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虞轻摇羽扇, 笑道“驭妖翎,却情这位公子若能上得了顶层, 朱虞自不会拦着, 只不过这钱嘛恐怕不是您能出得起的。”
白衣斗笠男子丢下一句“无妨。”便飞身出了阁楼,似踩云踏月一般, 身手轻盈矫捷地纵身而上,尚还在原地的楚昭仰头时, 转眼只能看到一个隐在夜雾里的白影。
楚昭想了想, 纵身追上去。
千绮阁底下的众妖们惊奇地仰头看到一黑一白身影迅速往云端窜上去。
“他们这是这是要到千绮阁顶层”
“这两人不会是要去夺那妖皇千年前驭万妖与九霄相敌的驭妖翎却情吧”
有尚未经历过当年的小妖好奇道“这驭妖翎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尚有些年岁的老妖怪卖弄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驭妖翎乃上古神兽朱雀在上古大战神陨之后遗落在妖界万骨枯渊里的一根翅羽,当年妖皇无意间得到此物,便借其万年间天地六界吸附在上的各种仙气鬼气魔气神气,将其化炼, 从而有种万物低灵难以抗拒的威压,妖皇用其以驭妖,故为驭妖翎。”
众小妖们恍然, 又问道“可它为何还叫却情”
老妖伸手捋了捋胡须,悠哉道“这个嘛, 就不得不提千年前, 咱妖皇与九霄峰首临泽君一段隐秘的过往了。”
小妖们兴奋起来,纷纷叽叽喳喳地围着老妖问“什么过往老妖你快说啊别吊胃口了”
楚昭紧追着他上了千绮阁顶层,翻身跳进阁楼间,看到不远处泛着红光的锦缎上放着一枚朱雀翎,末尾掉着鲜红的穗子。白衣男子伸手要去拿, 楚昭见状,急忙冲上去,伸出折扇去挡,“唉这位公子慢着,还未付钱呢,怎就急着要取物。”
白衣男子淡淡道“稍后便付。”
楚昭道“我看这样,等千绮阁的老板上来了,咱再说,毕竟,想要这宝贝的人,也不止你一人。”
白衣男子闻言,抬眸瞥向他“公子也是为此物而来”
“正是。”
“驭妖翎亦正亦邪,如今妖皇苏醒,群妖异动,若是不毁了,他日定是祸患。”白衣男子正色道。
“什么你要毁了它这可是妖界至宝,整个妖界多少妖怪虎视眈眈着它,你竟要毁了它。”楚昭咋舌,他的护身法宝,怎是那么轻易就能毁了的,若不是他与这驭妖翎定了血契认主,且他并未神灭,旁人就算得到了也用不了,恐怕来争夺的妖怪早就蜂拥而至了。
众妖是得不到它,也舍不得毁了它,才会任由千绮阁将其置于顶层镇守。
若是三日后,万妖大典,他被彻底神灭了,这驭妖翎血契便自动解开,到时候,才是一场血雨腥风。
朱虞慢慢摇着羽扇从窗外缓缓飞上来“哟,二位的修为真是深不可测,竟能达到这顶层,那么我猜二位都是为了这驭妖翎而来,不过东西只有一个,咱做生意的,一向讲究利益,价高者得。”
“多少钱”楚昭不耐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整个妖界都是他的,他还不信他会缺这么点钱。
朱虞笑着从袖中抽出一卷轴,“公子莫忘了,妖界不兴凡界那套,并无通银,而是以物换物,这卷轴上面写着的便相当于赎金。”
“赎金”
“没错,魂飞魄散的妖怪的贴身宝物会被千绮阁洗炼后,重新兜售,而像这样主人神魂尚存的,便是托保于千绮阁,这顶层的位置稀有且昂贵,千年下来,自是一笔不菲的赎金。”朱虞耐心解释道。
楚昭一手夺过那卷轴,摊开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尽是一些修道之人所用的各种仙丹妙药,高品阶的仙药本就世间难寻,更何况他还狮子大开口,每一样都要三株
楚昭额角不由冒汗,这妖界混沌的杂气横生,数万年都是遮天蔽月,哪来充盈的仙气给这些灵植生长吸收,仙草没有,尽是毒瘴的爬地草倒是不少。
“你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这妖界怎会有这些修仙灵草”楚昭气得跳脚,一把将那卷轴丢回去。
恰恰被白衣斗笠男子伸手接住。
朱虞笑道“万物生长,自是追求长生的修仙之道,即便是在妖市上,也是这些东西更贵重些,难不成是那些妖界遍地都是的毒草不成”
楚昭气闷地鼓着嘴,环抱着手别过脸去,这倒是。
“这些东西,三日内,自会奉上。”白衣男子将卷轴收入袖中,往红缎处走去,拿起那驭妖翎,紧紧凝了一眼,要收入袖中。
楚昭眼睁睁地看着,无力地伸手阻拦“唉唉唉,他怎么还能预提啊”
朱虞轻笑着问“不知阁下是三日后若未有人将东西如数送到,千绮阁该去何处要账”
白衣男子回眸,眼前的白纱被寒风吹得猎猎扬起。
“九霄雪霁峰,越临泽。”
他说完,千绮阁廊上顿时刮起一阵风雪,白衣男子衣袂猎猎,纵身一跃,怀中一点红,瞬间骤降,逆着风往下飞去。
楚昭闻言,心想果然是他,急忙纵身追下去。
朱虞挑眉轻笑,摇着羽扇,款款往楼下走吟道“雪霁寒霜越临泽,玄冥幽火楚子曦。”
有趣,有趣。
下了一层楼后,朱虞远远看到阁楼上站着黑袍猎猎的一人,挑眉迎上去“岐墨大人,您怎么来了”
岐墨淡淡瞥向窗外那轮血红的月亮,冷冷问道“为何私自将缠心丝交于那人”
朱虞面上收了轻佻的笑容,冷漠道“岐墨大人,真以为诛了心,便能逃过那一苦万年了,您早该清醒,那个人心里眼里都没有你”
话音未落,岐墨迅速出手面无表情地钳住他的喉咙,一点点收缩,“多嘴。”
朱虞艰难地喘息着看向他道“小的只不过是想成全大人,若是那青龙神君诛了心后无欲无求便可过了此劫,真正神归开启神界,到时候楚昭他不就”
岐墨松开手。
朱虞立即掉下来瘫在地上咳嗽。
岐墨冷冷瞥他一眼“执迷不悟。”他说完,瞬间消失在了窗前。
朱虞抚着被勒红的嗓子妖冶地笑起来“大人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啊”
楚昭追下去时,那人回过头来,凝眉看向他“公子还有何事”
楚昭斟酌了下,上前拱手道“在下久闻九霄雪霁峰临泽君大名,今日恰好有幸相遇,不若交个朋友,在下请您在凤天台喝酒赏月如何”
越淮问道“阁下是何人”
楚昭犯难了,想想胡诌道“初晴,白初晴。”你是雪霁,我便是初晴。
“方才你竟能上千绮阁顶层,修为不浅,我虽常年在雪霁峰,却也并非对妖界一无所知,竟从未听过你的名号。”越淮蹙眉。
楚昭笑着上前拍他肩膀,勾着往前走,继续胡诌“这是自然,我不过是一只小妖,机缘巧合,在断崖下遇到了一只重伤的千年老妖,那只老妖临死前就将妖丹送给了我。”
越淮伸手拍开他的爪子,继续往前走“机缘天定,想必你是有福之人。这也是你的造化。”
“是啊是啊,否则今日也不会运气那么好,能碰上大名鼎鼎的临泽君,你说是不是”楚昭继续缠上去,试图趁他不注意,将那驭妖翎偷了。
越淮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捉,将他刚刚伸入他衣摆的手按住道“白兄还是不要肖想那驭妖翎了,你虽修为深厚,却不懂妖界险恶,拿了此物,只会白白丧命。”
被抓包的楚昭讪讪收回手,“也是,还是临泽君考虑得周到。临泽君来妖界一趟不易,三日后恰逢万妖大典,甚是热闹,临泽君可等凑凑热闹以后再走也不迟啊。”
越淮闻言,似是迟疑了下,便随着他往凤天台去了。
刚进门,一团黄影就从柜台处窜过来,细看竟是一只小狗兴奋地摇尾巴,仰头问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最近临近万妖庆典,实话说再不住可就没房了”它说着急切地摇身一变,变成个俊俏小生,伸手挡在嘴边凑近道“整个妖界最好的客栈就咱家了,最后两间,再不住可就没了”
越淮走过他,往空余的桌椅走去,道“一间房。”
小妖利索地朝掌柜处叫道“好嘞一间房”
“欸,”楚昭连忙追上去,“临泽君难道要和我住一间不成”
越淮抬眸看向他“自己定。”
“”楚昭讶然,修仙之人如此抠门,他还请他吃饭喝酒呢他只好回头去门口找那忙得团团转的小狗妖,刚要开口,听他兴奋地喊道“最后一间房客满”
掌柜处立即拿出个牌子摆上,上面写着“客满”二字。
楚昭当即兴奋起来,这样他就有理由赖着和他住一间,在三日内趁机将那驭妖翎偷回来。
他佯装遗憾,出头丧气地走回去,坐在他旁边叹气“唉”
无人应答。
“唉”
对面的越淮依旧云淡风轻,甚至无视他扬声唤道“小二,点菜。”
小旋风似的小狗妖兴奋地冲过来,摇着未收的尾巴热情地问道“两位客官想点点儿什么”
越淮“一壶茶,两碟小菜,一荤一素。”
楚昭愤愤然,又拄着下巴怨恨地瞪了小二一眼,“唉”
小狗妖一震,弓着身子问“这位客官怎么了是不是还想点些别的,您放心,咱凤天台的大厨的手艺绝对没话说。”
楚昭单手拄着下巴,眼神轻轻瞥向对面道“你们店都住满了,我还想在此游玩个日,看看那个千年难遇的万妖庆典呢这下好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小狗妖讪笑着建议道“两位既然是一起的,不如挤一挤住一间”
“这敢情好啊不错,你看临泽君,咱住一间如何你放心,我睡觉绝对不踢被子打呼噜”楚昭连忙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越淮淡淡瞥向他“不用,我那一间让你便是,我吃完这顿,便离开妖界。”
“啊别啊临泽兄咱不是说得好好的,一起逛街看庆典的嘛,我一个小妖初来乍到的,还想请您给我参谋参谋,投到哪家大妖怪麾下呢。”楚昭急忙道,“再说了,妖皇苏醒了,你就不想见见这个故人”
楚昭想,两人千年前虽然最后闹得有点僵,但好歹年少时还有那么一点交情在吧。两人虽是公敌,却并未有私仇,过了千年了,什么深仇大恨,应该消了吧。
应该。
越淮似听到那个人,有些踌躇,没再反对,只道“夜里若不安分,我便将你丢出去。”
楚昭连忙舔着脸道“是是是,绝不打扰临泽君清修。”
话说半个时辰前,千绮阁下那老妖怪说的那段有关九霄峰首临泽君与妖皇越昀之间那缠绵悱恻的二三事,转瞬之间,就传到了凤天台。说书的山羊老妖,打着快板在不远处开了腔“话说,那妖皇的驭妖翎,却有个别名,叫却情。此名不是别人所取,正是那九霄雪霁峰的峰首,临泽君所赠。传闻,那临泽君年少时,下山历练,恰好遇到尚且顽劣的少年小妖,两人互不知身份,结伴同游,机缘巧合下,斩杀了一只镇守上古神兽朱雀遗骸的凶兽,得到了那根朱雀翎。”
“那朱雀翎中本就有朱雀神君遗留的神息,万年间六界无数的混沌之气都被其吸引,依附在上,故而亦正亦邪,却也凝着不可小觑的威压。临泽君乃仙门正派出身,自不会要此物,那妖皇只图个好玩,便从他哪儿讨要了去,挂在腰间当坠饰。此时,两人都还未知,这亦正亦邪之物,也是福祸相倚之物。”
楚昭闻言,脸色微变,正好小菜上来了,便招呼越淮“来来来,喝酒吃菜,不够再点。”
哪知他看向他时,却发现他似对那说书的山羊老妖的话甚是在意,不由出声喊他“临泽兄,这些小妖就是以讹传讹,过了千把年的事情,谁知道真假。”
越淮敛眉,摘下斗笠,放在一旁,“也许吧。”他抬头看向他,疑惑“白兄为何不摘了面具。”
“无碍无碍,照样喝酒吃菜。倒是你,也不怕别人认出你来。”楚昭庆幸自己是半张面具,不会被他认出来。
越淮“我不常露面,妖界认识我的人不多。”
楚昭举杯饮了一杯,试探道“不过临泽兄,你怎么那么好奇当年的事,难道时间久了连你这个当事人都忘了不成”
越淮沉默了下,道“实不相瞒,当年九霄围剿之后,在下就一直闭关修行,雪霁峰冰寒地冻,一旦闭关,便如冬眠。我每隔百年醒来后,许多事都记不清了,有些事,小辈们自是不敢在我面前提起。”
楚昭心底暗笑,原来是睡多了,脑子睡糊涂了。不过天道真是强,他既喝了孟婆汤,便没有记起来之理。
那现在,还不是随便他忽悠
不远处有人打断山羊老妖那段精彩的打斗解说,问道“那驭妖翎叫却情,是不是那临泽君与妖皇的诀别赠物”
楚昭闻言一怔,仿若当年,那人冷冷地丢下那坠朱雀翎,对他道“此物虽你我二人当年协力所得,但终归是邪祟之物,与你这妖皇正好,你便拿去。今后你我殊途,不便再见。”说完,他便丢在他怀里。
尚躺在地上的楚昭,怔怔地在怀中接住,见他要走,故作无所谓地喊道“临泽君,既然把东西都送人家了,你就取个名呗”
转身离去的人顿住,许久,留下一句“却情。”
留在原地的楚昭低头抚着这朱雀翎挂坠,低喃道“却情,了却情缘么真不愧是雪霁寒霜越临泽,如此绝情。”
楚昭从记忆里回神,却听那山羊老妖捋着花白长胡子笑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不懂这其中深意。临泽君那般傲雪凌霜的清高之人,面对与自己殊途两道的妖皇,又怎会轻易承认那份心意呢”
一直端坐的越淮握着茶杯的指节微动,只听那山羊老妖继续道“可谓是,心悦一人,胜于昨日,略匮明朝。心念一人,胜于前息,却稍浅与此刻。欲见君颜,瞬息难耐,却情怯胜年少。”
“却情怯胜年少”坐对面的越淮低喃道。
原是如此吗
楚昭心头一跳,看向越淮略有些迷惘的眸子,心头莫名似抹了蜜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扛起妖界c粉的大旗
洛阳铲一铲,刀尖舔舔蜜。
越淮恍然原来我当初如此深爱此人。
楚小昭呦呵原来是个嘴硬的死傲娇还说你不喜欢我
从此,在一群相看两厌,正邪两派的头头,互相磕起了自己和对家的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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