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定情

    第十八章

    柳宁欢捧着手帕,痴痴地笑。

    手帕上有一种很淡却很独特的香味,清新又典雅,就像清伶这个人一样。她不知道清伶是不是故意的,但清伶在台上偷偷看了她两眼,她就知道这是清伶在兑现承诺。

    她嘿嘿笑了两声,因为过于猥琐,旁边的大叔狐疑地盯了她一眼,朝远处坐了坐。

    柳宁欢仰头看舞台,她不知道古代是怎么打光的,但所有光就是聚焦在清伶身上,将她装点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人,甚至是……一个神。

    她是柳宁欢能够幻想出的理想型,对于柳宁欢而言,自然带有某种神性。

    所有只存在于概念中的完美对象,都带有神性。

    柳宁欢看清伶在台上唱那出婉转哀怨的戏,突然生出一种割裂感。

    清伶和渣皇帝也是故事,而她既是写故事的人,也是看故事的人。

    死忠粉的诅咒就是那阵风,让她阴差阳错参与到这个故事中来,却注定不能上台。

    主线是她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柳宁欢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她想:清伶这么好看,可自己快死了,在那之前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她深深地看着清伶,想把这个人刻进脑子里。

    然后就在这时,不远处喧哗起来。

    “有人晕了!晕了!”

    尖叫声,桌椅倒地的声音。

    又过了两秒钟,那声音就变成——“死人啦!”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是好。在嘈杂无序的杂音里,有一个人冷静地说:“麻烦让一让,我是大夫。”

    大家让出一条道,一个白衣女人走到晕倒的人身边,开始检查发生了什么。那个白衣女人就从柳宁欢身后经过,柳宁欢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云景。

    暗恋清伶的云景、诊断出柳班主中了见魅的云景、出门游历的云景、天下第一神医云景。

    云景非常淡定,这份从容感染了其他人,嘈杂声减弱。

    柳宁欢顺着缝隙,发现一个女孩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甚至口吐白沫。柳宁欢猜想是羊癫疯或者哮喘发作,再看着周围围观热闹的人群,心里就有点着急,嚷嚷道:“让让,都让让!病人需要新鲜空气,你们都挡在这里,她快不能呼吸了!”

    第一排距离戏台太近了,有一个娃娃生被影响,台词甚至断了一瞬间。

    柳宁欢去看清伶,清伶依旧如常,完全没有被眼前的事情所影响,依旧在唱自己的戏。

    人群散了一些,云景回过头,对柳宁欢点头致意:“多谢。”

    柳宁欢也点了点头。

    救人要紧,她随手揪住路过的某个小厮,说:“二顺,快找人过来,把这个人抬到空房间里去。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们戏班子承担不起责任!”

    二顺级别不高,就是个跑腿的。被“责任”两个字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后台找班主去了。

    这件事情忙活了很久,等新班主出现并把人搬走之后,大家的心思都没放在听戏上了。很多人窃窃私语,低声议论这起意外。

    柳宁欢注意到,清伶全程踏着标准的步伐,连眼神都没有飘忽一秒。

    是非常坚定的人。想到这一点,柳宁欢又欢喜了一点点,轻轻地、羞涩地笑了一下。

    柳宁欢没有管那个犯病的人,而是四平八稳地坐在座位上,看清伶唱完了戏。她隐约看懂了,觉得自己有点儿理解清伶了,便不由自主地高兴。

    清伶一谢幕,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后台。后台知道她是清伶的大金主,因此并不阻拦。柳宁欢畅通无阻地到了清伶面前,兴奋道:“你演的太好了!最后我差点都哭了!”

    清伶已经卸了一大半妆,衣服却没换,说:“您还是没哭。”

    “诶?”

    “所以我得努把力,下次争取让您哭。”清伶说。

    柳宁欢哭笑不得,说:“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那种关系,你怎么能想着让我哭呢?应该想办法让我笑才对啊!”

    清伶说:“您今晚开心么?”

    柳宁欢挥了挥手绢,说:“都接到定情信物了,怎么可能不开心?我超开心的!”

    柳宁欢脸颊绯红,兴奋得有点刹不住车。她本来就是骚话流选手,封印解除之后就像个地痞无赖,非要颠倒黑白,说些让别人害臊的话。

    清伶“嗯”了一声。

    柳宁欢还觉得不满足,逼她:“嗯是什么意思?你承认这是定情信物了吗?”

    柳宁欢觉得自己真的挺不要脸的,清伶正在潜伏中,难道会违逆金主吗?自己只不过仗着知道剧情,在欺负清伶罢了。

    唉,可就是喜欢欺负清伶啊,怎么办。

    清伶这次岔开了话题,问:“您想去看看刚才晕倒的客人么?您似乎很在意。”

    连敷衍一下都不肯?柳宁欢愣了一下,但想到清伶是这么一个不肯为权势折腰的人,又觉得有点高兴。

    清伶的每个小品质,都令柳宁欢感到高兴。

    清伶很快换了常服,跟柳宁欢一起去了生活区。

    柳宁欢不是第一次从这边走过,却是第一次以“平真公主”的身份过来。她尽力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但左顾右盼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奇怪。

    清伶问:“公主在看什么?”

    柳宁欢说:“好奇。”

    清伶说:“太狭窄、太吵闹,我还以为公主会嫌弃。”

    柳宁欢瞬间领悟过来,戏过了,所以收起那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神色,尴尬地咳了两声。

    两个人到了安置病人的空房间,里头只有三个人,病人、云景和戏班子里的一个副班主。

    副班主看见清伶,夸她:“今天很不错。”

    清伶颔首,非常有范儿。

    柳宁欢问云景:“她怎么样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躺在床上的病人长着一张异域脸,一看就不是本族人。

    云景还记得她,一拱手说:“我开了几副药,现在只需要静养。刚刚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柳宁欢摆了摆手,含蓄道:“我不是仗义,我只是懂得略多。”

    云景:……

    柳宁欢一说完就觉得很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有这么自夸的吗?真是太不要脸了呀……

    没想到清伶却认真地说:“嗯。”

    副班主说:“宁公子,我跟清伶有些话要说,把她借走一会儿,成吗?”

    柳宁欢被清伶一捧,有些飘飘然,说:“随意随意,我很大方的。”

    副班主带着清伶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柳宁欢、云景还有那个昏迷中的客人。

    看到柳宁欢跟清伶的关系那么暧昧,云景也没有一点儿好奇八卦的意思,而是走到一边,拧了张手帕,敷在了病人的额头。

    看着她行云流水的模样,柳宁欢也不自觉平静了下来。她闻着空气里隐约的草药味,想起来了自己府里的两包草药。

    一包是父皇给她养身子用的,她怕里头加了料,没敢喝;一包是石憧让她献给父皇的,她觉得肯定加了料,也没敢献。

    这时候看到云景,她心里一动,想着可以先给对方看看是什么成分,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在《梨殇》的所有角色里,柳宁欢最相信的就是云景,因为云景医者仁心,是唯一一个跟权力斗争无关的主线人物。而且话少,好奇心也不旺盛,这种关乎生命却又不能找御医的事情,找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柳宁欢套近乎说:“云大夫也来听戏?”

    云景没纠结柳宁欢知道她姓氏的事情,毕竟她一个云游大夫,什么人都治,所以谁认识她都不奇怪。

    柳宁欢长舒一口气,心说这句话被那群人精听到的话,可就说不清楚了。

    云景说:“我之前遇到了一个患有奇症的患者,我答应替她寻找解法,寻到之后来找她。我是来给人看病的。”

    柳宁欢心里微微一动,说:“那个患者人呢?”

    云景语气很平静,说:“回老家了。”

    啊……果然是我……

    柳宁欢觉得云景真是个好大夫!

    换句话说,自己人设做得太棒了!

    云景察觉到柳宁欢搭讪的意图,直直地看着她说:“公子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我只是个大夫,不会在意虚的东西。”

    柳宁欢就问:“云大夫在京城里待多久?接受上门诊断吗?”

    云景思考了一会儿,说:“明天可以么?我去哪里找您?”

    柳宁欢没想到云景这么好说话,一时之间非常惊喜,说:“云大夫现在住在何处?方便的话,不如今天跟我一同回府?就不用麻烦您明天走一趟了。”

    云景说:“今天不方便,我还有病要看,还是明天吧。我去哪里找公子?”

    柳宁欢也就不再坚持,说:“平真公主府,麻烦云大夫了。”

    在柳宁欢跟云景聊天的时候,副班主也在跟清伶说话。

    副班主不是渣皇帝的人,所以两人聊天的内容比较公式化,大概是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登台之类的事情。

    两人沟通完毕,副班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清伶叫住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副班主,您知道上任柳班主叫什么名字吗?”

    副班主想了下,说:“好像叫宁欢,柳宁欢。她大哥叫柳强。怎么了?”

    “没什么事,突然想起来罢了。”清伶说:“多谢。”

    清伶转身欲往房间里走,结果正好遇见端着药过来的二顺。

    清伶从二顺手中接过汤药,说:“我正好要进去,交给我吧。”

    二顺说:“那就多谢清伶姑娘了。”

    清伶又问:“今天之前,你见过宁公子么?”

    二顺挠了挠头,说:“我哪有机会见那种达官贵人呀!他刚刚叫住我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呢!”

    问完这两个问题,清伶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有些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但她情绪内敛,哪怕心境极度变化,也只有一瞬失态,再转身时已经古井无波。

    她抬手敲门,说:“公子,大夫,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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