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你汗巾子开了
宋老爷夫夫在山脚镇休整游玩了三天, 决定离开。
实在是山脚镇乃至整个丰水县,实在没什么可游玩的, 唯一景点大概就是街上的人口买卖,并没什么好看的。
他们要走了, 也就意味着宋柏也要一起离开了。虽然早就知道,但事到临头, 沈慕还是非常不舍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在马车前久久不愿放开。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了灾民拦路就赶紧跑,命最重要知道吗,钱财, ”沈慕咬了咬牙, “钱财乃身外之物!”
他还没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捡到宋柏的。不就是舍不得钱财才被追杀的吗?要不是遇见自己,没准这条小命就留在山上了。
宋柏十分感动:“你也一样,村里的事儿,能办则办, 他们要是不听你的,别硬来, 等我回来。至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宋老爷从驴车里面探出头来:“你俩还有完没完?”
公爹都这么说了, 沈慕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撒开宋柏的手, 往后退了一步:“走吧, 早去早回。”
宋柏一步三回头:“我留了一辆驴车在家里, 你出行记得坐车啊……”话没说完被宋老爷拎着领子拽进车里。
一路上宋柏情绪都很低落, 宋老爷闭目养神了许久,睁开眼见儿子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笑道:“你如今知道为什么我不愿再打理家中的生意了吧?”
宋柏:“……”
“钱么,够花就行了,大不了不够的时候再去赚,又不是没能耐。”宋老爷老神在在:“可是时光却是不等人的。多分别一刻,就少相处一刻。”他执起薛白的手,炫耀般在宋柏面前晃了晃。
宋柏:“…………”
宋柏不服气:“可是钱财往往也伴随着权势和地位。若有了钱,便不会被他人欺负、轻视……我自己也就罢了,我忍不了别人轻视小慕哪怕一瞬间。”
宋老爷想了想:“儿子,你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可能成为世界上最有钱、最有权势的那个人。永远会有人比你有钱,比你有权势,有资轻视你的。莫非你还想起义篡位不成?”
宋柏被他说得没脾气:“那怎么办,难道我就忍气吞声了不成?我可没那么好心性。”
“那就别往比你有钱的人跟前凑啊!”宋老爷奇道:“圈子不同,干嘛硬要融入进去?你就在沈家屯和山脚镇老实呆着,那些村民谁能瞧不起你们?”
宋柏对这个说法说不上赞同不赞同,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吧。”
宋老爷也不是要逼迫自己儿子改变想法,只是给他一些小建议罢了。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要看宋柏自己。于是闻言便耸了耸肩,不再说话,继续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宋柏瞧着宋老爷闭上眼,心中却觉得,自己爹不亏是当过神仙的人,这份儿佛性自己是比不了了。
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啊,欲望这种东西,可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况且对于钱,不仅仅是他的欲望,也是沈慕的欲望啊。
…………
宋柏走了,沈慕也难免低沉了半日,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他深刻的觉得自己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便决定明日去村里送粮食,瞧一瞧废墟清理的进度,再顺便考察一下盖新宅子的位置。
想来想去,沈慕和宋柏并不打算在原址上扩建。左邻右舍的距离太近了,没什么空间。若是把邻居的房子买下来推了,心里又过不去那个坎儿,总觉得有些仗势欺人的意味。
沈慕这般想着,便到后院去拿粮食。上次考虑到驴的负重量只拿了五石,这次少了宋柏一个人坐车,可以多拿一石。
沈慕这些日子没怎么进过后院,一直是宋柏和宋老爷他们在处理这些事儿,今日沈慕搬着搬着粮食,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来。
……宋老爷夫夫带来了这么多粮食吗?
沈慕挨个房间转了转,觉得家中的粮食少说有三百多石。宋老爷只带了七辆驴车来,怎么算也带不了这么多粮食吧?
沈慕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缘故。
难道自家的驴天赋异禀?他的目光落在了被留下来的那辆驴车上,想着明天要不再多带两石?
每次多拉一些过去,自己就能少跑两趟不是?
驴:不寒而栗。
次日一早,沈慕拉着七石粮食往沈家屯去。驴倒没有拉不动,但速度显然慢了许多。
沈慕更加疑惑了。一般来说牲口都是金贵物,贵价财产,一般人是舍不得让牲口干超出能力的活儿的,累坏了不值当。
就算宋家财大气粗,也不至于如此吧?这些驴据说还是从小养大的,是宋老爷年轻时买的第一头驴的后代,按理说应该很有些感情啊?
好在路途并不遥远,没等沈慕深想,就到了沈家屯地界。
沈慕把那些疑惑甩出脑子,驴也松了一口气。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放粮比上次顺利得多。宋柏不在,便由沈青石补上了缺,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沈玉儿照旧跟着家人,拿着容器前来领粮。远远的,她发现今天宋柏并不在。
沈玉儿失望极了,并且根据上次她偷听到的墙角,一瞬间脑补了很多内容。
……比如沈慕不想宋柏沾手村里的事儿,想独揽大权。于是宋柏只能在家里主内,由沈慕主外。
可恶……沈玉儿握着锅沿的手渐渐握紧,用力到指节泛白。一个小哥儿整天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
沈玉儿瞧着沈慕的目光越发不善。
不过她也只能通过目光来表达一下不满,毕竟还是要从沈慕手里领粮的。沈玉儿沉默不语的领了粮食,扭头就走,却不想刚走出去五六步,沈慕却在背后叫住了她。
“沈玉儿……”沈慕下意识开口之后也愣住了,犹豫斟酌了一番最终朝沈玉儿招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和沈玉儿是同宗,算起来还是堂兄妹呢,就是堂得有点儿远。从小在一个村子长大,就算没在一起玩儿过,也是认识的。
沈玉儿回过头,尽量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干嘛?”但她克制的并不到位,沈慕仍然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不愉快。
沈慕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转而又想到,小时候自己和村里孩子的关系都不大好,可能沈玉儿气性大吧,记到现在……
但此刻沈慕并不想和她计较这些,只道:“你过来呀,我单独和你说。”
沈玉儿却并不想和这个“霸道又恶毒”的哥儿单独说什么,况且……她的内心深处有个小心思正在生根发芽,所以对着沈慕是又排斥又心虚。
“有啥事儿不能这样说,还非要我过去?”沈玉儿皱着眉头,脚下并没有挪步子。
后面排队领粮食的乡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小慕你有啥话就直说呗,别耽误工夫啊。”
好吧,这是你们要求的,和我没有关系啊……沈慕叹了口气,最后给了沈玉儿一次机会:“你真不过来?”
“不过去!”沈玉儿有些赌气了。
“好吧好吧,不过来就不过来,那我说了啊。”沈慕无奈一笑,朝沈玉儿脚下努了努嘴,最终还是放低了声音:“你汗巾子开了,落地上了。”
沈玉儿:“…………”
她僵硬的低下了头。
尽管他放低了声音,周边还是有一些人听到了。顿时四周一片寂静,过了几息,也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闷笑。
这声闷笑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四周的笑声渐渐多了起来。并没什么恶意,但……大家都有些忍不住。
沈玉儿低下头便看见,自己裙子下面果然露出了一条水红色的腰带,在地上拖了一截,像一条尾巴一般。之前不知道是被沈玉儿自己还是别人踩过,上面还有几个脚印,脏兮兮的。
沈慕还在旁边说风凉话:“不怪我啊,我让你过来想悄悄告诉你的,是你不过来的……”后面的话渐渐淹没在周围的笑声中。
沈玉儿脸红得滴血,可是她手上抱着锅子,况且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重新系汗巾子吧,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恨恨的看了沈慕一眼,羞得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最终一转头,哭着跑了。
那条汗巾子依然像一条尾巴一样,被她拖着跑。
后面爆发出更大的笑声,让她死的心都有了。
沈慕也有些想笑,但到底忍住了。他原本是想提醒沈玉儿的,但也不知道沈玉儿是怎么了,好像对自己很不友好,才……不过沈玉儿被羞哭了,到底让沈慕心里有些愧疚,便摆了摆手控制了一下场面:“别笑了,赶紧领粮吧。”
沈玉儿回到家,把米往屋里一放。她现在真想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哭一场,可是现在他们全家的女性都住在一个屋里,连这点儿小愿望都不能实现。
周巧娘惊诧的看着女儿满面泪痕的跑回来:“怎么了,不是去领米了吗,怎么哭了?”
沈玉儿抹了把眼泪,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原因,只是断断续续道:“沈慕……沈慕……”
“沈慕怎么了?欺负你了?少给你粮了?”周巧娘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锅里的米:好像也不少啊?
自己女儿和沈慕,除了米,之间还能有第二种纠葛吗?
沈玉儿万般的情绪说不出口,只能恨得捶床。可这间屋子的床是炕……一下砸下去,手疼。
她终于忍不住了,捂着通红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讨厌沈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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