独斗的话，是很难融入团体的哦？」金发的圣女一手持旗，一手插着腰，扬起胜利的微笑。

    「…是吗。原来我太过孤僻了吗…」迦尔纳原本严肃的面容显得有些动摇。然而，他并没有错过圣女背颈上的冷汗。「不过，Ruler。妳的圣旗，已经无法再次展开了吧。」他那双洞悉一切的莲目，精准无比的戳破贞德帅气背后隐藏的真相。

    「Lancer君，面子啊面子～完全不给人家面子的呢，请读读空气好吗！现在可是我们的大胜利呢！好歹让人家帅气过三十秒啊！」只差没在白发青年头上拍下去，一旁的巫女狐冷淡的甩着尾巴。

    「哈啊…真是毫不留情的异教神子呢，四下无人的时候再说也没关系嘛…」贞德没好气的垮下肩膀。

    岛屿上空的超级大魔术阵，已经像碎裂的玻璃破片洒了满天。

    「──岂有此理，竟然真的打不穿！」Caster啐了一声，虽然相当不甘，但仍决定收手。若再继续发射魔炮下去，恐怕恶|魔岛的灵脉会被过度汲取而枯竭，万一无法恢复工坊的损伤就更麻烦了。

    此时，被派遣应付两名圆桌骑士的阿周那，无声无息的从美狄亚后方现身。

    「哦？意外挺快的嘛。看来就如你所言，不是用嘴皮子耍实力的英灵啊。」神代的魔女调侃了天授的英雄。才刚转身过去，一枝银箭就从Caster的耳旁呼啸而过。

    「这是警告。」优雅放矢的阿周那瞇细双眸。「问妳一件事。若是等会儿妳的回答再有半分虚假，就不会像只是刚才那样了。」那措手不及的飞箭的确携着锐利万分的杀意。

    「哦？真是可怕呀。」神代的魔女开始有了警惕之心，下意识的动了动右手。「那么，要问什么呢？」

    「刚才那一波攻击，是认真的要置他们于死地吧？」

    「哎呀哎呀，为何老是怀疑我的作法呢？若不是怕他们逃掉，先击沈船只限制其行动不是标准答案吗？」

    而阿周那只是冷笑了一声。「虽然我本来就不认为他们会这么轻易被妳轰沉，但是Caster唷，妳的谎言编织的太粗糙了。『背叛的魔女』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

    像是戳到美狄亚的逆鳞，她愤而抬起右手亮出手臂上的令咒，打算先发制人之刻──霎时间，她的右手就从被后方袭来的银箭给断穿！

    「怎、么会………！？」紫袍魔女痛得惨叫，她的右手掌已经完全与手臂断开，那枝串着美狄亚手掌的银箭正被阿周那捉在手中，接着瞬间被烧却。森冷的苍炎让他的面容显得更阴沉了。

    「我无法容许第二次的欺骗，Caster。交涉破裂。」天授的英雄那深沈的墨玉双眸蕴藏着冷酷与愤怒，他的怒火也并非摆设，而是切真的在熊熊燃烧着。

    早在射出警告之箭时，会返回的时间早已算计好──这是阿周那身为神箭手的特殊技能之一。甘狄拔并没有自动导航的功能，所以所有能干涉箭的航路的因素全由持弓手决定，像是风速、时间、角度…等等。然而这几乎超乎人类运算范畴的折返之箭，便是让美狄亚失去令咒的暗箭之计。

    是的，其实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听Caster继续解释了。

    「哼…你的意思是，要与我为敌？真可笑──明明是同一侧阵营的Servant，反而却先内斗起来了吗？」Caster的唇畔流泄出颤抖的声调。「回答我，回应圣杯召唤的你──到底为何而战？」原本她认为阿周那这种英雄是个好操控的从者类型，就算再不济用也能够像棋子般丢弃，但是战局的转变已经脱离她的掌控了。

    白衣的Archer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美狄亚，早已察觉对方想藉由这样的话语动摇自己的注意力偷偷地逃走，阿周那毫不迟疑地朝她射出穿透心脏、也就是灵核部位的一箭。

    「Μαρδοξ（Argos）！咕…！」瞬间展开的盾魔术晚了一步，那比子弹还要快、加速过的苍炎之箭，无情的刺穿美狄亚的胸口。Caster瞪大了双眼，那愤恨与讥讽浮现于渗出血水的唇角。「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天授的英雄』…你呀，果然也是工于心计的混蛋啊！对了对了…你不就是这样杀死你的宿敌的吗？阿周那！以大义之名，靠着卑劣又虚伪的──…」

    咚。

    这次被射穿的，是她的头颅。

    在甘狄拔之后的那张冷漠又高傲的脸庞，接着歪曲的笑了起来。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周那弓起身子，一手抚上了脸，然而仍能听到他那疯狂又令人颤栗的大笑缭绕在空气之中。「是啊…我正是这样的人啊！所以，知道的人……………都得死。」

    历史上那个『天授的英雄』，就该是圣洁的白莲，一点邪恶都无法沾染。

    所以这黑暗的一面是『不存在』的。

    若不幸看见这一面的人，也会『不存在』。

    Caster最后化为深黑的浓雾散去。本来，她就难以应付贴身物理战的Servant，尤其是被突袭就更难以招架。更何况，对方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招数摸透，一招一招的抵制以外，接着毫不留情的坑杀。

    『背叛的魔女反被背叛』──这对于美狄亚来说，大概是最讽刺的一件事了。

    阿周那藉由微量的魔力放出，飘浮在恶|魔岛的上空，俯瞰整片岛屿。接着再度举起了长弓，那深黑的瞳仁映出残破不堪的魔术工坊。

    「吃吧、吃吧，这正是献祭于祢的供品，炎神（阿耆尼）唷──」仅仅射出一箭，那苍炎便展开成一整片火焰形成的云朵，覆盖了整片岛域，随即下起了灼热的火雨。这岛屿上的所有一切生物与植披，一点一滴的被火神毫不留情的吞噬。

    这样的光景，简直就像是重现与奎师那一同烧却甘味林之事迹。

    ──寄宿于圣杯的愿望吗？

    有的，一直都有的。

    『永远的孤独』。

    天授的英雄转首望向逐渐离去的船只，岛屿上的火光渲染在他深黑的眼底，犹如无情垂视无间地狱业火的神祇。

    此刻，阿周那才明白──

    他的愿望，圣杯早已替他实现了。

    从他被召唤到这片大地上开始，并非为了遇上迦尔纳的这一战，而是『忘却自己是阿周那』这件事。

    只要他不记得任何人、不想起自己是谁，那么他的确可以永恒的沉浸在孤独之中。

    他得到了前所未有渴望的自由（愿望）。

    他遇上了可以寄予信赖的少女（归处）。

    只是，这份愿望（归处）薄如泡影（海市蜃楼），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