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讶然, 他竟还能听得懂他们的话。
面色苍白的尸冢郁挽,艰难地嚅动着唇, 半天没吐出个正常的字来。
秦兰急得问“他是不是有话要对我们说”
“尸冢僵化了百年, 他早就丧失了人语。”越淮沉声道。
“那怎么办啊”
楚昭凝眉细想,突然转头看向越淞问道“松烟, 你刚刚在迷雾中走失,是否入了幻境, 那幻境可是你一直以来的心结”
越淞闻言, 脸一红,愣愣地点头“是这样子没错,不过幸而临泽君进入了我的幻境,将我拉了出来。”
“临泽君进入了你的幻境”楚昭讶然,按他之前的猜测, 这个幻境几乎能将人隔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临泽君是怎么发现他的。
“不可能,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你, 怎么知道你在哪”秦兰说出了他的疑惑。
“青凝。”越淮道。
楚昭了然,作为一把神剑, 剑灵能感应到越淞自然不在话下。他瞥向门外渐渐静止的风, 道“我想,要想弄清楚这一切,只能让郁挽来告诉我们了。”
他看向郁挽,抱手道“这位道长,接下来我要用一秘术, 进入您心中幻境一探究竟,还望道长海涵。”
双瞳空洞的郁挽缓缓点头,依稀犹有当年君子风范。
得了他的允许,楚昭当即咬破了食指,用血在郁挽四周原地画了一个繁琐诡异的血阵,最后一笔连上的瞬间,郁挽脚下当即散出一股黑红的阵芒,狂风大骤,屋外的浓雾席卷着被血阵吸来,仅在那个圆圈范围内,聚成了个将郁挽紧紧包裹住的雾柱。
九霄弟子们看呆了,有人惊问“狐妖前辈,这是什么阵法,好生厉害”
楚昭嘿嘿一笑,“厉害吧”他看差不多了,“收”狂风骤停。
“好,接下来呢,就请临泽君在一旁为我们护法,一旦察觉不对,就立刻将这个阵法劈了,将我们拉出来。”楚昭盘地坐下道。
秦兰连忙问道“你是要进入郁挽前辈的幻境吗,我也想看看行不行”
“我也想看”苏没连忙举手。
楚昭挑眉,回头看一眼越淮,见他无异议,便道“那好吧,来,临泽君,委屈你拉着我的手,其他人在一一拉着手,等会儿盘息凝神时,便可通识。”
一干少年闻言,齐齐盘腿坐下,照着他说的互相握着手,闭目凝神。楚昭低头瞥了眼与越淮握着的手,嘴角轻扬,低声道“开始了,注意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分神。”他说完挥手一掌拍入郁挽所在的雾柱中。
几近一瞬,他直觉头皮一阵发麻,魂魄似扭曲了一般被生生剥离躯体吸了进去。楚昭耐下这股强劲的蛮力后,再睁眼,正是夜晚时分,他发现自己正跪在山门前。或者说,是当初的郁挽。
“郁挽”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竟能感觉到一丝喜意。楚昭知道这是郁挽当时心中所感,而自己不过是寄附在了他身上。
那少年走上前来,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散漫地抱着手道“你别给那老头跪了,他不要我,我还不稀罕他呢”
郁挽想劝他“丘戈,青墓真人只是一时误会了你,我再求求他,让他重新收你为弟子。我没想过拜青墓真人为师的,只要能有个地方收留我,给我口饭吃就很好了。”
少年一愣,似不想被他看出自己动摇,故意转过头去“你别这么说,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人头地,别再瞎折腾了。以后呢,你就跟着青墓老头慢慢学呗。我呢,本来就不是个耐得住清修的人,更何况这九霄那么多破规矩,我背得头疼。这不给,那不行,我都忍了,可独独一条忍不了,竟然不给我喝酒郁挽,你可是知道我的,不喝酒,我得憋死”
“再说了天大地大,我去哪儿不行非得在这九霄死磕啊,不要我,我还不乐意拜了。”
丘戈跳上山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你也别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怪丢人的。这样,我今日就下山去。不给他他们九霄添堵。有空啊,我就来看看你。顺便呢,再和你比试比试,看看你有没有进步。哈哈哈,别到时候输给我这个到处野学的”
郁挽转身看着他跳下阶梯,背着他挥挥手往山下走去。
楚昭倒没想到,两个人原来早就认识。
时间在幻境中一晃,已过去了几年。昔日的瘦弱少年郁挽已长成玉树临风的青年。他等了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偶尔看到一坛好酒,就会偷偷藏在屋内,想着下次他来时,就送给他喝。
一日在屋内看书时,他听到窗外有石子打过,起身出门来看,门外却没人。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故作沧桑的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在青伶峰这么久,从未有人如此与他调笑,郁挽心头一跳,难以抑制地兴奋在喉间微颤“丘丘戈是你吗丘戈”
“嘁没意思,那么久没见,还是一下就被你猜出来了。”他放开手,郁挽急忙回头,见到这张曾经熟悉的脸褪去稚嫩,更显俊朗的脸,坦然淡笑道“丘戈,你来了。”
“对啊,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个样子,不过吗,穿得倒挺气派,有那么个九霄青伶大弟子的身份。”丘戈径自走进去,盘腿坐在屋内修席上,双手往后侧按,仰头挑眉问“愣着做什么过来坐啊。”
郁挽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迟疑了下问“丘戈,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丘戈摆摆手道“刚下山没多久,就被我那赌鬼老爹揪着耳朵提回去了。你知道的,我本就是逃出来的路上遇到你。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虽说无父无母吧,但自己当个小乞丐多自在是不是那时候我被我又输了钱的老爹打得浑身是伤跑出来,幸亏遇上你要饭愿意给我多要一口,否则我早就饿死了。”
丘戈说得一脸无所谓,郁挽却凝着眉道“别说了,都过去了。”
丘戈闻言,到嘴边的话一滞,突然又笑起来,“也是,好不容易见你一趟,我提以前干嘛。现在你多威风,九霄青伶大弟子呢。对了,我听说你们最近是不是要举办一个九霄剑会”
郁挽点头“没错,丘戈你怎么知道”
丘戈伸手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青莲家纹,挑眉“我也加入了个门派,江城苏氏。虽说没有九霄这样的大派出名,可是也不错,我现在可厉害着呢。倒时候,九霄剑会你和我比试比试就知道了。”
郁挽一怔,有些出神道“江城苏氏哪个江城苏氏”
丘戈笑道“还能哪个江城苏氏,就青莲派啊。不过也不怪你,毕竟是小派,你又不怎么出山门,不知道也正常。”他说完,好似发现修席下又处硌手,反手掀开席子,看到个暗阁,不由笑他,“想不到你还藏宝贝呢我看看是什么。”
一脸担忧的郁挽看着他将藏了多年的酒拿出来调侃他“竟然是竹叶青郁挽,你偷偷藏酒,也不怕青墓那老头发现了罚你跪山门”他说完,径自打开酒塞,抱着酒坛仰头喝起来。
郁挽犹疑了许久,在他喝下两坛酒后,开口道“丘戈,听闻青莲派修的是邪门歪道你别被骗”
“什么邪门歪道”眼前嬉笑的男子突然一手将酒坛摔出去,周身戾气,嗤笑道“同样是修仙,你们九霄就是正道,旁人修就是邪门歪道”
他起身站起来,“当初我不过是使了点小法术,先你一步爬上那断崖,那青墓老头就要说我秉性不端,心术不正,同样是爬上断崖,徒手可以,使别的法子就不行那我为何要拜他求修仙之术”
“丘戈师父是想磨炼你的意”
“别给我扯那些假仁假义”丘戈冷笑着打断他,“那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青莲派有何不好那也是下山的青伶弟子自己开宗立派的几日后,我倒要看看,是你们青伶峰厉害,还是我们青莲派更厉害”丘戈说完掠过他,扬长而去。
郁挽顿在原地,脑中想起前几日青墓真人跟他说过的话。
说他十多年前发现门中有资质较差的弟子某段日子的修为增长极快,连着几日在门中比试中轻松胜了以往比他厉害的弟子,可没多久,那些比试中受伤的弟子伤口处就发乌,他诊脉后发现竟五脏六腑都震毁了。
青墓真人找到他弟子,却发现他正在修炼一禁术,此禁术乃是魔修之道。青墓真人大怒,当场一掌拍过去,当日便将其逐出山门。
而这弟子却死性不改,打着九霄宗门弟子的名义在江城收徒,后来建立了青莲派,自家外传是九霄的旁系门派,却修的并非正道。
师父还跟郁挽说,这青莲派笼络了其他小派,说是九霄多年独大,打压世家小派,碍于如此,此次其他小派也会前来参加九霄剑会。
转眼,便到了九霄剑会那日。
郁挽远远站在一处,看到青莲派弟子丘戈一连打败了众多门派弟子,他从他的身法中能看出青伶峰的影子,却也看到了一股诡异难辨的力量,心下不由沉了下去。
二人最后一场对决。
郁挽负手而立,自始至终不愿出手,只对他道“丘戈,如果你要名扬天下,今日赢了我便是,不过青莲,你是绝不能再待下去。”
“啰嗦”邪气缠身的丘戈冷笑,一剑刺过去,堪堪要靠近他时收住剑锋。他愤恨道“你出招啊你为什么不动难道连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是不是”他愤然一剑刺过去,穿过他肩头。
郁挽闷哼一声,口中吐出鲜血,抬眸看向他道“丘戈退出青莲,跟我回青伶峰师父他不收你,我教你”
远在台外的众派弟子们见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将当年丘戈被青墓真人拒收一事翻出来嚼了个遍。
“他修的是邪道吧这种人简直就是仙门败类”
“是啊是啊天灵根又如何还不是个渣滓吗”
丘戈颤着手抱着倒下的郁挽,耳边全是谩骂,他痛声斥道“你为什么不躲你连跟我堂堂正正地比一场都不愿意,我难道就真的那么差吗啊你说话啊郁挽”
郁挽微喘着气摇头道:“丘戈回头吧”
青墓真人飞身上台,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爱徒抱着,临走前回头睨了一眼丘戈道“哼老夫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颓跪在原地的丘戈闻言浑身一震,众人散去,青天骤降大雨,他浑身颤着颤着忽然仰头大笑起来,最后浑身湿透,阴沉沉地从地上起身。
他眸中闪过阴霾。
“郁挽”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有个小乞丐,遇到个饿狼扑食的小无赖,没办法,只好每天帮他也讨一份饭。
唉,小乞丐每天都担心喂不饱这个饭桶。
偏偏他不仅要吃饭,还要喝酒。
小乞丐琢磨着,下次再去酒楼门口讨点剩酒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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