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不和, 乃是败家之前兆!
殷瑜赶紧把老大抱来,把蛋捡起来看了看,还好没什么问题。
他看了看太子身上的装束, 以及外面忙着收拾出行细软的宫人,心想自己是回来到裴质消失的第二日了。
前一晚裴质从普渡寺回来, 以皇后的身份, 和他一起来探望“楚昭仪”, 之后又变成楚昭仪。他与楚昭仪正要如何,眼前之人突然消失, 反倒是在床下自己玩的太子不知怎么爬上了床,还被他当成了裴质!
殷瑜靠在床边, 觉得自己有一个妖怪皇后, 似乎有些累, 一会回到过去收拾烂摊子,一会又去看人家怎么折腾他,一会又不知怎么回事地穿回来了!
他跟着裴质, 回到过六七岁的时候, 回到过十岁刚登基的时候,回到过二十出头如王逼宫的时候!
现在想想,裴质其实是一路陪着他长大,只是他将裴质忘了。
对了,裴质呢?
殷瑜喊了一声, 裴质没回到, 宫人进来道:“皇后主子昨晚去德妃宫里歇息了, 德妃主子身体不大好了,皇后主子不放心,特意去守着。”
“知道了。”殷瑜直奔德妃的住处,他必须亲眼确定裴质没事才行!
还没走几步,就见裴质也一脸焦急地往他这边跑。他仔细看裴质,确定裴质脸色红润,不像是受了伤的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心思一动,坐到了旁边的石桌上,扶额忧伤。
“陛下!”裴质看见他惊喜不已,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我一醒来瞧不见你,还以为把你给丢到几年前了!”
裴质也没想到那个“裴质”直接将他给送了回来,这样也好,他跟殷瑜折腾来折腾去,也累了。
殷瑜抬头,神色迷茫地看着他:“你是谁?”
裴质当鹅当习惯了,一巴掌呼过去,再问:“知道我是谁了吗?”
“你如今暴躁且无趣。”殷瑜揉揉脸,也不恼,摸摸桌上还有茶水,便倒了杯茶给他吃。
裴质谨慎地很,并不吃。
殷瑜想到裴质到这里来,也算是多次遭人算计了。他看裴质跑的汗珠往下砸,并非是不渴,他随即了然,心狠狠一疼,拉住裴质手道:“你放心,这次回来,朕再不会让你吃一丝苦头。你看你,都瘦了。”
他伸手捏裴质的脸颊,结果捏出来许多肉,他又严肃地松手,并且轻轻拍了拍那肉嘟嘟的脸颊,无奈道:“脸上的肉还挺多。”
裴质噗嗤笑出声来:“以后我一点点减少食量,争取瘦下来。”
“老夫老妻了,也没那必要。”殷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瘦到这么宽就很不错。”
两人说不了几句话,许望北便过来催促道:“陛下,皇后主子,南巡的一切事宜已就备,半个时辰后离宫,到晌午正好上船。”
南巡?裴质觉得这件事听来很有几分陌生了。他再穿回去之前,殷瑜确实说要带他南巡游玩。
不想,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还好,他和殷瑜都平安归来!
“请问陛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许望北身板站的笔直,垂首问。裴质看着许望北现在精神奕奕的模样,忽然心里起了个疑问,许望北以前总黏着裴亦,后来是因为裴亦告诉许望北小时候的真相,所以许望北对裴亦失望,便不再喜欢了?
那现在又是如何放下心结,又凑到了一起?
殷瑜想了想,说:“这也是与民同乐的好事,你去挑选几个书香人家,让他们携家眷,与朕同游!”
“是。”
“若有刚生了孩子的妇人,也可抱着孩子,为此行添些福分。”
许望北得令去了。
殷瑜又命宫人去抓鹅,想了想,还带上了几只老母鸡。
裴质一脸懵,还有些淡淡的感动:“陛下这么关心我的伙食,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御膳房的宫人一定会准备齐全的,陛下放心就好。”
殷瑜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拍桌子怒道:“什么伙食,这些可都是老、二的乳娘!”
*
南巡一路甚是平稳,就是夜晚起了海风,竟然还有些凉。裴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身体一点事都没有,偏偏身体总是发凉,有时候他额上沁出了热汗,手脚却冰的吓人。
作为神医,裴质给自己定了每日要吃两副补汤。为了保证速度,南巡的大船五六日才会靠岸补给,裴质甚至还无、耻地把魔爪伸向了老、二的乳娘!
为此,殷瑜觉得裴质饿起来什么都吃,他便亲自带着太子,都不许裴质单独照顾孩子!
一晚,殷瑜与裴质准备入睡,裴质半迷糊间,感觉殷瑜猛然坐起来了,在被窝一阵搜寻。
裴质揉着眼睛问:“你找什么呢?”
“蛋呢,朕的蛋呢?”
裴质迷迷糊糊吃了一惊:“我天,你成太监了?”
“咱们家二皇子!”
“哦哦哦。”裴质安心地闭上眼睛,随口道,“蛋没事。我脚凉嘛,它怪热乎的,我用它来暖暖脚。”
殷瑜:“……”变得逐渐暴躁,随后翻身而上,愤怒地将被子给裴质全掀了,还将袖子撸起来!
裴质抬眼,慢吞吞问:“你要干什么?”打架?
殷瑜一言不发,怒气冲冲地抓住裴质的双脚,使劲往自己肚皮上一塞!
“欺负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朕给你暖脚!”
*
这次南巡,不但由禁军保护,还有湘北水军护航。禁军仍旧由许望北管控,湘北水军则由楚门庭带着。
以前楚门庭对于裴质来说,是个陌生人。
经过与宏竹的相处,裴质看楚门庭就跟看自己的学生似的,分外亲切。
他找了个殷瑜忙的时候,把楚门庭叫过来说话。
“宏竹,你大了,与小时候模样有些不用,我一时没认出你来,你可别生气。”
裴质掉了几滴泪,伸手要抱楚门庭,他想要师生情深的抱头痛哭,结果楚门庭直接问他:“学生凡人一个,自然不如先生有长生不老驻颜之术。”
“……”
“而且年纪也不长,裴家二子裴质年方二十一,比学生还小上几岁!当年教导学生读书时,虽然还不到五岁,但已然是大人模样,此等怪事,倒是不曾听人提起。”
裴质呐呐说不出话。早知道不来叙旧了,忘了还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楚门庭发泄完了,忽然敛了怒气,摇扇一笑:“不过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更何况您还是学生的先生,学生就当不知道好了。”
贴心!裴质眉开眼笑,随口考校他功课,楚门庭垂手而立,一一认真答了。
“你的见识越来越好了,远在我之上。”裴质羞惭,“我已经不能同你讨论兵法了。你可别骄傲自满,还是要多读多看,凡事三思而后行,多听取他人意见。”
楚门庭道:“不瞒先生,学生如今有一个很谈的来的朋友,可以经常讨论兵法,他于兵法上的造诣不输于我。而且奇怪的是,很多经典战术上,他的见解,与您当时教导学生的观点一致。”
裴质心虚道:“这人该不会是薛墨香吧?”
“先生果然知道他。”楚门庭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模样,噙着笑看着裴质。
楚门庭越这样,裴质越觉得羞惭。凭他的本事,当不得楚门庭的先生,它不过是入梦向他人讨教,当个传话筒罢了。楚门庭小时候还好,现在这么高的个子杵在他跟前,笑着一句句“先生”地叫,叫的他有些承担不起。
裴质干笑两声。楚门庭多通透一人,见裴质不好意思,立马夸赞道:“不过先生您最厉害,小时候您常与我讨论各种战术。奇的是有一日我做梦,梦里与您讨论如王造反逼城,我该如何守城,刚有了答案,如王就造反了!您在梦里还提醒学生,索名是内贼!学生哪还有不赢的道理,如王密谋多少年的造反,在宫门口就被学生拿下了!”
听这意思,楚门庭并没有穿越的记忆,只是将湖心阁的记忆当成了小时候的事。殷瑜故意透漏给裴质,裴质与楚门庭讨论好几日的如王逼宫,则变成了梦中的提醒。
一切顺理成章,并无漏洞,除了他一直是这个模样。
“本来陛下用学生,是看在家中长辈的份上。学生在如王逼宫一事中,立了大功,这才得了陛下青眼,有了外放军营的机会。”楚门庭郑重道,“不管先生是何方神圣,救命之恩与再造之恩,终身难忘。”
裴质笑眯眯点头,有个这样的学生很不错,可以发展能成为他的靠山之一!
穿来穿去虽然累,但金手指开的也很厉害。
他还有系统傍身,在这儿的日子只有逍遥快活的份!
唯一让他烦恼的是,越靠近南方,别人都热的整天待在房间不出来,他却越发觉得手脚冰凉。
在他无数次捧着蛋暖手之后,殷瑜终于松口,要下船到岸上的小镇逛逛,顺便让宫人去给他搜罗汤婆子。船上行头置备的也算齐全,但在这酷热的夏日,宫人没准备取暖的物件。
这小镇叫余年镇,百姓不多,但靠着码头,接待来往的游客,倒也还算繁华。
从码头上去就是市集,长长的一条街两侧店铺林立,挑着扁担的小贩吆喝着穿街走巷,外地船商都到这儿来买些船上缺的东西,哪怕不买,过来转转也不错,这一条街人挤人,好不热闹。
殷瑜一手护着裴质,一手护着肚子,裴质今日被允准抱着太子,一家四口外带三十多个潜藏在人群里的侍卫,在这市集开始逛起来。
“这里倒是天南地北的东西都有。”裴质带着感叹和可惜的口吻说,他眼馋这里的小吃,可殷瑜嫌不干净,一口也不让他吃。
裴亦、楚门庭和许望北跟着他们一家四口,闻言,裴亦解释道:“本来这里只卖些干粮成衣,后来许多商人走到半路想回家,又不想带着货物,就低价卖到这儿了。有不想老远购买货物的商人,发现从这买货,价只稍微高了一点,远比他千里迢迢跑一趟要划算的多。有买有卖,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现在这副繁华模样了。”
“好地方!”裴质抱着太子感叹说,“但我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顺着味道慢慢往前走:“这是炸土豆,往前是烤鸡翅,再往前是臭豆腐、烤兔头。”
这里还卖各地特色物品,像极了宽窄巷子、磁器口这类文化街。
“这里跟你在京城修的那条街很有些相似。”殷瑜开口。
裴质点头,问系统:“这里该不会是以后的‘我’建的吧?”
不等系统答话,裴质忽然觉得眼前模糊起来,就好像是近视了一般,他能看见人来人往,却看不清每个人的脸。
“你怎么了?”殷瑜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
裴质不愿让殷瑜担忧,摇头说没事。
“定然是累了,咱们去茶馆坐一坐。”殷瑜牵着裴质的手往前走。
许望北见了,犹豫着去抓裴亦的手,快抓到时,又要收回,却被牢牢反握住。
“走吧。”裴亦笑着说。
“嗯。”许望北一胳膊将碍事的人推开,护着裴亦往前走。
殷瑜一家四口要了个雅间,裴质吃了块口热茶,觉得好多了,视线清晰不少。
楚门庭一个人慢吞吞上来,裴质问裴亦他们去哪儿了。
“前面有个月老庙,他们俩手拉着手拜月老去了。”
殷瑜听了,立马肃容道:“咱们也该去拜拜月老。”
“你都有主了,还去麻烦月老做什么?”裴质拒绝。
殷瑜振振有词:“求月老保佑孩子们以后聪明伶俐,康顺一生。”
“那是月老……”
“朕知道!可月老管了人的姻缘,再照顾一下人的后代,不也是顺手的事吗?更何况咱俩的姻缘没有麻烦月老,那月老是不是该管管咱俩的后代啊?”
裴质起初还觉得殷瑜不讲道理,等殷瑜越说越近,将后代两个字咬的那么重,他就知道殷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来逗他。
还别说,被殷瑜一打岔,裴质还真是好多了。
正好店主上来,听见两人说什么后代,笑着说了段祝福儿孙满堂的好话。
“好,说得好,赏!”殷瑜半起身,替裴质伸手拿茶盏。太子本来坐在桌上啃一块肉饼,见殷瑜拿东西,欢叫一声,朝殷瑜欢快一跳,直接撞倒了了大茶壶,殷瑜怕滚烫的茶水伤到太子和裴质,毫不犹豫,立刻向前前倾身体,伸手去扶茶壶,不想慌乱中,他的肚子撞到了桌沿。
“不好,我们的孩子出事了。”殷瑜痛苦地捂住肚子。
店主无比震惊,看了看殷瑜鼓起来的肚子,再看看殷瑜嘴边的胡茬,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孩子要出来了,要出来了。”殷瑜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坐下。
那店主震惊之下,赶紧关心道:“要不要小的去给您请个产婆?”
殷瑜急道:“请什么产婆,赶紧去抓几只母鸡来,母鹅、母鸭都要!”
母鸡?母鹅?母鸭?店主吓得都结巴了,问:“要要要生的?”
“废话,难道要熟的?”
店主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众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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