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星看着小主角的背影。
三花雪豹是一品灵兽，虽不通灵术，但皮糙肉厚，一般刀剑难以伤之。还好裴远霄运气不错，不要命一般在雪豹的獠牙下打了个滚，侥幸用剑从眼眶处戳了个对穿，这才要了这畜生的性命。
不过裴远霄也是受了重伤。
一身短打已经被鲜血浸湿，背后是横七竖八的伤口，这些都不碍事，最严重的是小腿处被刮了一下，走起路来都打着颤。
就算如此，他的脊背还是停得笔直，有股不服输的气。
“很意外？”裴远霄站定，因为刚刚沾了血，原本尤带稚嫩的眉眼间多了些煞气，“三花雪豹在春季极为懒散，若不是有人故意激怒，是绝对不会离开巢穴的。”
在说话之时，他一直盯着许长波。
许长波掩饰道：“许是运气不好……”
裴远霄直指重点：“是谁第一个攀登上雪峰的？”
断臂人若有所思：“我是第二个上去的，一露面就和三花雪豹打了个照面，一时不备被咬断了胳膊。”
另一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带了点怀疑：“第一个上去的是许长波。”
许长波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面色微微扭曲：“我上去时，三花雪豹就已经在外面觅食了。”
裴远霄见他不承认，扔出了一个东西。
众人的目光集中了过去。
丢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块雪豹皮，活生生地剥了下来，皮毛上还沾着血迹。除此之外，雪白的皮上还留着一道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断臂人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你的炽火拳！”
“许长波，你为何要这么做？！”
许长波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解释道：“不过是意外。”
断臂人猛地站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站在旁边看戏的人也道：“许长波，这你就不太地道了，是不是想害了我们的性命？”
二对一，局势变得紧张了起来，一触即发。
许长波笑了一声，拱了拱手：“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我那里有一枚生骨丹，待回去后补偿给你。”
生骨丹，顾名思义，有着骨肉再生的效用，十分昂贵。
断臂人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许长波又看向了另一个人：“此行大家都因我受了惊吓，实在过意不去。我还有一枚增灵丹，也当做赔礼吧。”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局势，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长波，日后行事还是要妥当些为好。”
“我们这次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大碍，若是下次再这样，可别怪我们多想了。”
许长波虚心点头：“正是、正是。”
断臂人站了起来：“既然大家都无事，我们就继续出发吧。”
许长波拦住了他，道了声“可惜”，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开口道：“我们一行人遭遇三花雪豹，勉强逃脱，唯有裴远霄修为不济，葬身雪豹之口。”
“你们说这样可好？”
断臂人正想开口，却被旁人拉了一下。
他们想到回去以后的好处，识时务地闭上了嘴，默认了许长波所说的话。
许长波稳定了局势，如蛇一般阴冷地看向了裴远霄所在的地方，可是那里却空无一人。
“跑？”许长波冷笑，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雪豹皮，“能跑到哪里去？”
他看向了另外两人：“还请助我一臂之力，回去以后定有重谢。”
裴远霄忍住疼痛在树林中穿行。
就算是他，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裴远霄收集了人证物证，准备在众人面前揭发许长波的真面目，可却被他三言两语带过，还用丹药收买了其他人。
江晚星慢悠悠地跟在裴远霄的身后，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啧”了一声：“小子，你可真是傻得可爱。”
正义哪里有到手的利益来得好？
裴远霄拨开了挡在面前的树枝，奋力向前跑去。
他不是许长波的对手，能做的就只有跑。
“向右。”
江晚星没有真的放手不帮忙，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要优先保住主角的性命的。
不过……先让他吃点教训再说。
这种错误还是不要犯第二次的为好。
裴远霄没有迟疑，脚步一转就拐向了最右边的道路。他余光一瞥，可以看见许长波就在身后不远处。
他加快了脚步。
可许长波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一点都未拉开。
江晚星为他分析：“你打不过他。”
裴远霄停了下来，转身抽剑，咬牙道：“打不过也得打！”
不然耗尽力气，也是死路一条。
许长波的拳头上覆盖着一层火灵气，使得整个树林中的空气都变得灼热了起来，他朝着裴远霄用力挥出一拳，拳风夹杂着火焰而来。
与擂台上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是包含杀气，真的要人性命的。
叮——
剑与拳头相碰，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许长波安然无恙，反倒是裴远霄的剑被烈火舔-舐，瞬间就燃成了一柄火剑。
裴远霄立刻松开手，甩开了如烙铁般的剑，往后边一闪，躲过了许长波的拳头。
灼热的拳风扫过他的脸颊，一缕烧焦了的发丝缓缓飘落，还未落地就被焚烧殆尽。他在地上打了个滚，还没站起来，就见许长波一脚踹了过来，只能在地上又滚了一圈。
许长波并未尽全力。
可就算如此，两人的实力悬殊，裴远霄也不是他的对手。
江晚星曲腿坐在一棵松树上，还有闲心逗弄着一只窝在树洞中的松鼠，并没有去关注下方的战况。
松鼠怯生生的，用黑豆般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它看不见江晚星，但却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害怕地缩成了一团。
许长波并不急着下死手，嘴角噙着笑，就如同猫捉老鼠一般，逗弄完了以后再下杀手，在这段时间中，让猎物完整地品尝到恐慌、惊吓。
裴远霄狼狈地闪躲，身上站满了落叶与尘土。
砰——
许长波终于玩腻了，一脚踹了过去，正中裴远霄的胸膛。
只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裴远霄直直地飞了出去，撞断了两棵树才停了下来。
“裴二少爷。”许长波声音轻柔，迈步走了过去，在裴远霄的面前弯下了腰，“你还记得我吗？”
裴远霄呕出了一口鲜血，想要爬起来，但刚动了一下，就又无力地摔了回去。
许长波像是在回忆：“五年前，我在路边乞讨，想要在冬日来临之前找到一处庇护所。我来到了裴府，你却告诉我——”
“资质平庸，不堪大用。”
“于是我就被赶出了裴府，流落街头差点被冻死。没想到五年过后，风水轮流转啊，裴二少爷。”
许长波捏起了裴远霄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你看看你现在，竟然比我还落魄，就像是只爬不起来的废狗。”
“不过……要是你肯跪下来求饶，我说不定还会放你一命。”
“原来是你。”裴远霄咳了一声，声音嘶哑，“看来我说得没错，你不仅资质平庸，还心思狭隘，不堪大用。”
许长波拎起了裴远霄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再多说两句吧，免得日后去了阴曹地府，还留有遗憾。”
他抬起了手，火焰从指间冒出，作势要挥下一拳。
差不多了。
江晚星捏了捏小松鼠蓬松的尾巴，松开了手，落到了裴远霄的面前。就在许长波这一拳即将落下之时，他伸手从后方拥抱住了裴远霄。
“身体借我用用……”
裴远霄只觉得一个冰凉的身躯从背后贴了上来，好像是什么东西挤了进来，接着他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虽然你不堪大用，但我还是要教你一个道理。”“裴远霄”缓缓抬起了头，三点火光从额心亮起，“下辈子，不要这么多废话。”
“要知道，反派死于话多。”
许长波动作一滞，胸口传来猛地一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飞了出去。
“你……”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
“裴远霄”悬浮在了半空中，明明还是那张脸，整个人的气势却完全变了。
许长波捂住了胸口：“你是谁？！”
“我？”“裴远霄”轻笑，“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其他两人听到动静急急赶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不免惊愕。
许长波厉声道：“杀了他！他被夺舍了！只要杀了他，回去以后我给你们一千灵石！”
有没有夺舍并不重要，重点是一千枚灵石。
那两人衡量了一下，觉得裴远霄的修为根本不可能从三人的包围中逃脱，等于白捡了一千枚灵石，顿时心动了。
“裴远霄”道：“别废话了，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交出了各自的神通。
……
等到裴远霄恢复意识后，看见的就是三个眼熟的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失去了战斗力。
“交给你了。”江晚星似乎有些疲惫，轻轻地靠在了裴远霄的肩膀上。
还好他现在没有实体，一点重量都没有。
裴远霄扫了一眼那三个人。
江晚星侧头看着裴远霄抿起的唇角，漫不经心地想，他会怎么做呢？
裴远霄动了。
他捡起了地上那柄烧得漆黑的半截剑，缓缓地走了过去。
刚刚还嚣张的人现在却开始哀声求饶。
裴远霄像是没听见一般，高高抬起残剑，猛地落了下去。
一点鲜血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但他连眼睫都没眨一下。
江晚星的嘴角微微翘起。
很好。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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