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屿怜惜阿辞为他劳神,费了点时间和心力才找到了一捧雪山特产的冰莓给她当早餐。
“酸酸甜甜的,真好吃。”冰莓个头只有她半个爪子那么大,洛清辞一口就能吞下两三个,吧唧吧唧嚼得香甜,吃得嘴角的毛都染上冰莓的浅紫色汁液都不知。
吃了大约有一半,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却没有再叼下一口,而是道,“我吃好啦。”
这可不像阿辞的胃口。
阿屿低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冰莓,又看看阿辞,发现阿辞也在看他。
她问:“你怎么不吃呀?”
阿屿说:“我是肉食动物,不吃这个。”
他自小受到的言传身教便是进食最大目的是填饱肚子,接下来才考虑好不好吃的问题。至于阿辞这种只是为了好吃而吃的行为,不是野生妖兽会做的事情。
再说了,这么点东西,也就够她吃一顿而已。
“都修炼成妖了,有灵气的东西便能吃,哪有那么多讲究?”洛清辞满脸不解,极力推荐,“可好吃了,你尝尝吧。”
是可好吃了。阿屿心想,他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在冰莓附近能够捕获最肥美的食草动物,偶尔也能抓到像狐狸这样的杂食动物,全是因为他们贪嘴呀。
他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宣之于口,但他心里认定这是给阿辞的补偿,自己是不能吃的,不然显得心不诚。
洛清辞不知道仙君转世在琢磨什么,不过见他如此决然地拒绝,她也不坚持,欢欢喜喜地把剩下的冰莓全都吞下了肚。
“我们走吧。”
这回是真的上路了。
洛清辞毕竟只是神识消耗过度,也不是真的困倦难耐,日头正当顶的时候,她便完全好了,又是一只精神奕奕的好狐狸。
只是这一次她便是精力旺盛也没有四处招猫逗狗,乖乖地跟在阿屿身后,只是说话声不肯停下来罢了。
阿屿大半是不应的,他虽然修为和体质都有增强,但远比不上阿辞,万不敢在逃亡的过程中将体力浪费在聊天上。他甚至感到有点被烦的痛苦,想着阿辞为何不像以往那样把精力耗费在雪山的杂物上,而要让他一头狼来承受?
洛清辞只是因为之前的错处,想显显自己的忠诚、乖巧、听话而已,其实她一个人不停地说话也很无聊啊,其实她说的很多内容都是书上看来的,只不过前头加个据说的词,收尾添个你知道吗罢了,要不是仙君文化知识比她还要浅薄,早就被仙君听出不当来了。
也因此阿屿觉得她念叨的内容还是有价值的,便只默默地听着,没有让她住嘴。
总的来说,洛清辞是好得很,倒是阿屿是真的有伤在身,总是提升了修为和体质,也比不得九尾仙狐,并且那只狐狸还在耳边叽叽咕咕地烦着,日头正当顶的时候,他也累极了。
“我去抓吃的。”洛清辞用鼻尖碰了碰趴在地上休息的阿屿,提议道,“你先休息一会儿。”
“好。”阿屿也不逞强。
不一会儿,洛清辞就拖着一头羚羊回来了。因着那羚羊的个头实在比狐狸大许多,她便用着人的形态把羚羊带了回来。
于是阿屿便看到了一个妙龄的绝色女子,拖着鲜血淋漓的羚羊尸体一路小跑回来,身上纯白色的长裙溅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但脸上却带着笑容,身后是一条蜿蜒的血痕。
得亏雪狼对于人的审美与人对人的审美是不同的,阿屿才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若是换成个正常人类来看,怕是要大叹可惜、粗鄙,恨不得只当自己没瞧见这一幕。而若是让洛清辞她娘看见,怕是会想直接一碗孟婆汤喂自己女儿喝下去,重头教她做人。
照例是雪狼收拾了食物,两只幼崽大快朵颐了一番,由洛清辞收拾了剩下来的食物,便继续赶路,晚上再找一处山洞休息。
吃过晚上那一餐,洛清辞又一如既往地掏出她那本功德簿,又要记下她抓了羚羊的事儿,这次还强按着阿屿的爪子沾了墨水在后面按了爪印作为证据。
“你——”阿屿蹭掉了爪子上的墨水,欲言又止。
“嗯?”洛清辞歪头看他,顺便动作利索的把功德簿塞回了尾巴里,生怕阿屿扑上来抢似的。
“你能教我写字吗?”
“当然可以。”洛清辞答应得极为爽快,但话音刚落,她眼珠子一转,又想起来点别的事,“不过既然我教授于你,便是入门的识字,也可当你半个师父,这个你可承认?”
在仙界,弑师是极为大逆不道的,有了这个名头,她怎么也能保住一条小命。
阿屿有一丝犹豫,按理说能有个九尾仙狐当师父,那是多少妖族求不来的好事情,可他觉得如果那只狐狸是阿辞的话,就有点不靠谱了。
可认字的阿辞懂得比他多多了。
阿屿这两天一直在想,自己与阿辞之间差什么,天赋这种事情不可强求,修为此生怕是此生都追不平了,唯一可以期望比肩的唯有学识了。
她能够操控会各种法术,比自己只会利用身体的力量必然要强。他虽不求能够学到她的一二法术,但若识字,他也可以从别处学。
况且阿辞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
如此一番思量,阿屿便坦然道:“我承认。”
“好。我这就教你。” 洛清辞笑容溢满了整张狐狸面。
她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掰着爪子一个一个数:“你要学什么文字啊?我会人族和妖族现行的通用文字以及上古文字,狐语是我生而就会的,鬼族语的我也略懂点……不过狼族文字我不懂。”
说道最后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似乎为自己答应了阿屿却不会人家本族语言而羞愧似的。
阿屿毫不犹豫,他也没有什么好选择的,非常务实:“妖族通用文字吧。”
“好嘞!”洛清辞应了一声,摸出纸笔开始默写自己学文字的启蒙书。
“明天应该就能离开这座山了。”阿屿低声喃喃。
阿辞一个时辰的文化课上得他头昏脑涨,此刻他正趴在洞口张望外面,夜晚静谧而祥和,并不任何不妥,只是他心里不知为何,不安得很。
他虽然从未离开过雪崇山,但对一些自然变化还是有所了解的,山总是越低的位置越暖和的,而此地地表的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积雪了,绿色的苔藓也清晰可见。
只是再往下的路被云雾覆盖,看不甚清楚,也不知好不好走。
洛清辞正坐在洞府外面默书,因着狐狸姿态实在不方便写字,人形洞里又待不下,她只能可怜巴巴跑出来,顶着漆黑的天空,在荒郊野外写字。
矮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她以人形跪坐在桌前,挽袖执笔,十分正经的样子,笔下的字体劲瘦,锋芒毕露,与她之前用爪子写的全然不同。
她听到了阿屿的自言自语,眼珠子转啊转,有一肚子的话也给憋回去了,不敢说出来。
这路自然是不好走的。
云雾遮得住视线却遮不住神识,她早就探得这往下便是一条深深的沟壑,底下有融化的雪水凝聚成的河流奔涌而过。
这条沟壑极宽,没有腾云驾雾的本事,无法横跨而过,且想安全下去难,上来也不是易事,等仙君转世走到了,就会发现还要费时间绕路。
她知道得那么清楚,可一个字也不能往外说。
这选错路必得绕远路恐怕也是仙君转世该遭的劫难中的一环,她可不敢横加干涉。
明天大概就能遇着仙君的劫难了吧。洛清辞在心中默默地想。
她只有一个愿望,狐族列祖列仙、娘亲、还有为见过面的爹爹保佑,千万得挨过去,可别又死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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